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嫁》巴黎不靠海

13、筹谋生者

　　自那日后，萧洛尘白日去城防营，晚上为谢淼调息，之后便抱着人入睡，就这样又过了四五日，却不仍见谢淼转醒。
　　朱珠让阿青往青州送信，始终得不到回信，朱珠只能将气全部撒在宋勉身上。
　　御书房内萧澹听完御龙卫的汇报，面色阴沉。
　　“他还未醒吗？”萧澹用奏折轻轻敲击的御案。
　　“回陛下，尚未。”
　　“朕知道了，下去吧。”萧澹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想起那日来找他谈合作的小小少年，神色不明。
　　肃王府 漓院书房
　　萧洛尘浑身戾气，坐在书桌后，盯着跪在地上的朱珠。
　　“说，为什么有人要刺杀他？”
　　昨晚他像往常一样抱着谢淼睡去，子时刚过便来了一波刺客，没有去他的漓院，偏偏杀进西翠苑，很明显是冲着谢淼来的。
　　因为谢淼还昏迷着，他又将之前谢淼要求撤掉的暗卫调了回来，否则后果不敢设想。
　　“民女不知。”朱珠跪在地上，谢淼秘密来京，怎会有人如此了解他的行踪。
　　“不知？自你入府几乎与他形影不离，你让本王如何信你？”萧洛尘气得摔了茶盏。
　　“朱珠姑娘，无论你怎么想，王爷对谢公子的关心做不得假，你还是将你知道的告诉王爷吧。现在谢公子仍在昏迷，只有肃王府能护住他。”听荷见萧洛尘是真的生气了，忙帮着劝说。
　　朱珠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答话。
　　“将人带上来。”萧洛尘眼神中透着杀意，冷着脸吩咐。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被带了进来。
　　“小语，小语，怎么是你？”看清地上的人，朱珠顾不得萧洛尘，扑过去抱住少女。
　　怀中的人听到她的喊声，疲惫的抬了抬眼皮，又昏了过去。
　　“王爷，先让朱珠救人，你想知道什么朱珠都告诉你。”朱珠祈求道。
　　萧洛尘一挥手，带少女进来的侍卫退了出去。
　　朱珠赶忙诊脉，都是皮外伤，顿时松了口气，施针将人救醒。
　　顾不上同萧洛尘讲话，取了他书桌上的笔墨开始写药方。
　　“听荷姑娘，麻烦你了。”朱珠将药方递过去，转头安慰着燕语，“小语先同听荷姐姐下去疗伤，过会儿朱珠姐姐去看你。”
　　“朱珠姐姐，小淼淼怎么了？”燕语抬头看着朱珠，她探听多日才找到谢淼的线索。
　　“老毛病了，小语不必担心，等你养好伤朱珠姐姐带你去看他。”朱珠拍了拍燕语的头，安慰道。
　　燕语应了声，随听荷一起退出书房。
　　书房里一时静的出奇，萧洛尘一直观察着，他眉头紧锁。
　　“王爷是好奇，为何小语小小年纪也唤阿淼叫小淼淼？”朱珠率先开口。
　　“嗯。”萧洛尘不轻不重的应了声。
　　“王爷应该从听荷姑娘那里听说阿淼不宜思虑过重的事了吧，”朱珠苦笑一声继续道：“那些人不顾他的身体，非要给什么云谢两家平反，难道不是活着的人更重要么？
　　他们不顾死活，还要拉着阿淼一起。”
　　“难道谢淼不愿为他家和他外祖家平反么？”萧洛尘艰难开口。
　　“愿与不愿，哪是他可以选择的。烈炎丸发作王爷也见识过了，阿淼这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些人利用他，他却还要想方设法的保全那些人的性命。
　　为了那些人的性命，阿淼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安排，两年前因为思虑过度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朱珠嗤笑一声，“明明是该撒娇玩耍的年纪，却要背负这样的使命。
　　他还说什么‘他们为云谢两家亡魂复仇，我必须为活着的人筹谋，我谢家儿郎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可他们呢？他们从不听他的，他有什么办法，只能用自己一点点儿筹谋。
　　我们为什么唤他小淼淼，只是在提醒他，他还小，还那么小。”朱珠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小语这个时候赶来，定是他之前的安排，只是他却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王爷，你若是真的关心他，那就杀了那宋勉，怕是你舍不得吧。”朱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放在书桌上，“这是宋勉的解药，王爷不必每日派人盯着我，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稍整情绪，朱珠又开口，“朱珠已经都告诉王爷了，小语还伤着，民女得下去给她疗伤了。”
　　萧洛尘一直沉默的听完，见朱珠要走，才哑声询问：“他可用的人多么？”
　　朱珠走到门口停下，头也不回，声音冷漠，“这些不劳王爷操心。”
　　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深深吸了口气，恢复原先的模样去寻燕语。
　　朱珠离开后，萧洛尘陷入沉思。
　　现在他终于明白虞三娘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前世他离开逸风客栈，虞三娘送他时说了一句：“你要好好活着，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可是他拼死捞回来的啊！”
