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犯》宝玉王其

10、人物小传之乔依升

　　乔依升第一次知道自己可能喜欢男生时，他十二岁。

　　没有什么契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末，他自己抱着玩偶，他父母窝在另一边，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校园剧里男女主之间的交往青涩美好，看着看着乔母不由出声感叹：“哎呀真好，小依你说你以后上高中了会不会也遇见这样一个女孩子啊。”

　　那时候乔依升初中才开学没多久，于是乔父叹气：“那还早呢，小依现在才初一啊。”

　　乔母回：“初一怎么了？说不定我们小依在初中就会遇见喜欢的人了！”

　　乔父：“……”
　　迟疑了片刻，乔父喃喃：“也不是不可能啊……”

　　一旁听完全程的乔依升：“……”

　　半晌他道：“是不可能的了，我不喜欢女孩子。”
　　乔母瞥他一眼：“傻孩子说了多少遍要记住，话不能说的太绝对……”
　　乔依升刚想开口反驳，就听下一秒乔母继续道：“——不喜欢女孩还有男孩啊，同样是遇见喜欢的人没差啊。”

　　乔依升：“……”

　　他目瞪口呆，然后得益于父母的淡然态度，在稍稍纠结了一段时间后，他坦然接受了自己确实不喜欢女生的这个事实。
　　不过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他自己也说不清，毕竟他长这么大了也没说对哪个同性很喜欢的样子。

　　不过也还是因为父母的态度都很随意，乔依升被灌输了一种不管是不是也都不是很重要的思想。

　　毕竟性向是每个人自己的，他不觉得作为一个男生不喜欢女生就有什么问题，他还是可以和女生自如的相处，也会欣赏对方。只是没有产生那种想要和对方长久在一起的喜欢罢了。

　　但事实上，他还是弄错了一点。

　　性向确实是个人的，同时对不同性向的看法也是个人的。
　　他觉得没什么、很正常。可对于别人来说，能这么想的他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乔母常年沉迷小说，所以从早些年乔依升刚差不多认全了字时就带着他一起看。也因此自从乔依升在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喜欢看小说后，他在班上的女生缘一直不错。

　　那是开学了好几个月的一天下午，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去食堂吃饭了。乔依升刚和后座女生聊完一本小说转头打算写作业，结果就被同桌给揽着拉到了外面，说是去上厕所。

　　最后两人到了楼上——这里因为教室被布置成了图书室，平常没什么人来。两人上来一看，却见走廊上还站着几个男生，看着像是等候已久。
　　乔依升一过去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然后……
　　揽肩膀的揽肩膀，揉头的揉头，甚至还有掐脸、抱腰的。

　　乔依升脸上被掐红了一块，他莫名其妙又有点好笑的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抱腰的男生往下移了一点，改到抱大腿，接着仰头哭道：“小依啊！依升！不！乔哥啊……”

　　乔依升被喊得一身恶寒，结果却听男生继续喊道：“你别和莎莎聊了！再聊我就失恋了啊！呜呜呜呜……”

　　迟疑片刻后，乔依升斟酌着开口问：“……莎莎是指杨莎同学？”

　　杨莎就是乔依升的后座。

　　而男生听见杨莎这个名字，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抱着乔依升的大腿猛一阵点头。

　　乔依升抿唇，他无奈道：“把我放开吧，不会让你失恋的。”

　　男生放开乔依升大腿站起身，抽噎了几下才问：“真的吗？你怎么确定？”

　　乔依升笑道：“因为我一早就告诉过她我不喜欢女生了。”

　　几个人静了一下，半晌男生迟疑问：“那你是……gay？”

　　“gay？”乔依升顿了一下才道：“算是吧。”

　　主要他现在只是明确了自己并不会喜欢女生，和男生大家本来就都只是朋友相处着好好的，并没有那个想法，说不定最后他还可能根本喜欢不上谁呢。

　　乔依升非常随意，周围几个反应过来后也就打着哈哈说什么诸如还好你这小子对姑娘没兴趣，不然就有人要失恋了……

　　没人注意到欢乐的一群人中，有一个家伙盯着乔依升笑时弯起的眼睛嫌恶的皱了皱眉。

　　对乔依升来说，这就是个简单的插曲。
　　可是直到后来有一天，从其他班来了几个人把他叫了出去。
　　那时正要走出教室的乔依升并不知道，他正在慢慢走向一个噩梦。正如他从不知道，自己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视线黏腻的锁在他身上。

　　后来，能够轻松和女生聊小说，随意和男生谈游戏的乔依升。
　　开始久久的低着头，自己安慰自己。

　　他知道，他没错，他也没有问题。
　　只是有些人，需要一个理由欺负他而已。
　　为什么是他和为什么会是这个理由。

　　这些……都不是他的原因。

　　乔依升很早就发现他妈妈是偏理想主义的人，对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惜怀有最大的善意，出于这个原因和青春期莫名的独立意识，在这场霸凌刚开始的时候乔依升并没有告诉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可他并没有瞒多久，父母很快就发现这一切。出乎乔依升的意料的是乔母在知道后非常强硬的表示要学校给个说法，还要学生家长出来谈谈……

　　最后还是作罢了，因为老师悄悄找他透露说带头的许哥有个来头挺大的亲戚。

　　虽然很奇怪既然有那么厉害的亲戚，为什么还要来抢他的钱，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劝着他妈办了转学。

　　后来乔依升虽然还是不太能像以前那样和同学交流，但已经好多了。

　　直到……初二那天下午。

　　他被许哥等人强迫着叫到了厕所，然后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暴力。
　　他从小没去游泳池，对溺水没什么概念，直到那天，他才明白溺水窒息多么的痛苦。

　　甚至那时一次次被按进水中的绝望已经印象深刻到让他觉得后面的围殴乃至于很久很以后的每一次疼痛受伤……
　　都比不过那水呛进嘴里的感觉。

　　不过后面跟徐清和宋卿逐说的时候，他没提这些，只简单的说了一下。
　　大致就是被按进水里呛了几次，然后被揍了一顿。

　　少年笑着说：“都过去了。”

　　其实根本没有，那时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自那天之后他甚至再也没有低头开着水龙头往脸上扑过水。

　　那瞬间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太像被从水里提起来的时候了。
　　但彼时的乔依升看着宋卿逐和徐清两人担心的目光，什么都没说。毕竟有这样两个朋友陪着，他什么阴影都可以努力去克服的！

　　哪怕被按在地上暴揍，哪怕被人渣威胁，他都会坚持，宋哥人很好，不该被那个人渣这样伤害。

　　宋哥他啊，生日的时候还要去雨崩徒步呢。

　　乔依升一直是一个内向，随性甚至有点懦弱的性子。
　　他会因为长期的霸凌而拒绝他人的靠近，也会因为对他好的徐清和宋卿逐去努力，去反抗，去拼命。

　　他是一个有点懦弱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