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315、七天七夜苦排毒

　　吴涯风已经在火上烤了一整夜了，浑身热乎乎的，冒着汗。刚刚抹到身上的凉水，遇到这样的温度，发出嘶嘶的声音。
　　天亮的时候，吴涯风还是没有醒来，因为出汗太多的缘故，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不用药、不运功，就只是这样不停的炙烤，吴涯风能受得了吗？胡清落心中十分担心，不过看老先生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决定再试试看。
　　又是一整天的炙烤，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吴涯风虚弱的几乎坐不住了，胡清落不得不拿个椅子将他抵住。
　　老先生一日没吃饭，也不急躁，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伸个懒腰，随意看了一眼吴涯风，准备出门去。
　　胡清落赶紧叫住他，说：“老先生，我夫君虚弱的坐不住了，要一直这样炙烤吗？”
　　老先生一边拿了铲子准备出门，一边说：“你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胡清落看吴涯风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十分心疼，也有些生气，说：“他是我夫君，不是什么试验品！”
　　老先生已经推开门出去了，有两个字飘到了胡清落的耳朵里，好像是“继续烤。”
　　又是半天，胡清落自己也出了汗，落了泪，心急如焚，不知怎办。老先生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些草药，还有一朵极洁净的白莲，花瓣透明如蝉翼，这大概是极品雪莲吧！
　　胡清落看到这些，心中燃起了希望，赶紧起身问道：“先生回来了！”
　　老先生也不回应，将这些草药随意捣碎扔到锅里，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药箱，从里面拿了些干草药，又是捣碎扔进锅里。
　　“把这些加水熬一个时辰，盛一碗给他灌下去，再熬两个时辰，再灌两碗，接下来再熬三个时辰，给他灌三碗。”
　　胡清落还等着老先生说话，不料他已经和衣躺床上睡去了。
　　总归是开始用药了，胡清落满怀希望，一丝不苟的炙烤擦抹、认认真真的按时熬药喂药，到第四天中午的时候，吴涯风终于醒来了。
　　不过他虚弱已极，头昏眼花，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人，顺口叫道：“清落，是你吗？我还活着？”
　　胡清落握住吴涯风的手，说：“是我，阿风，你活着呢，一定能活下去。”
　　到第三次喝药的时间了，胡清落将药端来喂他，他自己摸索着端起碗，一饮而尽。
　　胡清落早已闻到了苦味，但见他眉头不皱一下，问道：“苦吗？”
　　“比黄胆还苦，不过你亲手熬的，我甘之如饴。”
　　吴涯风的舌头现在还是苦的，胃中也极其难受，但他不想胡清落费力喂他，就一口喝尽了。

　　老先生悠悠转醒，听到两人说话，走过来摸摸吴涯风的脉搏，说：“身虽虚，毒将解，果然好底子。”
　　听到这话，两人都开心不已。谁料，老先生接着说：“还差最后一步，极为凶险。”
　　“什么？”胡清落焦急问道。
　　“不吃不喝，昼夜不停再烤三天三夜，让毒素完全从皮肤毛孔中渗出，如此可重获新生。”
　　至今日已经烤了四天四夜，吴涯风滴水未进，虚弱已极，嘴上已经起了厚厚的干皮，眼睛难视，头脑昏沉，再烤三天三夜，可还有命？
　　胡清落犹豫不决，她问：“如果现在停下，会怎样？”
　　不待老先生回答，吴涯风说：“继续吧，我能扛住。”
　　胡清落还是没有说话，火苗已经小了很多，她也没加柴禾。
　　吴涯风紧握胡清落的手，说：“我想好起来，天天陪着你，陪着阿楚和阿统，我体内有十祖的百年内力，你一点都不用担心。”
　　胡清落眼泪滑落，赶紧擦了一下，就去添柴了。
　　老先生说：“过四个时辰，再喝最后一次药，把药渣倒水里、涂身上。”
　　“好。”
　　接下来的几天，吴涯风虽然醒着，但因极度虚弱的缘故，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身上时冷时热，但他坚持坐着不动。胡清落知道他的坚持，知道他的痛苦，恨不得将他抱在怀里，每次添柴的手都在颤抖……
　　吴涯风滴水未进，胡清落也滴水未进，她要陪着他，和他一起共患难。
　　吴涯风难受的几乎晕厥，胡清落目不转睛地看着，总能在他坚持不住地时候扶他一把，给他力量。
　　不说吴涯风多么虚弱痛苦，胡清落已经虚弱的快站不起来了，起身抓雪化水的时候差点晕倒。老先生难得的开始做饭了，他熟练的熬好了野菜粥，盛好一碗塞到胡清落手中。
　　“快吃。”
　　胡清落没动，老先生又严厉的说：“排完毒还得好好将养，你倒下了谁照顾他？”
　　的确是这样，胡清落谢过老先生，很快喝完了粥，才觉得有了一丝力气。

