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的两端》麻雀的深渊

10、挂羊头卖狗肉的招聘

　　当初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第一次见到秦朗，是在学校校园招聘会场外面的草坪上。

　　卢頔结束了将近一年的实习期，原本在一家外企实习绘画设计师，实习期签的是六个月。

　　她是替一个要生孩子的女职员，没想到女职员家里情况挺好，不指望她挣钱，就索性辞职不干了。

　　公司HR找到卢頔，希望能继续签实习协议，争取毕业后直接签正式合同。

　　卢頔当时很开心，开心的觉得自己工作有着落了，还用实习工资请了舍友下馆子，预祝早日转正。

　　之后一心投入工作，一个实习生，比正式员工还拼命，加班、精益求精地改稿。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已经用正式成员心态对待工作了。

　　她甚至拒绝了春季校招，舍友说可以继续看看，反正有好的投投简历，也不吃亏，她却嬉笑着说：

　　「心有所属，就不朝三暮四，跟她们抢机会了。」

　　舍友笑着骂她傻，她没理会。

　　事实证明，她是真的傻。眼看毕业了，正式合同没有一点眉目，就已经迎接了新员工入职，入职的岗位恰好是卢頔在做的岗位。

　　新员工的父亲是另一家大外企的总经理，和公司HR controller是朋友，属于内部关系。HR在不好意思地跟她解释时，她心凉了一大截，但面上说的体面，

　　「没关系，我刚毕业，还有很多机会。」

　　错过了好几次的校园招聘，心灰意冷，赶在毕业前，有一家叫云海的上市公司来做校园招聘，在游戏公司圈里口碑不错，但估计只是刷刷品牌，走个过场。卢頔在里面听了半天，没听出正儿八经要招人的意思。

　　就出门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嘴里叼了一根草，自言自语道： 「有点寸，主要还是怪自己，太年轻。」

　　感觉到身边坐下来一个人，眯缝着眼看看，仰头看到线条明晰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骨，透亮干净的皮肤，一双桃花眼在看向自己。

　　卢頔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哪怕在卢頔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还有妹子在后面追，大概是与帅哥生活多年，不以为然，根本无法理解韩剧里演的那种——「帅的惊心动魄，帅的心脏狂跳」。

