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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季1 ...

  •   每年的初春,厢城这座古朴的城市都会迎来《迎神节》。15日这天,一早大街上便传来各种吵闹声。

      一月的天,气温带着舒适的低凉。

      手握早餐的年轻人四处眺望,庙宇旁行人来往不断,击鼓声随着祭祀舞平缓、高昂。庙内里走,殿堂供奉着各种神像,殿前香坛里插着数千根香,有人正举香朝拜。

      凌俞咬着包子四处闲逛,他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也不信这世间有什么救人于水火的神明,如果有,人世间何故有那么多疾苦?

      “请神的来了——”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庙内的人开始朝外涌,凌俞被人群推搡到庙门,鼓声舞步不停,大街被开道,抬着轿辇的迎神队伍在注目礼中于庙门前停下。

      队伍中开路的人尖声。

      “请神——”

      轿辇落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帘布掀开露出神像的尊容。6米高凶煞长像,手握一柄长刀,灰色相,衣着长袍为红绿色。

      “此乃疾神,掌人间苦难,又为卅(sà)退邪祟止小儿夜啼,……敬心朝拜可保家一生顺吉,无病无忧。”

      “迎殿——”

      神像又高又重,十四个成年男人的力量抬起,朝着庙里走。人群散开,有停留原地的,有选择跟去的。

      “二请神——”

      轿辇再次落地,这位神是位小女娃,3米高,瓷白相笑面,眉心朱红点赤,粉衣罗裙,让人看着便心生欢喜,像如观音坐下的女童子。

      “此为锦,意有锦绣和安之意,……”抬轿人身穿统一着色的衣装,头戴冠帽。

      “迎殿——”

      迎神落幕才正式拉开节日的帷幕。热热闹闹的便到了元宵节的夜晚,当地习俗是吃汤圆,挑灯笼、放天灯。

      凌俞放弃了入乡随俗,汤圆甜腻,对于他这种不喜欢吃的人第一口是芝麻的甜香,第三口就腻了。

      黑色牛仔外套和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马丁靴,走在路上耳畔是猎猎风声和他手腕上的手饰铃铛声。

      卖灯笼的小摊前凌俞驻足,望着各式各样的提灯,他蹲下身指着其中那个玉盘样式,带着刺绣、底部挂有流苏的问∶“叔这个怎么卖?”

      他的年龄已经不适合这种小孩子的玩具,但有谁规定喜欢一定要按年龄?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人的说道比不上自己的开心。

      “都是纯手工做的,一个价,35一个。”

      付过钱,按下开关,灯笼随之亮起,凌俞提着它朝人朝拥挤的桥上行。桥里有父母,姐弟,情侣等关系的人在放天灯。

      先迎风将天灯吹开,接着把方型白蜡芯挂到铁丝中央点燃它,最后两人各提着天灯的两个角向天空抛,一下又一下直到松手天灯缓缓升空。

      天灯又名祈愿灯,有心想事成之意。

      不少人会对着天灯许愿,当看到远处的天灯朝他们这边摇摇晃晃的飞来,越过一栋栋房子,大家齐心祈祷不要落在自己家。

      厢城这边对天灯有一种迷信的说法——天灯落家是不详的,落在谁家,谁家就会倒霉死人,因此大家格外忌讳。

      这种忌讳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据说是有一户人家父母十五这天不在家,小孩和老人在屋内看电视。

      一个天灯突然落到家里,燃起的大火活活烧死了老人和小孩,这个故事就流传了下来。故事经过老辈人的口中传的荒诞不经。

      飘飘摇摇的天灯最终挂在了树上,因为火已经熄了,大家倒是不担心会发生火灾。

      ——

      庙会。

      二月二这天是学生们最期待的日子,厢城大街小巷都溢满热闹声,道路被戏车占道搭棚为庙会演唱歌舞、戏曲做准备。

      周边美食围城,烧烤、炸串、老式奶茶、鸡蛋糕、卤肉……以及小朋友最喜欢的蹦床、滑梯、爬洞等一体的充气城堡。

      这种情况在厢城早已习以为常,图个热闹气氛大家也不会有怒气,如果有车经过这条路,大家看到了也会告诉那人让他绕路走。

      夜晚降临是独属于狂欢的开始,戏曲开场前撒了两袋糖,凌俞运气好一个奶糖正中他的脑袋。

      剥开糖纸咬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总算让他不好的心情有了点回春,揉着有点疼的脑缓解疼痛。