　　当时他以为虞三娘想自己记着谢淼的救命之恩，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为活着的人筹谋么？
　　从那日后，萧洛尘便向柳长安告了假，给太子递了消息，日夜守在谢淼床前。
　　十月三十日，漠北下了一场大雪，军粮短缺的奏折递到了御前。
　　十月三十一日，弹劾户部到折子如同雪花一般，庆王与岳王之争终于搬上明面，太子称病不出。
　　大琰虽然近几十年重文轻武意向，但是三年前北漠来势汹汹，宣和帝有心重武，现在却出了这样的案子。
　　战士们在边关抗敌，竟然还有些蠹虫打军粮的主意。
　　宣和帝在勤政殿发了一通脾气，军粮短缺案交由大理寺审查。
　　十一月初一一大早，阿青终于从青州带回消息，诡医的信。
　　“烈炎丸已解，先前的药继续服用便可。”
　　朱珠看到信，彻底放下心来。
　　萧洛尘看到信，并没什么表现。
　　十一月初二，裴砚刚提审完户部尚书刘秉，庆王带着禾忠便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一身疲惫的裴砚并不想见他，朝堂上宣和帝的意思很明确，肯定是要严查的。
　　庆王主管户部，不知回避，此时还主动找上门，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其实萧洛沛的意图很简单，他想提前探听一下，是否要放弃刘秉他有些拿捏不准。
　　他和岳王现在只是处在笼络人心的阶段，还没傻到把争储夺位之事放在明面上，毕竟皇后和太子都好好的，也没有过错。
　　他好不容易将户部拿到手中，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只是亏了这一次的军粮，他倒是可以从自己私库弥补一下。
　　裴砚不见他，他倒也没气，只是突然想到那日的少年，又有些心痒。
　　十一月初十，裴砚整理好卷宗，带到了御书房。
　　萧澹阅完后大怒，当即宣了萧洛沛进宫。
　　只是派去宣旨的太监没见到庆王，庆王妃也有几日未见过庆王了。
　　萧澹只能将刘秉暂时打入大牢，裴砚马不停蹄的去查庆王失踪案去了。
　　萧洛尘听了暗卫汇报的消息，秘密去了趟太子府。
　　上一世萧洛尘不在京中，不知道京城发生过的小事，只是庆王失踪太过蹊跷，他实在放心不下。
　　十一月十二，裴砚在一家名叫千缕阁小官馆寻到了人。
　　裴砚带人进去的时候，萧洛沛正听一个长得与谢淼有三分相似的小馆弹琴，他身边还围了几个徽京城里有名的纨绔。
　　萧澹本因为庆王没有参与军粮短缺案，只是他与户部走的太近，只想着借此机会敲打一下，却闹出如此丑闻。
　　一怒之下斩了刘秉，禁了庆王的足。
　　这样在朝堂上只剩下岳王。
　　燕语在徽京城呆了半个月便离开了，谢淼不醒，该做的事还要按先前的计划完成。
　　十一月十四，再有一日又是月圆，只是谢淼还是老样子，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次萧洛尘不敢大意，提前让沈淮住进了西翠苑，又准备了大批的药材。
　　十一月十五这天，裴砚来访，这才知道谢淼竟然已经昏迷一月了。
　　裴砚原本是想给谢淼说谢开心的事，毕竟他也知道谢淼每当这个时候并不好受。
　　萧洛尘在漓院书房接待了他。
　　"裴砚，茶楼那日你究竟与谢淼说了什么？"萧洛尘开门见山。
　　"王爷为何有此一问？"裴砚搞不懂，难道谢淼昏迷与那日相关吗？可是自己只是揪出几只小老鼠而已，怕是大的还在暗处静待时机。
　　"他见过母后，让他花费了两日修改了计划，他进京后只与你有过联系。"
　　"这，王爷。"裴砚不知道要不要说烈炎山庄的事，也不知道萧洛尘究竟了解多少，他只知道萧洛尘是谢淼要救的人。
　　"不能说？那本王问你，燕语现在在哪？她做的事你可知晓？"
　　"王爷，下官不知燕语是何人。不过若是小淼淼的安排，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只为了活着的人？"
　　"对。"裴砚肯定道。
　　萧洛尘问不出什么只能将人送出去，不过裴砚最后说了个名字，倒是引起他的注意。
　　夜晚，朱珠喂谢淼吃了青州送来的药丸，之后便与沈淮回到各自房中。
　　萧洛尘看着朱珠竟然拿就送药，眉头皱了皱。
　　他知前世谢淼总饮酒，且只喝梨花白。
　　萧洛尘为他调息一周后，躺在他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望着床顶发呆。
　　月上中天，萧洛尘做了一场梦，他又梦到了谢淼跳崖的那一幕。
　　"阿狸。"萧洛尘惊醒后转身看向身侧的谢淼，却发现少年正等着乌黑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是何人？"谢淼冷冷的问，"为何躺在我床上？"
　　"我是你夫君，拜过堂那种。"萧洛尘见他醒了，不过好像真如朱珠说的那般，失忆了。
　　"夫君？"谢淼眨眨眼，不可置信。
　　"嗯嗯，你等着。"萧洛尘唤了听荷进来掌灯，并将朱珠和沈淮叫进来。
　　脉象强劲有力，朱珠打着哈欠拉走了沈淮。
　　沈淮，为何又拉我？
　　等人都走了，萧洛尘拉着不困的谢淼聊了半夜，亲了亲他的眉心，哄他入睡。
　　萧洛尘心想，这一个月，值。
　　只是，他没瞧见谢淼眼神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