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望桥

2、婚书

　　是个倾国的祸水，住持用他握着佛珠的手轻抚过我的眉眼，说我来日必是个得宠帝王使国家败亡的女子，唯有一法可解，许配常人，永生不入王侯之家。

　　那便是了，我那逐利的父亲怎可放弃一个公主的影响只将我许给一般官甲。但欷公不同，欷公乃事帝师，和一般的王侯之后还是有着本质之别的

　　我拍了拍脸，自嘲地笑笑，忘记了这个身体因着有一张酷似娘亲，却还要再娇媚上几分的脸。身为个祸水也是不奇怪的。乱世之中总是出英雄的，但是乱世中的女人往往多祸水

　　但我只是个异世而来之人，十几年来，我努力扮演着一个古代公主该有的样子，但又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做了我想做的事，骑马是，射箭是，习武亦是。种种不过是因着如果能有些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本事，可以在危机时刻生存下来多存一份希望罢了

　　‘不说这些了，林兄。不知此次你来辰国可是有什么大生意，竟值得林少主专门跑一趟’

　　‘太子殿下，生意还未谈成，依着规矩我自然不能还不能透露。’ 林胥说着顿了一下，‘不过太子殿下，我确有一事想寻求帮忙，此去目的地乃蔡国，商队明早就预计到达。但回程想着走水路，须得经过辰国水域，但近期蔡辰关系不甚明朗。所以想讨一个水路通关批文，不知太子殿下可以帮这个忙吗？’

　　见妫亦仁犹豫，林胥又说：‘太子殿下是知道的，我只是个一般布匹胭脂水粉贸易商人，并不会涉及交战国政，当下诸国风声鹤唳，因着国库亏空才勉强维系着贸易通路，以此收税。我们林家产业也有南移打算，若是真能够转移到辰国来，也是一件好事。’

　　‘不不，林兄误会了。林家产业若是能够南移辰国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现今通关批文查的紧，要想拿到得通关批文得经过市令大人的首肯才行。’说罢阿兄敲了敲桌面，‘我有一法也许行得通，三日之后，你来找我取。’

　　‘那便多谢了。太子殿下，时间不早了。还有些商队事宜需等我去处理我先行一步。三日后我们醉仙楼一聚！’说着林胥起身一揖，随后盯着我们这一桌的方向。隔着纱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能够穿过纱帘看到我，仿佛这话是对着我说的一般

　　阿兄随后也起身离去。‘我们也该走了，清枝。’ 我看向清枝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步履却有些不住地虚浮。

　　‘公主，’

　　‘在外面别这么叫我，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打断清枝

　　‘奴婢知错了。小姐，咱们回去吧？’

　　我心里是止不住的荒凉蔓延，经历了姐姐联姻蔡国。我原以为已经看透了我的命运，本以为事情来临的这天，应该是能够坦然接受了吧，毕竟古代女子哪有对命运说不的权利呢？但想到我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我还是觉得凄然。

　　‘小姐，在下冒昧。在此专门等候小姐。’身后响起一个温润低沉的男声

　　我回头看去，正是和阿兄刚刚说话的男子。

　　‘你是冒昧。’我看着他 ‘有事吗？’

　　我心里是怪他，怪他让我知道了我最不想知道的消息。所以开口难免带了些怨怼

　　‘是在下唐突了。’ 没想到他并未生气反而笑了。和刚刚面对阿兄的笑不同，他眉眼弯弯，眼里还带着细碎的光芒。‘是因着刚刚进酒楼是不小心看到了小姐的容貌，一时惊为天人。想着今日乞巧，可有机会和小姐同游长安街吗？’

　　这下倒是我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一时间到不好意思起来。刚刚他和阿兄对话时倒不知道他是这样的直接。

　　‘没想到楚国林家少主，如此孟浪。’ 我望向他，带着面纱希望他没有看到我泛红的耳尖

　　‘小姐聪慧，如何知道我是林家少主？’

　　‘公子一身素衣，但月光下泛着细碎银光。此乃楚国独有的纺织之术，是用发丝般粗细的银丝编入布匹所致。该纺织技术只有皇商林家有。再说公子衣袖不是暗线秀着个林字？如此高调做派的必然是只有林家少主才能有的了。’

　　‘小姐还真是不解风情，乞巧节本是隐瞒姓名，单身男女选择另一半的节日。若小姐不选我做未来夫婿，如何能够如此直白的说出我的身份呢？’

　　后来，也是这样的一个乞巧节，这样的一个人和我说了同样的话 ‘婉婉，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便只能成为我的妻子了。’ 从这一刻，命运之轮开始悄悄转动，走向我无法左右的境地

　　‘清枝，我们走吧。’ 我没有回复林胥的话，我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再者，一个商人，就算是皇商，也和一国公主不会有夫妻的缘分。

　　‘是，小姐。’清枝快步跟上来，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人可真是不可理喻，竟敢调戏小姐。’

　　回到寝殿，只见灯光如昼。大事不好，我快步走进寝殿。果然

　　‘父王，婉婉知错。’ 不管如何先跪下再说，否则免不了一顿斥责加罚跪

　　妫毅坐在坐榻上，看不出表情。见妫毅不说话，娘亲也跪下开口了 ‘王上，婉婉是受臣妾允许才出宫的。婉婉还小，还望王上能够饶恕她这一回吧。’

　　妫毅终于抬眼看我：‘起来吧。今日本王乃是给婉婉物色了个未来夫婿，想要问问静嫔的意思。’

　　带着不容我拒绝的命令语气：‘是幽州欷公的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欷公家，自然是好的，只是’娘亲看着我眼里带着心疼，但她懦弱了一辈子，在长姐被送去蔡国联姻是就没有能够阻止，或者说她并没有权力阻止。现在轮到了我自然也是一样

　　‘女儿，不愿。’ 我看向妫毅，这个身为这具身体亲生父亲的人。不仅因为外公的兵权，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现在还要用自己的两个女儿作为国家免于战乱的筹码，进行交易

　　‘放肆！此事岂容的你拒绝？’妫毅说着扔出一张红纸，飘落在我面前：

　　《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