      台上的演员戏曲腔唱戏,神情动作具显,台下的观众聚神听着。凌俞对这场戏没兴趣,来到棉花糖小摊,“一个彩色花朵。”

      一层层不同色的糖丝缠绕上签子,老板用另一个签子按压糖丝做出一瓣瓣花朵形状递给凌俞。

      朝前走,前面围着一群欢呼的人,凌俞手里拿着棉花糖闲情雅致的小口小口吃它,吃完整个将签子顺手一抛落进了暗处的垃圾桶。

      他挤进人群,地面铺着一层层的黑布,一个绿色古风长裙,盘发、妆容精致的“不倒翁”正左右前后的摇摆。

      女人朝着凌俞砸来的一瞬间给他吓到了,女子来到他面前单手捂唇,身体向后倒时手掌移开抛出飞吻。

      女人很美,暧昧的动作惹的小年轻们面红耳赤羞于面对,凌俞很懂行立马回了一个手指吻。

      一家打气球的游戏站着一个小男孩,凌俞观他用完手中的零花钱却没拿下自己妹妹喜欢的公主熊玩偶一脸失落的样子。

      “妹妹对不起,哥哥没帮你赢下那个玩偶”小女孩抓着哥哥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哥哥我不要了。”

      “老板多少钱一次?游戏规则是什么?”结束了凌俞开口问老板。

      “20元20发子弹,一局打中12个气球,可以选一个小娃娃,16个气球选一个中娃娃,20个气球选一个大娃娃。气球要一堆一堆地打,乱打算作失败。”

      “给我20发子弹。”

      玩具枪和真枪手感不同,凌俞下意识掂量,拆下弹夹装上灰色塑料圆型子弹,以一个标准的握枪姿势,瞄准目标物飞快一枪。

      “砰”的一声气球炸开,接连十几枪枪枪必中目标物,利落的赢下那个公主熊玩偶,他指着最里面的那个玩偶,“我要那个。”

      老板走到里面抱着玩偶出来递给凌俞,凌俞接过看着小姑娘抿着嘴,目光受伤的望着他手中的玩偶。

      在两个小孩惊诧的目光里凌俞走向他们,将巨大的玩偶递给妹妹,“送给你。”小姑娘被这突然的惊喜砸晕了愣愣的看着他。

      “不要啊?那我可不给了。”他作势要将玩偶收回去,小姑娘也顾不上什么不合适,立马抱住玩偶的腿甜甜开口,“谢谢哥哥。”

      ——

      三月连续的雨天停止,天依旧是阴的。

      凌俞到一家中医药馆“打工”,馆长在前厅坐诊,凌俞在后面根据病情在药墙上给病人取药,包装。

      前厅和药墙只隔着一层帘布,帘布只隔开了一小段位置,他们说的什么凌俞都听的极为清楚。店里走进一对母女,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这孩子20几了,每天都是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玩,不想出去挣钱,也不爱出门,在家也不整理自己每天都是那一身睡衣。”女人坐在椅子上神色看不出什么问题。

      “孩子你把手伸出来。”

      手指搭上女人脉搏老中医眉头越邹越紧,母亲看着不由得紧张,“医生我家孩子是有什么很重的病吗?”

      老中医摇头,叹口气将手收回,“孩子你这是心气散了,能活着就很好了。”

      “那医生需要开药吗?”

      老中医摇头。

      那对母女离开又走进来一位,女生坐在椅子上借着灯光凌俞能看到她苍白的面色,“医生我最近总是四肢无力,头脑发晕。”老中医边把脉边撸自己花白的胡子,“小姑娘你这是熬夜导致的血气亏损。”

      “可以治吗?”

