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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她爱的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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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终一觉醒来,发现宿舍边上三个兄弟齐刷刷围着盯着他看。
许终还沉浸在刚刚睡醒的朦胧中,看到三张硕大无比的脸,吓了一跳,像看傻子一样坐起来:
“不是,你们玩什么呢?吓死我了。”
“兄弟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中彩票了?被女朋友甩了?还是干嘛了?一路唱着情歌,伞也不打,淋着雨回来!一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吓得我们仨还以为你精神出问题了。”
“啊?”
许终一愣,昨天晚上不堪入目的回忆涌入脑海。
嗯……这不也就是被自己女朋友亲了之后……交感神经兴奋,血液流动加快,下丘脑释放大量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激素作用于垂体,垂体释放大量。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然后……肾上腺素飙升……的结果吗?
“也还好吧……昨天挺高兴的……”
韩彻翻了一个白眼:“好好好,咱们宿舍恋爱脑一个。”
夏攸捷:“跟女朋友约个会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韩彻当即立断怼回去:
“得了吧你,你也没好到哪儿去。昨天晚上是谁抱着自家女朋友送的小闹钟在宿舍里面。换5次摆的位置,最后端端正正放在床头的?你咋不压到枕头底下呢?”
“老韩,咱们宿舍就你一个单身狗了吧?”
韩彻眼前一黑:“切,谁稀罕啊?”
他用手指轮番点了点面前的三个人,
“交了女朋友就是你们三个人的下场。”
“什么下场?”
三个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
“你们仨现在去哪儿的行程是不是都得报备了?还敢跟我去泡酒吧吗?”
梁寻:“有什么不敢的?咱们学校对面那家酒吧就是我女朋友他哥开的。”
许终和韩彻相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发自肺腑的为这位舍友感到悲哀。
“兄弟你可以去试试,但是……”
夏攸捷拍了拍梁寻的肩膀,
“如果你去了之后,那位兄弟没有第一时间向他妹子通风报信,那就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要么是因为你的女朋友还没有向他家里人介绍你,要么是因为你跟那位兄弟是同道中人……”
“否则……”
韩彻接过话来,
“你就等着迎接你女朋友的狂风暴雨,壮烈牺牲吧。”
“等一下我就去个酒吧,我干啥了?”
“你难道忘了咱们哥4个去酒吧的时候……”
许终纠正他:“错了,我可没跟你们去过。”
“啊,对对对,这个从头到尾就是妻管严的不算,咱们哥三个之前去酒吧,你哪次不要对那个站台小姐眉来眼去。”
“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眉来眼去了?”
韩彻拿起手机,对着屏幕一通乱点。
“当初你喝醉了干出来的事,我可都有视频为证哦,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发给你女朋友。”
梁寻终于服软:
“好了老韩,算我服你,我就不信你孤寡一辈子。”
夏攸捷拿起包,抬步向门外走。
“喂,你去干啥了?”
“开会。”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老宿舍长加油!”
许终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学生活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快。
好吧,也许也不能说是快,毕竟四五个小时一节的大课真的是有度分秒如年的感觉。
在他第n次给柳亦涵发信息,并终于得到确定的可以约一次的回答之后,许终直接从宿舍床上跳起来。
“老许又跟女朋友约上了。”
梁寻在旁边的床位上敲着电脑,头也不抬。
“每次约会成功都整这出死动静。说吧,这次要去干嘛?”
“做烘焙。”
“嗯,那你小子悠着点,别把人家一起带过来了。”
许终纳闷:
“哎,你什么意思啊?”
