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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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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颉没想到居尘净真的说到做到,一个月后某个周末,就从外面买了一件厚外套回来送给自己,庆祝他月考又考了年级第二的好成绩,仅次于许昀。
天逐渐冷下来了,被他这样一关心,明颉感动得不行,还没来得及穿在身上发朋友圈炫耀,就听居尘净清了清嗓子补了句,强调钱是他自己挣的。
明颉略一惊讶地翻吊牌,还好不算贵,应该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这才放心下来。
他捧场地看着在玄关换鞋的居尘净,夸道:“忙活了一天,看来效果还不错。”
居尘净早上就出门,直到现在才回家,已经到吃晚饭的点了。
自从他加入学校的商赛社后,周末假期时间便更紧凑了,他们社团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占用着成员周末的时间,这也是明颉不愿意参加社团的原因之一。
“是啊,”居尘净卖关子,脱下外套搭在玄关的衣架上,“我今天打了一场完美的商战。”
明颉追问,才知道原来跟他们今天的“市场调研会”压根不沾边,是居尘净回来买奶茶的时候正好遇到店里搞活动,奶茶福袋一下子抽中一等奖,中了999元。
他的脸太有辨识度,一般人长不成这个神仙模样,吴海悦那条短视频的点赞量都有一百来万了,每天都有娱乐公司找到贵中的官方账号,问能不能把居尘净签走。
有一家国内大型的影视公司,旗下的艺人和电视剧各个都是流量爆款,想签约的人挤破了头,竟然也放下身段主动来询问。
明颉知道他不喜欢上网不懂这些,没拆穿这是奶茶品牌想借他打广告,笑着夸他有福气。
“是啊,他们就让我拍了个视频。”
马上十二月,在学校都穿起了冬季的厚校服,见他进屋便脱了衣服,明颉调低了电视音量,招呼阿姨多做两个清淡的菜,又过来摸他的手脸:“这么冰还敢脱外套。”继而打开了中央空调,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不开的,内火太旺,明颉并不觉得冷。
“我吃过了,”居尘净先转弯去厨房洗了个手,和正在做饭的张阿姨礼貌打了招呼,才回明颉,“走之前和社团的人一起吃的。”
“聚餐?”
居尘净擦干了手,从厨房走过来,一手端着一个菜摆在餐桌上:“不是,郑天赐请我吃的。”想着又补充句:“我说了我回家吃,但他非要拉着我去。”
“郑天赐?”明颉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从沙发前的地毯爬起来,让智能管家把电视角度调整至餐桌,边走边问:“他单独请你吃饭干嘛?”
“我也不知道。”居尘净把毛衣袖口往上卷了卷,摆好明颉和张阿姨两人的碗筷,张阿姨却擦擦手说女儿放周末,自己就不陪着他们吃了,继而收拾东西回家了。
“张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姨。”二人齐声说着,居尘净转头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这才对明颉道:“那我陪你再吃点?”
明颉瞬间忘了先前那点不痛快,拉过椅子坐下,夸张道:“哟,劳烦尊驾。”
他在家里等居尘净半天,没想到小没良心的吃完晚饭才回来。
居尘净一笑,变魔法似的从手里拿出一本历史背诵资料,翻到自己对折的那一页开始看:“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吃饭可怜,堂堂九五至尊,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又在学习,”他有多勤奋明颉深谙于心,觉得居尘净在任何地方掏出书都见怪不怪,边剥虾壳边道,“你就不能放松一下吗?这次月考已经排到年级前100名了。”
居尘净头也不抬:“可是文科班一共就200人。”
这次考试的数学选择题很有难度,他一时着迷解题忘了改答案,导致最后只错了一个,进步良多。
在外人眼里,这或许是运气使然,只有居尘净自己知道,如果抛开故意做错的题目,他的成绩应该是年级第30名左右才对。
不够,还是不够。
“已经很不错了,你看你现在比秦桉和许昀那两个学习机器还刻苦,我真怕这样下去,把我好不容易养得活蹦乱跳的兔子又养蔫了。”
秦桉么,居尘净夹了一块弹性十足的清蒸鲍鱼,垂下眸子想,被阮献灵收拾一顿后,他自然要消沉一段时间了。
不过是黑吃黑的纷争,阮献灵被那样拂了面子,自然事后一思考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在什么环节出了纰漏。更别提秦桉曾给李万学发了许多阮献灵霸凌同学的证据,虽然是匿名,但消息不胫而走,当事人一想便能知道是何人所为。
阮献灵当即把秦桉教训了一顿,二班因运动会开幕式获得年级第一而团建那天晚上,他们俩都没回教室,居尘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唯一的好心肠,就是至始至终都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秦桉换药的事,并且不经意地提醒了班长秋妍这两个人还没有到。几个班委去找了半天,好歹保下了秦桉的人身安全,不过被阮献灵打骂一顿还是在所难免的。
秦桉自知愧对居尘净,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做过坏事,一口咬定身上的伤是摔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饭吃到最后,居尘净用笔勾勒着背诵要点,那头的明颉也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有一茬没一茬地跟居尘净搭话。
“尘净,”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把手机息屏放到一边,“咳,再过一个月我要过生日了。”
“什么时候?”居尘净这才有了反应,合上书,略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过年前一周,肯定放寒假了。”
“所以,陛下有什么想法吗?”