      “我给你开点补气血的药。”

      凌俞听到血气亏损就已经开始抓药了,这会等他老人家把话说完,凌俞掀开帘布将包好的药的递过去,“一起140。”

      人离开老人家看着他,“小子你是不是又偷吃我的果脯了?”

      “这话不对,那怎么能叫偷呢?”

      老人家药墙那放的有几罐余甘子的果脯,果肉酸酸甜甜的,凌俞幼时来就喜欢偷吃,老人家每天都能发现只是纵着他从来没说。现在长大了凌俞还是会拿着吃,不过不是偷拿了,而是光明正大的拿。

      怕他老人家看出异样,凌俞每次来这边都会带着口罩和帽子,非必要不会摘下来。

      天开始暗沉,凌俞双手插兜跟老人告别离开了这里,同时不忘顺走一罐果脯。回到医院将这些果子分给那些医生护士,大家有什么好吃的也纷纷投喂他。

      ——

      四月的今天依旧是雨天。

      厢城这座城市总是在哭泣的。

      凌俞站在窗前目眺远方,水雾中的世界是朦胧的,窗户玻璃上出现雨水的细纹。

      “嗨,老同学还记得我不?”

      “岑大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岑枝凌俞的高中同学,多年的不联系没冲淡他们的情谊,现在看着这通电话凌俞满是好奇。

      “联络一下我们的感情,这么多年没见怪想念的。”

      “你这些年还好吗?”

      话一出口那边还在叽叽喳喳的人停下话语,很快又转移话题,“干嘛要说这些啊?”

      岑枝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因利益捆绑在一起,岑枝自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大一点被父母送到国外,高中时期父亲出轨刺激到母亲。

      父母离婚,她被判给母亲,至此岑枝的自由生活结束,母亲和父亲赌着气,私生子成绩优秀,岑枝就要比私生子更优秀。

      因为缺失母爱,如今有母亲陪着她,母亲让她怎么样?怎么做?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她不愿的事情也一直忍着去做。

      岑枝压私生子一头的优秀让岑母得意,爆发是发生在高考结束的志愿填报。

      私生子报的金融专业准备承继岑父的公司,岑母逼着岑枝也报金融专业,岑母觉得岑枝能在学习上压私生子一头,公司的事务上也一定比私生子优秀。

      岑枝不愿意,报名政法大学是她高中就定下的梦想,母女两人意见不同,不断争吵,最终以岑枝离家出走结束,至此五年时间母女二人再无联系。

      “我现在是实习律师,我相信将来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律师!”

      “加油我相信你,提前预祝你岑大律师。”

      电话一直没挂断,岑枝在酝酿情绪,凌俞没出声打断静静等着。

      “Lanster你说人为什么要有复杂的情绪呢?我一直不理解,她不爱我为什么总想控制我呢,好像我是个娃娃可以被人随时掌控,她说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我真的做错了吗?”

      “这不是你的错,感情一词本就是复杂难理解的,就像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都是有得有失的,不要总等备受折磨后才选择放手,你总要成长的,有时候清醒并不是一件错事,不要因为某一个人而失去自我。”

      “我不能说你的母亲是爱你或是不爱你,那取决于你自己的主观感受,你总要放下的,她是你的母亲,你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去恨她。”

      岑枝抽抽鼻子,“谢谢,我懂了。”

      ——

      五月的天适中的温度。

      今天是他复查的日子,凌俞坐在大厅椅子上等结果。

      “24号。”

      广播声音响起。

      凌俞起身,检查的医生将病历单递给他,神情带着喜悦,他是真的为这个苦命的小年轻感到高兴。

      “凌先生,恭喜,您的病情已经再次达到手术标准了。”

      “嗯,谢谢。”凌俞平静接过病历单,“放弃手术的单子给我吧。”

      “您还是不准备手术吗?”

