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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中 ...

  •   沧浪山花了许多银子修建了山门,却没有砸多少在上山的路上。

      沧浪山上的宗门原是一个无处可去的散修,修着修着想着糊弄别人找座山当个什么“开山祖师”,找到了这座山,听人叫它沧浪山,于是沿用其名,宗门也叫“沧浪山”。

      那位散修相貌算得俊朗,被修仙世家的小姐看上,强取豪夺,做了上门女婿,散修子孙满堂,个个都是根骨奇佳的修者,沧浪山一时风头无限。

      不过,沧浪山并不对外招收弟子,要么你是名满江湖的散修,要么你是豪门子弟,大多数都练过一点,至少不需要步行上山。加之沧浪山不接收民间委托,他们定期会派弟子下山巡查,后来又设立诸多分派,原先的门派就更与世隔绝。

      至于江家,曾经接济过那名散修,但江家世代都没有修仙根骨,散修自然也难以提拔江家人。江家人倒是无所谓,他们仍旧秉持着善心接济旁的有缘人。说来说去,最后好名声遍布天下,又得了个女婿,很有能耐,是做生意的好手,加上江家近些年货的质量直线上升,一下子成为富可敌国的商户。

      那沧浪山与江家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许是觉着品性这样好的人家总要出个资质绝佳的人,想捞个宝贝。久未有果,却在江家的生意里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双方可谓是相辅相成。

      等江灼雪出生的那个时候,双方早已成为牢不可破的命运共同体。

      江灼雪是这一辈的长子,确实在是苦命人。他的父亲做生意途中遇上了海难,家里人做主瞒着母亲,送她回娘家修养。可怜的江夫人原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庶女,善良机敏的姑娘。江夫人的嫡出姐姐原也想要与江家的好姻缘,生了嫉妒,毒害江夫人。

      等江家人听到江夫人难产而死时早已经回天乏术。

      江灼雪小的时候身体还康健,又不哭闹。家里大人都很喜欢他父母亲,可怜着这孩子自幼丧父丧母,却又如此懂事,一直是格外疼爱他。江灼雪天生似乎就是个天生讨人喜欢、性子温和的孩子,就算是家里最刻薄的嬷嬷也会偷偷塞点心给他。

      不过,江家老主母总是害怕江灼雪从娘胎里带着顽疾,于是做主让江灼雪上山休养,学点强身健体的东西。那时江灼雪十岁,已经能照看家里的生意,独当一面了。他辞别了家里便上了沧浪山。

      不知怎地,沧浪山一开始说江灼雪有些天赋似乎是可塑之才,半年后又送下山,已经体弱多病。此后,江灼雪仍旧是温温和和的样子。

      清兰怕是最清楚的,原先他就和江灼雪走得近,后来又成了贴身侍卫。他向来是整天追着江灼雪,喊着哥跑的。只是这些年来并不用追着他了,他几乎永远是在什么地方坐着,抱着个汤婆子,好像从来没有动过。见着人了他就笑笑,人走了他也笑笑。三年前捡到一只猫,代替了汤婆子的位置,没过几天,那猫却被他放走了。

      江灼雪那时只是说:“我实在捡到了许多宝贝,只是身上冰冷,什么宝贝都捂不热。”吓得大家以为他要寻短见,轮流守着,安慰他,之后确定他只是随口胡说的,才放下心来。

      ............

      总之,江灼雪是个老好人,是个苦命的好人。他看到余欢第一眼就觉得余欢也是可怜人,同病相怜之下,就出手帮了帮他。大抵是看不得别人像他一样受命运捉弄,他毕竟还有江家,旁人却未必有这样的运气。

      他马车上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梦到了许多年少时的事情。等到身侧的余欢轻轻推了推他,又唤着“明长哥哥”的时候,他才发觉一梦沉沉,竟是已经到了沧浪山门。

      江灼雪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余欢那颗头,余欢见他睁眼,立刻环住了他的腰,撒着娇说:“明长哥哥!到沧浪山啦,我带你四处逛逛去嘛。”

      “我还需先向钟先生问好。你不妨先去寻你那师兄,看看贵客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江灼雪摸了摸余欢的头,道:“待我向故友几个问完好自然会去寻你。”