明颉用筷子夹了张面皮卷辣椒炒肉吃,一口咬到小米椒,哼哧哼哧喘半天气,才道:“能有什么想法,以前都不怎么过,五星酒店大办个通宵也就算了,只是今年不同,毕竟是成人礼,总要费些心思。”
他被辣得从冰箱里灌了半瓶冰水下肚,想了一会儿,才沉声说:“尘净,我早不是什么皇上了。”
居尘净抿唇,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餐桌的闲聊从这里中断了,心不在焉地吃完饭,两人一起把餐具拿去洗碗机洗了,而后明颉继续待在客厅,居尘净则回自己的房间洗澡洗头。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当明颉还在焦头烂额地翻着《纯粹理性批判》,企图从哲学的世界里寻找养分的时候,居尘净擦着头发出来了。明颉自然而然地接过吹风机准备给他吹头,就见居尘净摇头,很委婉地问了一句话。
“你,不愿意承认我了吗?”
明颉陡然坐直身体,没想到自己的话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厚皮书的尖叫砸在大腿上,疼得他“嘶”了一声,丢开哲学的养分:“不是的!”
他呲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右腿,补充:“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的态度到底基于我这个人本身,还是我身为皇上,或者是……你的丈夫的身份。”
居尘净沉重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先前在浴室的胡思乱想仿佛是场笑话,居尘净抬眸,但仍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那都是你的一部分。”
“是一部分,”明颉并没有否认,而是郑重地分析起游戏和现实的不同:“我知道那也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虽然在我眼里这只是一场游戏,但它真切地发生在你身上,我不能昧着良心把这段经历与自己割裂。”
“尘净,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无可辩驳的是我对你产生了伤害,这段时间以来我也一直在弥补。”
“但是,”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艰难,“直到现在我才发觉,自己对你的好不再简单因为游戏里的愧疚。”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转个不停,一片沉寂,明颉的心跳在这诡谲的安静中变得急促澎湃。
“你能明白吗,就是,我马上要成年了。尘净,在和与你有关的事情上……”明颉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我开始,变得贪心了。”
他不知道居尘净能否明白自己的意思,向来狂放不羁的人,此刻却固执地等待一个审判。他希望居尘净心里有他,不是为了乞求丈夫的垂怜依附他,而是真正地喜欢他,喜欢明颉。
居尘净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了初入王府的那段时光,分明是新婚燕尔,自己却一个人在偌大的府中独守空宅的日子,和入宫后,下人们信誓旦旦他是靠狐媚法子进的王府,才不得陛下宠爱的酸话,怎么会不埋怨呢。
他曾经不甘过,但如今这颗心早就冷了,再也没有办法对明颉生出什么多余的怨恨,唯余叹息。
他喜欢过明颉,也怨恨过明颉,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和明颉走到了一条胶葛不休的路,就像他曾经激怒阮献灵时说的那样,他们是要纠缠一辈子的关系。
纠缠一生的人,彼此间无爱的话也无妨,以前的自己便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若稍微有一点点情的话,日子过起来就会容易许多吧。
明颉对他,似乎有了一些,可是他对明颉,现在有吗?
“你要听实话吗?”居尘净的心绪并没有因为明颉的真情流露发生太大的变化,呼吸平稳而沉静,“陛下,曾经我没得选,如履薄冰地活在你身边。”
他很想再扮一扮可怜,卖一卖惨,可是咬牙很久,却始终狠不下心。
为什么呢?
明颉被他引诱,为他甘之如饴,这是他期待的事才对,不是吗?
内心挣扎斗争了许久,居尘净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迟疑:“只是现在,我知道的,都在改变,对么。”
“是,都会变好的。”明颉把他扶到自己身前,温柔替他吹起头发,眼眶逐渐泛起猩红。
夜凉如水,电吹风转动的声音中,两颗心不合时宜地同时惊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