　　终于七天七夜了，老先生凑近，摸摸吴涯风的脉搏，看看他的肌肤和眼底，松了口气，说：“毒已全部排出！”
　　胡清落激动不已，高兴的跳起来，抓住老先生的手，不断说：“谢谢先生！谢谢！你是我夫妻的救命恩人！”
　　老先生似乎也被胡清落的情绪感染，难得的笑了起来，指着吴涯风说：“得亏他有醇厚的内力护体，否则早就蒸熟了，可别谈什么排毒了！”
　　胡清落看吴涯风快要倒下，赶紧将他扶下来，高兴的叫他：“阿风，你听到了吗？毒已经全解啦！太好了！”
　　吴涯风嘴巴蠕动几下，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他实在太虚弱了！
　　“只能喂温水，吃稀饭，不可喝凉水，吃硬的，要循序渐进，以养固本。”
　　老先生今日开心，话也多了起来，还亲自盛了一碗温水递给胡清落。
　　胡清落接过，拿了汤匙一勺一勺的慢慢喂。
　　过了一天，吴涯风醒来了，虽然还虚弱，但眼中充满神采。到了第二天，他已经能喝稀饭了，精神更好，也感觉有了力气。到第三天，他已经和健康的人一样了！他精神抖擞，仿若重生；他元气充沛，内力浑厚；他满怀希望，幸福快乐！
　　他想带胡清落去雪地里奔跑、欢呼，想去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想在这极北之地留下他们不灭的痕迹……
　　可是，胡清落病倒了！她头昏脑胀，高热不退，脸颊通红……
　　这是多么令人心痛，可又在意料之中！
　　吴涯风知道胡清落这些日子有多么辛苦，他一直想着要多照顾她，可是，他决不想是这样的照顾！他不忍胡清落难受分毫！
　　吴涯风寸步不离的守着胡清落，拿毛巾不停的给她冰敷额头。老先生看他心疼难过的样子，就说：“你娘子浑身都是烫的，只冰额头管什么用？”
　　老先生没有再说下去，拿了斗笠，径自出门去了。
　　吴涯风已经明白了，他跑到屋外，躺在厚厚的雪上，让寒气浸透自己的身体，然后回屋抱住胡清落，给她降温。
　　如此反复多次，到了第二天清晨，胡清落终于退烧了，也能睁开眼睛了。
　　老先生说：“多喂些温水，把热量带出去。”
　　吴涯风小心翼翼地不停喂水，扰得胡清落难以成眠。
　　胡清落终于忍不住了，说：“阿风，我困，要睡觉。”
　　“好，等你醒了再喝水，睡吧。”吴涯风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握着胡清落的手，看她长长的睫毛动也不动，睡得可真熟！

　　过了两天，胡清落终于休息好了，有了力气，立即起来给吴涯风和老先生做饭。老先生坐在藤椅上摇晃着，喝着茶，吴涯风围在胡清落身边帮忙、聊天。饭好了，三人围坐在桌边一起吃饭，真是其乐融融！
　　天空放晴了，雪也停了，阳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天地一派光明。
　　吴涯风和胡清落出门玩雪，也把老先生拉上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知道老先生是面冷心热的人，所以也不管他的反对，一人一边硬将他拉了出来。
　　三人在雪地上打雪仗，吴涯风轻轻砸了胡清落，老先生就去砸吴涯风，胡清落又去砸老先生，吴涯风也调转枪头去砸老先生……
　　老先生在两人的围攻之下连连败退，故作生气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合起火来欺负我这老头子，不像样！”
　　胡清落一边拿雪球扔老先生，一边说：“先生，您可不老！快反击啊！”
　　老先生闻言，躬身到地上团了一个大雪球，冲过去准备砸胡清落，吴涯风跑到胡清落面前，抱着她转个圈，用自己的背挡住攻击……
　　三人玩闹了许久，等累的不想动了，就在门口堆了个大雪人，给它安上鼻子、眼睛，还安了个鲜红的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