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一场》两面间

6、失去太多

　　从那天过后的每一天祁让都说要送应寻回家，他自己还依旧住在酒店不愿面对现实，甚至他说不然两人一起租个房算了，应寻却拒绝了，祁让也就只好作罢，只能每天晚上默默地陪应寻回他的住处，而这一行为应寻也像是默许了似的。

　　离应寻的住处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两个人走进这条每天都要过的昏暗的小街，两边有各种各样的小店，很多都已经打烊了，左手边的那一个家属院就是应寻住的地方。
　　祁让跟着进去，直到楼梯口，祁让终于停了脚步，对应寻摆了摆手：“行了，上去吧，你伤还没完全好，别再跟那人起冲突了。”
　　应寻侧身看了眼祁让：“嗯。”
　　祁让看着应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他不想走，他很喜欢和应寻待在一起，他们是同类，他也不喜欢他的那个所谓的“家”。
　　祁让盯着黑暗的楼道发着呆，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了骂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祁让心想坏了，飞快地跑上楼。
　　只见应寻浑身颤抖，他的书包在客厅的地上，而客厅里是两个男人赤裸的身影，其中一个是应寻所谓的“爸爸”，而另一个男人是祁连宁。
　　祁让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祁连宁，怎么会是祁连宁，他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被泼了冰碴，又冷又疼，他咬着牙大喊：“祁连宁，你去死吧。”而后随手抄起鞋柜上的摆件朝那两个男人走去，祁连宁一把抓住祁让的手将摆件甩了出去：“敢对你亲爹这样。”
　　祁让喘着气，感觉自己马上就快要窒息，他痛苦地“啊”了一声接着挥起自己的拳头想要砸去，应正明正欲去拦，祁连宁拦住了祁让的手并使劲地往后推了一把：“无法无天了你还。”祁让没站稳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刚好撞上了应寻。
　　应寻。
　　祁让猛地回头看向应寻，应寻的眼神是从未见过的阴狠和冰冷。
　　应寻拿起自己的书包，狠狠地看向面前的两个男人：“总有一天你们都会付出代价。”然后转身离去。
　　祁让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猛地追了上去，大声喊道：“应寻，应寻！”
　　他拉住应寻的衣服，应寻满眼麻木：“别碰我。”
　　祁让不知道该怎么办，接着他听见应寻一字一句说：“你也让我恶心，你们都让我恶心。”
　　祁让瞬间失去了力气愣在原地，他甚至觉得双脚发软，就这样任由应寻跑走了。
　　应寻说他也恶心，因为他是祁连宁的儿子吗，当初应寻妈妈临死前看到的那一幕的另一个男人也是祁连宁吗，他的亲生父亲。
　　祁让觉得自己的心脏揪着疼。
　　恶心。
　　应寻说自己恶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祁让的脑袋直发晕。
　　祁连宁...祁让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都因为祁连宁而失去，他的妈妈，还有应寻，祁让恨不得杀了祁连宁，祸害完自己的家庭还要去祸害别人的家庭。
　　祁让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没有任何方向，刚才他甚至想冲上去直接捅了祁连宁一了百了，可偏偏，偏偏祁连宁身边站的是那个男人，是应寻的父亲，应寻也很希望那个人消失吧，祁让想不如自己将这两个人都拉入地狱。
　　夜晚的城市安静得让人害怕，巨大的黑暗仿佛能将人一口吞下，应寻一个人能去哪呢，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伤害自己，祁让越想心越凉，对，还有刚刚应寻的那句话，他说总有一天你们都会付出代价，这是什么意思，应寻难道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不，不可以，要做也是他祁让来做，他不听话他...应寻有那么好的成绩，他也想过拥有自己的未来吧，不能让应寻再掉入这巨大的深渊。
　　应寻已经失去太多。
　　祁让就这样魂不守舍地在街边走了几个小时，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凌晨三点时，他觉得他快要撑不住了，随意进了一家路边的酒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一愣接着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冲到学校，他想见应寻。
　　当祁让刚抵达三楼时，他的班主任正好出现，喊住了祁让，与此同时祁让看见应寻在走廊上一闪而过的身影，没有在他的身上有任何停留，祁让定在原地，直至班主任的声音越来越近：“祁让，你到底是想干吗，下午逃课，这次更是一上午不来，连个请假短信都没有。”
　　祁让扭过头，沉沉地看着班主任：“对不起老师，睡过了。”
　　“我看你不是睡过，是根本不想来，高三了祁让，你专业不差的，多为自己操点心行不行。”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班主任轻轻叹息：“之前你妈妈给老师发过短信，说拜托我多体谅照顾你，简单地告诉过我你们家的情况，所以老师大多时候对你都挺宽容的是不是，可是孩子，你自己要为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祁让声音闷闷的：“谢谢老师，我明白的。”
　　班主任看祁让低沉的气压不欲多说：“好了，这次必须给你一些小惩罚，今天下午你不要跟着班级去画室画画了，和我去我的办公室画，我看着你，让你静静心。”
　　“那我去拿画具了老师。”祁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这时，应寻也收起了他看向走廊隐秘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