      都以为他是因为手术风险低才决定的放弃手术,他清楚的知道不是,他是因为自身的原因。

      “您真的想好了?这次错过下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间。”

      “我想好了,给我吧。”

      签名那栏,他的手抖动,闭上眼缓和情绪,再次睁开眼绝绝的签上凌俞二字。笔锋凌厉,透着属于这个年纪独有的锋芒。

      那份病历单上的内容他没看,在路过垃圾桶时停下平静的撕碎扔到里面。

      今天是端午节,吃粽子的时节。

      凌俞买了一袋粽叶,往年都是买现成的粽子今年他想自己做,头发太长三两下盘起用头绳绑着。

      甜粽有红豆粽和蜜枣粽,他不喜欢吃枣粽,做的红豆粽,泡水后的深绿色粽叶,清洗干净浸泡足够时间的红豆和糯米。

      备齐所有工具凌俞将两片粽叶对折形成一个三角,两勺糯米一勺红豆加上一勺白糖,最后放糯米封顶,粽叶下折盖住糯米,绳子紧紧缠绕打结,就成了三角粽。

      凌俞包了四个,煮熟的粽子剥开冒着腾腾热气。软糯的糯米和清甜的红豆与糖的甜充分融合。

      夜间的突然惊醒,心脏狂跳带着震痛,凌俞死死捂着自己的心口,窒息感迫使他张口无助的发出难受的声音。抖着手倒出药,太痛了,药片干嚼着被咽下。

      额尖浸满冷汗,心脏缓缓回归正常跳动,窒息感消下去,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醒了便难以入睡,他赤脚下床来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月亮的光影透进室内照亮角角落落。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他已经习惯了。

      ——

      六月的天,气温带着骤升的炎热。

      窗外有树,正午的阳光透过拉开窗帘的窗户斑驳的洒进屋内。床迹散乱,坐在桌前的金色长发美人,目光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细长而白的手,手指在键盘上敲动。

      袖口向上拢起,仔细去看能看到手掌、手臂上面细小泛青的针孔。终于将所有东西一一画写在纸上,他后仰身体靠着椅背伸懒腰。

      衣摆随着动作向上卷起,露出男人的腰腹和肌肉,桌面上的手机“叮咚”响,一只手拿起解锁。

      六一儿童节这天凌俞收到了他各地朋友寄来的礼物,将堆积在门口的快递一件件搬进屋内,凌俞盘腿坐在满是绒毛地毯的地上,手中握着快递刀拆快递。

      第一箱就是他没想到的东西,盛产于美国西北的樱桃,品名蕾妮,甜度可达21-23%,被誉为“樱桃里的黄金” 、“水果中的钻石”。

      凌俞拍张照片发到他们的聊天群,后面紧跟着三个表情包两个[破涕为笑]一个[捂脸]。

      第二箱是零食,凌俞倒在地上都是他在本地时期喜欢的零食,拆开一包记忆深刻的糖果,依旧是那个让他喜欢的味道。

      时间过的真快,童年好像只存在于那一瞬间。

      有人给他打电话侧头看到[骚扰电话]几个字凌俞伸手挂了,对方锲而不舍。凌俞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手机,骚扰电话4个字下面跟着一串让他熟悉的数字。

      “你怎么成骚扰电话了?”

      凌俞声音含着笑。

      “难怪你挂了。”

      对方语气透着无奈。

      下午三点的天,天气急转为阴,又要下雨了,这座常年流泪的城市,轰隆隆的闷雷砸下,雨滴紧跟着降落。

      白色短衫打底,酒红色短款纽扣外套,左右侧面腰腹下是红色绳绑成的蝴蝶结,黑色长裤,脚下过膝的粉色不规整绑绳鞋,搭配他那头金色长发称的起一句美色蛊人。

      金色的头发高盘半扎,露出的眉眼眉目柔情,三七分的刘海,两侧内弯垂在肩颈,一双极淡的蓝色眼睛神色像悲天悯人的仙人。

      黑恢复古风格的咖啡店,凌俞站在店门前,脚下的护栏挂着一把透明伞,雨水形成雨幕而他被隔离在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四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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