      片刻后,江灼雪才终于脱身,到了钟旭的院子。

      沧浪山原只有一座山头,后来又借浮石和寒铁链建了许多浮台,有大有小,通过寒铁链连接着山头,后来旁边几座山也归入沧浪山囊中,一并用链子连上。弟子腰牌上都有传送阵法,江灼雪前一次上山的弟子腰牌已经被收走,如今去钟旭那里便是要把东西取回来。

      钟旭是沧浪山如今的戒律堂长老,原先是江灼雪的师弟。

      二人原先关系不错,此番上山疗养,也是钟旭的主意——悬寒长老之前一直外出游历,回来后又闭关,近日出关,兴许能治疗江灼雪的寒症。钟旭先问了悬寒的意思才通知江家送江灼雪上山。江灼雪并不愿意,不过江家人一致同意,他也就答应了。

      钟旭的院子在主峰,就在大殿一旁的戒律堂之后,挨着掌门的院子。清兰随着管事的弟子安排江灼雪的吃住,江灼雪便一人站在那棵柳树下,望着他曾经师尊的院子,感慨颇多。那小院仍旧是清净去处,又雅又丽,一间竹屋上面盖着茅草,外壁的一面挂着一块诗板。柳树边则又栽着一棵梅树,相映成趣。

      江灼雪甫一站定,赏了几眼景色,却忽然吹过来一阵清风,带着几分凉意,他下意识伸手,便有许多柳叶汇到一处,渐渐的显出一把剑的形状。

      院里人走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模样:一个穿着厚衣裳的翩翩君子手里抚着一把长剑。柳下,梅边,君子佳人,自成一派景色。只是那佳人一见他出来便恭敬的拱手作揖,少了几分天真自然。钟旭轻轻摆了摆头,看那明明年少的人却一派老气横秋,唤道:“师弟,别来……无恙?”

      江灼雪顿了一顿,亦是笑道:“许是没添什么新病吧。师兄近来可好?”

      “好的很。”说着,钟旭把那块刻着“柳”的玉牌抛了出去,玉牌上坠着的青色流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江灼雪有些慌乱的伸出手,并不像是能接住那块玉牌的人。等那玉牌落到江灼雪的手上,刚一碰到他掌心,却又化作了一团雾气,并没有实际的重量,若向江灼雪外袍下的腰间看去,便可以看见那块玉牌了。

      “有劳钟先生了。只是不知江某这剑?”

      “我给你收着,你下山一个时辰后便消失了,我四处寻不到,今日你来它便自己出现了。”钟旭折了根梅枝,那枝条也立刻化成了一把剑:“毕竟是你的剑,自然是你收着最好……说起来,我这‘梅边’也是许久未曾出现了。”

      江灼雪未曾来得及细想钟旭话中的意味,掏出了纸包的点心:“桂花糕,路边小店顺手便买了,钟先生只尝一尝,并不是什么色味尚佳的点心。”

      “江某这便走了。”

      “师兄!”钟旭声音里带着些不解和挽留,江灼雪不知是听没听出来,脚步一顿转头含笑,不作多言。

      “慢走不送。”

      江灼雪仍旧只是笑着,摩挲了几下那块令牌,转瞬化作几片柳叶。下一刻到了弟子舍。

      江灼雪自是不能与平常弟子挤在一个院子里的,照他原先的辈分,怎么也可以分得一个独院。

      弟子舍分散在几个浮台上,江灼雪的院子在首席弟子的那块浮台上。

      他的院落在浮台角落,四周的院落皆是空出来的,格外清净。院里除了一间主屋,一间偏房,还设了一个池塘。只是没有花草,池塘里也没有水,想来是那雪下得大,池塘里倒是积了一层雪,大概有一寸厚。不过屋里陈设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副山水画,结尾题名“梅边”,实在是意境清幽,高邈清远的佳作。

      清兰想必是去寻吃食了,江灼雪在主屋的待客堂坐着发呆,却先等到了一阵桂花香。

      定睛一看,来人眉眼张扬,身姿绰约,走路生风。

      江灼雪倒是惊异于她如此快的便寻来了,招招手,只是轻声唤道:“金桂,坐下用茶吧。”

      沧浪岁月不堪回首,那阵桂香倒是切切实实地飘荡来回,始终如一。

      那女子凌厉地看了看他,将佩剑按在待客堂的方桌上,怒喝道:“不辞而别?你好得很啊!”

      “上山也不来寻我,什么意思,江灼雪?”

      江灼雪陪着笑,挥手,变出了一杯清茶。

      嗯,看来不会尴尬无聊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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