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夏烟》若素、安之

6、你好夏烟Chapter2(1)

　　五

　　夏烟病好了，回到学校里来的第一天，晴天那天恰巧有人请吃饭——有一个同学和他打赌赌输了，请他吃顿好的。

　　夏烟和翊磊单独出去吃饭，这还是第一次。起初觉得很不惯，晴天仿佛是他们这一个小集团的灵魂似的，少了他，马上就显得静悄悄的，只听见碗盏的声音，没有晴天，就像是没有了粘合剂，两个人感觉空空落落的，没有话好意思说出口。

　　今天有个小假，好多人都趁空出去玩了。这小馆子里生意也特别冷清，看样子是老板娘的人坐在柜台上没事做，眼光不住地向他们这边射过来。也许这不过是翊磊的心理作用，总好像人家今天对他们特别注意。那女人烫着头发，额前留着稀稀的几根前刘海。翊磊一直对经商的人的目光特别的敏感，他们的目光似乎能刺破人的身体，探进你的骨子里面，然后笑脸相迎，反之，冷眼相对。

　　今天天气暖了，夏烟换了一件中袖纯黑色的露肩装，露出一段洁白的胳膊还有能清晰看见骨头的蝴蝶肩。白色的皮肤与黑色的衣服形成了可贵的辩证法因素。但此书贯串着唯心主义的偏见，如对唯，鲜艳夺目。胳膊上还戴着一条深紫色的水晶手链，里面能看得见丝丝缕缕的紫色纹路。翊磊终于鼓起勇气笑向夏烟道：“今天真暖和。”夏烟道：“简直热。”

　　翊磊道：“那天我看见你弟弟。”夏烟笑道：“那是我最小的一个弟弟。”翊磊道：“你们一共姊妹几个？”夏烟笑道：“一共三个呢。是不是觉得在计划生育如此严格的年代，我们家简直是为共产主义共建和谐社会为地球的保卫事业抹了黑，拔了社会主义的羊毛，挖了社会主义的墙角啊！”翊磊忽然的笑出了声。桌上有一圈一圈碗碟烫出的迹子，她把手指顺着那些白迹子画圈圈，一面画，一面说道：“我猜你一定是独生子。是不是？”翊磊并不回答他的话，只说：“没想到你的嘴还蛮厉害的么！以前怎么没发现啊，对了，你妈妈怎么生了三个孩子啊，处于老二的不尴不尬的地位，是不是特难受。我啊的确是独生子，所以，父母为了能让我过得更好，现在还要出去赚钱，我见不到他们，却从来没怪过他们。”然后，就算是如此这般的说道，夏烟也看得出他的眼角有那么一丝的落寞。

　　话说到这里，已经到了彼此所有秘密的边缘上。翊磊是根本不相信她有什么瞒人的事，但是这时候突然有一种静默的空气，夏烟眼中有一种悲戚的眼神，使他不能不承认这秘密的存在。但是她如果不告诉他，他决不愿意问的。而且说老实话，他简直有点不愿意知道。难道晴天所猜测的竟是可能的——这情形好像比晴天所想的更坏。而她表面上是这样单纯可爱的一个人，简直不能想象她究竟隐藏了些什么。

　　他装出闲适的神气，夹了一筷子菜吃，可是菜吃到嘴里，硬硬的，一点滋味也没有。搭讪着拿起一瓶辣椒酱，想倒上一点，可是辣椒酱这样东西向来是这样，勺子上一般都是沾上了一大堆，又不晓得那些事可以从勺子上掉下来的，每次都挖一大勺，掉下来的只有一丁点。使劲的甩了一甩，一出来就是一大堆。他一看，已经多得不可收拾，通红的，把一碗饭都盖没了。柜台上的老板娘又向他们这边桌上狠狠地看了两眼；这一次，却不是出于一种善意的关切了。

　　夏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好像是下了决心要把她家里的情形和他说一说。一度沉默过之后，她就又带着微笑开口说道：“我爸爸妈妈就是经商的，可是，我的姐姐并不是我妈妈生的，我和我弟弟才是我爸和我妈的孩子。但是，我们一家五口人现在过得很幸福，姐姐除了脾气大大咧咧一点外，其他的都很好。毕竟她只是想让我们注意她。”

　　翊磊听到这里，也有点明白了。

　　夏烟又继续说下去，道：“我姊姐姐那时候高中还没有毕业，就不想再读下去，他有自己的想法，爸爸觉得可能亏欠她的有些多，就拿了些钱给她，随便她去了。只是，他现在天天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快把我爸爸气疯了。不过她依旧我行我素，我明白姐姐，他认为那个男人是个老实的男人可以托付一生。不像爸爸......”翊磊道：“那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感情就要靠自己去把握，老是管别人怎么看，那最后后悔的只有自己而已。”夏烟顿了一顿，方才微笑着说：“是啊，感情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面的。我见过那个人，长得挺老实的，很听姐姐的话，只要他们幸福就好了！”翊磊就也笑了笑了。

　　夏烟又说：“反正家里总是很不安生啊，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归宿呢？或许，姐姐可以和那个人一起奋斗也说不定呢，正好把她的大小姐脾气改一改。”说到这里，翊磊笑了笑，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只微笑着说了声，“不说这个了，来说说你为什么叫夏烟吧！”夏烟扶起筷子挑着饭，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对着翊磊忽然的笑了一下。半晌，忽道：“你不要告诉晴天哦，我之所以叫夏烟，那当然是因为，我姓夏叻！多简单啊！”翊磊当时就无语了。他本来就没打算跟晴天说。倒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觉得，夏烟对他好像比对晴天好一些。她认识晴天在认识他之前，她倒不告诉晴天，反而告诉了他，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很开心，嘴角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夏烟这时候却也想到了这一层，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很不妥当，因此倒又红了脸。因道：“其实我倒是一直想告诉他的，也不知怎么的——一直也没说。不过，那天不让你们到家里来，是真的怕家里误会。毕竟，他们对我管得挺严的，怕我和姐姐一样......”翊磊点点头道：“我想你告诉晴天也不要紧的，他一定能够懂得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竟不是么？你不说，反而让我们以为你很讨厌我们，你说了，我的心里明白了，可是晴天在误会了怎么办。”其实，翊磊的心里真的是那么想的。虽然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可是总是感觉有很长很长的距离总是跨越不了，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即使人近在咫尺，可仍旧是感觉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