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广藿香》手搓丸子

2、回忆

　　一个人，九年的时间真的会变化这么大吗？

　　可他那张脸，又似乎没有太多变化。

　　姜澄回到酒店后开始失眠，忍不住回忆过往，那个夏天，以及那个清冷的少年。

　　那一年的许宜声，因为成绩优异从镇上转学到了市区的学校，而她因为上一年高考失利选择转校复读，就这样他们成了班里年龄最小和最大的两个学生。

　　作为复读生，她顺理成章地成了生活委员。

　　也渐渐了解到一些许宜声的家庭情况。

　　她的老家算是个移民城市，祖辈支援大西北的时候迁过来的，因此学校里八成的学生都是国企员工子弟。许宜声的家庭情况相对要差很多，他父母早逝，唯一的外婆也年事已高，没有劳动能力。他要读书只能靠自己打工赚钱。

　　那也是姜澄第一次在学校以外见到许宜声。

　　她过十八岁的生日，跟几个朋友约在一家商务KTV里庆生，在中途去卫生间的时候，发现他被几个人堵在走廊尽头欺凌。

　　他很高，但是瘦，会所工作服的马甲刚好能勾勒出他好看的身形，用现在的话说，大概是纯欲。

　　“还挺会勾引人啊？让你送个酒，往我女朋友旁边凑什么？”

　　“抱歉，我没注意到。”

　　“抱歉就行了啊？”

　　“肯定不行啊，知道浩哥是谁吗，得罪浩哥得好好陪不是，懂吗？”

　　几个男人，围堵着一个服务生，把为难他当成乐趣。为首的男人手里还拿了瓶酒，一抬手抵在了少年的下巴上：“给你个选择吧，一口气干了还是用你这脑袋，给我开瓶？”

　　少年被按在墙角，目光却不卑不亢，只说：“我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

　　姜澄终于忍不住了，几步走了过去：“他都说了未成年，你们没必要再为难他。”

　　几个大男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孩。

　　那个浩哥眯眯眼，笑得暧昧：“哟，哪来的妹妹，知道你在干嘛吗？别多管闲事，一边玩去。”

　　姜澄不为所动，伸出手：“我也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我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要么这瓶酒我替他喝了，这事就翻篇。”

　　最后，姜澄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干了一瓶酒，带走了许宜声。

　　夏天的夜，连风都是暖的，徐徐吹过来，将她身上的酒气一点点挥发。

　　“为什么要来这打工？”姜澄问。

　　许宜声还是那副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帮忙而有任何感激之情。

　　“缺钱。”

　　“什么钱，读书的钱？”

　　他这才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

　　姜澄想了想说：“刚那几个人是这条街出了名的混混，你继续在这打工，后面他们还会为难你。你得想个办法，最好是换个地方。”

　　许宜声没回答她，而是说了声谢谢，转身又进了KTV的大门。

　　而后的日子里，两人再无其他交集，直到有一天姜澄看到许宜声的脸上多了几处伤痕，便在放学后叫住了他。

　　这一次，许宜声的眼里多了一些逃避。

　　姜澄直接问他：“被打了？”

　　“不用你管。”

　　姜澄听完竟笑了一下，里头夹杂着的压迫感使他十分不适：“你跟我犯的着这样吗，是我打的？许宜声是吧，你最好别给咱们班惹事，不然这书你别想好好读下去。”

　　许宜声不说话了。

　　姜澄语气也稍柔和了些：“我明年高考必须考上A大，你来给我补习吧。”

　　随后拎起书包，转身出了门。

　　留下一个清瘦落寞的身影，在无人的教室里，站了许久，许久。

　　……

　　姜澄翻了个身，目光呆滞地投向天花板。

　　如果那时候她不多管闲事，也许就不会跟他有之后的交集了吧。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如今他看起来意气风发，还成了AMG的高管，混得比自己好太多呢。

　　她应该庆幸自己做了那个决定。

　　姜澄缓缓闭上眼，告诉自己别去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再次遇见了，那就顺其自然地应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