梁寻放下手中的鼠标,摊了摊手:
“你们不是去做烘培吗?谁知道你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呢?万一你女朋友吃了……”
许终再度无语,披上衣服破门而出。
深秋的风微冷,吹落了满街枫叶,飘零如红蝶。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暖甜,枫糖浆裹着黄油的浓郁香气正从转角那家新开烘焙工坊门缝里顽强地弥漫出来,撞碎了凉风。
柳亦涵理直气壮的迟到了,理由是出门要精心打扮,必须要兼顾保暖和颜值,又顺便把自己的衣柜理了一下。
许终对于自家女朋友的借口,哦不对,应该是解释,点头称赞:
“没事,人之常情。”
因为……其实他自己也迟到了5分钟,不过柳亦涵涵这个迟到10分钟的比他更胜一筹。
烘焙坊离的不远,她拖着他跑过满地金红落叶,她米白色的围巾在风里跳跃,但不知道为什么,许终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实验室培养里面那一簇簇疯长的白色菌群。(……)
他甩了甩头,努力要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推开工坊木门,暖流与甜香扑面而来。
柳亦涵轻车熟路的进去,都不需要等柜台上的小姐姐招呼,便自己径直走向操作台。
“没想到吧,这里我以前就来过了。”
她冲柜台上的小姐姐招了招手:
“梦姐,今天做肉桂卷!我早计划好了。”
她戳了一下许终,
“今天他付钱。”
许终嗅着空气中发酵面团的气息,恍惚觉得这暖融融的香味与实验室里冷冽的消毒水气味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
柳亦涵熟练地系上围裙,顺手把另一条素白的围裙揪到许终怀里。
“自己穿。”
许终老老实实照做。系好了带子,一抬头却发现柳亦涵正站在面前摸着下巴打量他。
“怎么了?”
“你系上围裙……”
她话还没说完,便已经笑出来。
“有点人夫感……”
许终微微一愣,然后耳根处便不由自主的烧起来。
“第一步,揉面!”
柳亦涵的声音清亮,像是大将军在指挥着自己的千军万马。
她将温热的牛奶、融化的黄油与砂糖混合,轻轻搅动木勺,手腕划出优雅的弧线。
许终把按比例称好的面粉倒入搅拌盆,学着她的动作揉捏,结果……被征服了(……)
确实,他被那团黏糊糊的面团征服了。
柳亦涵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鼻尖上不知何时已经沾上了面粉。
“别太僵硬,许终同学,这不是在实验室固定标本。”
她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按压、推展、折叠。
“你今天又穿少了吧?”
许终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偏凉。
“秋天容易着凉,多穿点。”
他望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柔光里投下淡淡的阴影。
“好了,坐等发酵。”
这等待发酵的时光,竟比等待自己培养皿中的菌落长出来更令人心尖发痒。
发酵好的面团膨胀得饱满圆润,仿佛带着生命充盈的呼吸。
“许终同学,跟我学吧。”
柳亦涵指尖微动,一朵饱满精致的奶油玫瑰便在指尖悄然绽放。
许终用力一挤,一朵歪斜扭曲的“玫瑰”瘫软在油纸上。
柳亦涵把它小心擀开,动作流畅如作画。
许终成功的把面团擀成了打了补丁的面饼。
柳亦涵均匀撒上肉桂糖霜,
许终将糖霜撒了这一坨那一坨。
(……)
许终终承认在烘培这一方面,他输的一败涂地。
切割好的面团圈终于被轻轻放入烤盘,送进预热好的烤箱。烤箱上的小红点亮起,温度慢慢升了上来。
稍凉后,柳亦涵小心地将最完美的一个盛到小碟里,轻轻推到许终面前。
他拿起银叉,切开温热的截面。酥皮层层分明,肉桂糖馅如熔岩般流淌出来。
那复杂的甜与微妙的咸在舌尖奇异地融合、绽放,带着惊心动魄的层次感。
“海盐焦糖,”她微微歪头,盯着他的脸,将他五官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尽收眼底,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像不像你?”
“什么?”
“海盐焦糖啊,像你。”
“你是在夸我可甜可咸。”
“不,我是在夸你的手艺海盐一样粗糙,像焦了的糖一样,控制不了火候。”
“你确定这是在夸?”
“都由我说出口了,还不叫夸吗?”
糖馅温热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仿佛渗入了四肢百骸。
许终凝视着她映着暖光的笑靥,嘴角扬起,目光中似乎跳动着小小的得意与期待。
“怎么样?柳大厨的手艺不错吧?”
烤箱的余温仍静静烘托着小小的工坊,窗外暮色四合,万千灯火逐渐点亮。
他们心满意足分享着同一个碟子里最后的碎屑。
烘培店里空调的温度打的恰到好处,再加上烤箱悠悠未散的余温,那暖意仿佛已渗进骨髓,足以抵御外面整个季节的寒凉。
原来生命里最动人的处方,有时不过是一团面粉、一勺糖霜,再加上某个名字写在心尖上的人——便足以治愈世间所有理性的苍白。
“好吃吗?”
“嗯。”
“我就喜欢这种甜的,生活多苦啊,总归要来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