《沉默的轨道》索拉里斯星的刺猬

7、第七章 云南

　　“最近新上了一部电影，我想去看，你晚上陪我一起去吗？”坐在食堂里，王倩问对面的宋观溟。
　　宋观溟点的是炒饭，他咽下嘴里的饭，“倩倩，我晚上要给小时打电话，要不咱们明天白天去看。”
　　“我明天一天的课”
　　宋观溟继续想办法，“那要不周末去，刚上的电影不会那么快就撤档。”
　　王倩放下手里的汤勺，看着对面，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愉快，“宋观溟，自从时澹去了云南，你的心思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每天晚上都要回去给他打电话不说，即使白天在一起的时候你也经常走神。”
　　“啊，没有吧？”宋观溟有点困惑，他不知道王倩怎么好像有点生气了。
　　“今天上午，我叫了三次你才答应。”
　　“我那不是在想小时生病的事嘛，他昨天有点发烧，我担心他有没有退烧，你也知道他最近在偏僻的地方，医疗条件不好。”
　　王倩看着宋观溟，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宋观溟根本没觉察到两人有什么问题，王倩不是喜欢争辩，喜欢撒娇的人，两个人的氛围一直很不太对，但只有她自己这么觉得。王倩又根本说不出来宋观溟哪里做的不好，如果有一个标准男友的样子，宋观溟一定是模版，男友守则的每个原则他都执行的很好，对自己细致周到，事事顺着自己，从来不发脾气，没有男生的坏习惯，不打游戏。
　　但王倩总觉得对方不真实，或者说她从宋观溟身上没有感受到真人的恋爱感，吃醋，嫉妒，占有，宋观溟统统没有，平时也不黏着自己，亲密行为也只是拥抱牵手，有一次王倩主动试着亲吻宋观溟，却被他巧妙的躲开了。
　　王倩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感觉告诉她，亲密的恋爱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宋观溟，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宋观溟又急忙扒拉了两口饭，“好啊，你想聊什么。”
　　就是这种碰软钉子的感觉，王倩思考着自己该从哪里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观溟看了眼屏幕，“倩倩，我先走了，有事咱俩明天再聊。”王倩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电话那头肯定是时澹，只有时澹才会让他露出那副着急的表情，王倩看着食堂被推开又合上的玻璃门，眼神有些哀伤。

　　那头，宋观溟拿着手机往湖边走去，这个时间湖边会比较安静
　　“怎么样，体温测量吗，现在多少度？”电话一接通，宋观溟就着急着问。
　　“还好吧，37.3度，有点低烧，你不要操心了，我吃了药，已经没事了。”
　　“少爷，你这样我怎么能不担心，就你这身体，我下次都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
　　“我们今天换了个村子，这个村子是彝族的自治区，海拔有差不多两千米，跟之前的村子差不多，空心化很严重，村里基本只剩下50岁以上的老人和小孩了。这个村子比上一个还更偏僻一些，距离最近的镇子开车也要一个小时，村里人估计平时都不会出门，村里的小学只有两个老师，低年级和高年级两个班级，混班上课。”
　　“宋观溟，每次来到这些地方，我都会有点恍惚，这里和我熟悉的地方差那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世界。”时澹躺在借住村民家里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云南天黑的晚，外面还是大亮的天，因为低烧，时澹的脑袋有点晕，也因为感冒带来的昏沉，他难得的有些脆弱。

　　“小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有富裕的地方，就会有贫困的地方，再说幸福可不是和贫困划等号的，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操心国家民生。”
　　“你说的也算有点道理，这里老人们的生活状态其实大部分都挺好的，村里没什么年轻人，老人们基本不会说普通话，村长帮我们在村里找个个大一点的学生当翻译，那个男孩子可比我厉害多了，他们村子主要收入是种植中草药，彝族有很多传下来的中草药配方，小朋友不仅每种草药都认识，还能把药性都记住，白天他还挖了一种我忘了叫什么的植物的根，煮了一锅药汤给我喝，效果还挺好的，吃了感冒药我总是瞌睡，喝了中药反而觉得精神很多。”
　　“那你今晚记得盖好被子，感冒容易反复，你回头查下中药叫什么，如果喝着真不错的话就买点回来，也算给他家增加收入了”
　　“我今天本来也想给钱的，但又担心这样会不会伤了他的心，就拿了些零食给他吃，他本来也不想要的，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个更小的男孩子，他收下都给那个小孩了。宋观溟，我忽然想起咱俩的高中了，那个大一点的男孩跟你神态还有几分像呢，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时澹想着白天那个男孩的眼神，男孩名叫王蒙，他弟弟小名亮亮，俩家的父母都在昆明打工，王蒙已经快到升初中的年纪了，他之后要不就跟父母一起去城里，要不去镇上借住在亲戚家，他说打算去镇上，亮亮很依赖他，几乎离不开他，如果去昆明，他很可能就回不来村子里。
　　父母已经外出打工很多年，如果自己也出去，他们过年可能也不回来了，定期给奶奶打钱就够了，村里的老人都是这样，小孩如果不在家里，牵挂就少了，老人们相互做个伴，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了。
　　村里老人们把生死看的很淡，死去的人就埋在村子周围的树林里，死去了还一直陪伴在亲朋好友身边。王蒙虽然年纪不大，但非常有主意，也许因为当家早，他说自己可以把家里的草药拿到镇上去买，市集上买药材的人很多，他想在镇上自己租个房子，把亮亮也接去镇上上学，在镇上能找到一些回附近村子的车，他每周可以回来看奶奶。
　　“亮亮的父母会同意他跟你一起住吗，你们还这么小。”
　　“哥哥，我很早就会做饭了，总会有办法的，去镇上学习比在村里条件好很多，他们会同意的。”看着小男孩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神，时澹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知道这个男孩不需要安慰和鼓励。
　　时澹从桌上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两个手机号码，他把纸郑重的交给男孩，“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你弟弟以后遇到了什么，以你目前的年龄无法解决的事情，你可以打电话联系我，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忙。”男孩把纸折好，放进上衣口袋，认真的对时澹道谢，“谢谢哥哥”
　　“宋观溟，我把你的号码也一起给他了，我觉得那个孩子一定能闯出一些什么来，没准未来的某一天你俩还能见面呢。”
　　“嗯，到时候我做最拿手的糖醋排骨给两个小朋友吃。”
　　“你好好的提什么糖醋排骨，我都流口水了，你买的卤鸭脖我都没吃到几口，太好吃了他们都瓜分完了。”提到吃的时澹有了些精神，口气也轻快了。
　　“还有一星期你就回来了，等你回来我好好给你补一补。”听着手机里宋观溟的声音，时澹开始想象另一头对方现在的样子，从高中开始，他们俩很少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有彼此在身边，这几天虽然每天打电话，但时澹仍然感到不安，但分开的好处是他不用在看到宋观溟和王倩一起的样子了，虽然宋观溟不会带王倩来找他，但在学校总是会碰到，那些场景会时不时的刺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