　　舍友看韩剧、韩漫，激动地尖叫，拉着她看时，不以为然地回句

　　「花痴，还好吧，还有男人抹粉底，涂口红？gay不gay啊？」

　　卢頔继续闭上眼睛，问道：

　　「你是学生还是搬砖的？」

　　对方嗤笑一声，答道：

　　「打工仔。」

　　卢頔坐起身来：

　　「打工仔help打工仔，这些资本家真是嘴上一套，行为一套，完全不可信。」

　　「说让我毕业就签合同，放我鸽子？」

　　「你看今天的招聘会，挂羊头卖狗肉，打着招聘的旗号，字字不提岗位需求。」

　　「最起码走走心吧，装也不装的像一点。」

　　卢頔愤愤地，把嘴里的草吐出来。

　　「我就这家公司的。」

　　卢頔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道：

　　「是由如何？别装了，又不是你家开的，这莫须有的荣誉感，整的跟真事儿似的。」

　　对方又笑了起来，肚子也叫了起来。

　　「你饿了？」

　　「嗯是，早上到现在没吃饭呢。」

　　「我靠，你们公司缺你一个不转是吗？这么剥削，还护短。走，姐姐请你吃餐厅。」

　　说完意识到不对。

　　「哎？等等，你是打工仔是吧？」

　　秦朗笑得真诚又无奈，点点头。

　　「走，妹妹带哥哥吃餐厅，差点占你便宜了，嘿嘿。」

　　男生也没拘着，跟着她就往停车场走，

　　「妹妹不是要带我吃饭吗？」

　　「是啊，开着我的宝马去。」

　　「看不出来，还有宝马啊。」

　　「那必须的，我的宝马要奔跑，我的宝马也爱吃草，不像那些剥削你的资本家。」

　　卢頔恶狠狠地说了句。

　　说着跨上一电动摩托，带上头盔，拍拍后座，说：

　　「上车。」

　　秦朗笑得一脸无奈，上了车，抱住了卢頔的腰，很细，生怕轻轻一拽就断了。

　　「哥哥，你抱得未免太紧了。」

　　「嗷嗷。」

　　答应着，丝毫未放松。

　　「人模狗样的大男人，怕成这样，行吧行吧，抱吧，真摔了也少不了你。」

　　两个人在餐厅打了几毛钱米饭，卢頔打了好几份菜，铺开在桌子上，看起来像事业有成的女企业家，请乡亲吃饭。

　　「别客气啊，都吃干净，别给我省钱。」

　　秦朗笑着摇摇头。

　　「你投了刚才那个公司的简历吗？ 」

　　卢頔顿时泄了气，

　　「投了，但99%没戏，错过了好几个校园招聘，不行就回家先干点私活。」

　　「你叫什么名字？」

　　「卢頔。」

　　「怎么写？」

　　「滑铁卢的卢，由页那个頔，估计你不认识。」

　　秦朗笑了笑， 「陕虢观察使于頔的那个頔吗？」

　　「嗯，你连这个都知道，我以为就我爸知道呢。」

　　「刚才你说，干什么私活？」

　　「哦，我在网上平台有个号，上学没零花钱了，就卖几幅画，挣点零花钱。」

　　「嗯，我知道。」

　　「知道什么？」

　　「没事。」

　　说完一直吃东西，卢頔看着他吃。

　　「饭量不小，饿了几天？」

　　「你点这么多。」

　　「哦，别吃撑了，这不第一次请你吃饭，怕你觉得我小气么。」

　　回去的路上，秦朗一上车，摩托都矮下去一大截，本来他个子就高，体重不轻，

　　「你叫什么名字？」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呢！秦朗，秦朝的秦，朗润......「，话还没说完。

　　「秦朗，你太沉了，我这个马儿是个幼马，扛不动你这个大仲马。」

　　「那怎么办？」秦朗笑出了声。

　　「我们先找个充气的地方吧。」

　　秦朗一路推着宝马，卢頔二流子一样，揣着兜晃晃悠悠跟在旁边。

　　路上碰见个花花草草就给他介绍，

　　「这个，泡桐，四五月份开，紫色的，很好看。」

　　「这个，槐花，五月份开，味道很香，白色的，跟吊坠似的，能吃。」

　　「这个，云实，也是五月份开花，黄黄的跟蝴蝶兰似的，一串串的，很漂亮，种子是中药，治拉肚子的。」

　　秦朗一直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

　　「你确定你这个是幼马吗？真他妈沉啊。」

　　「别说脏话，给它听到。」卢頔跑到一边捂住宝马的两个镜子。

　　「你在干嘛？」

　　「捂耳朵啊！」

　　......

　　「你认识挺多植物。」

　　「我爸在世的时候是环卫工人，他工作有时带上我，会给我讲。」

　　「哦，对不起。」

　　「瞎道歉啥，我爸去世是因为病，又不是因为你。」

　　......

　　终于找到充气点，秦朗骑着车载着卢頔，卢頔手搭在椅子后面杆子上。

　　「抱紧我，妹妹。」

　　「不用，你开吧，我的马儿我有数。」

　　速度猛然一提，往前冲，卢頔飞速抱紧秦朗的腰，秦朗嘴角一抹笑意。

　　卢頔抱着这腰，精壮，肌肉分明，忍不住隔着衣服摩挲起来。

　　秦朗在前面笑了。

　　「你再摸，我带你回我家了啊！」

　　卢頔吓得手心朝外地抱起了秦朗。

　　没隔几天，卢頔收到了云海上市公司的offer，岗位是游戏绘画师，薪酬属于在应届毕业生里很不错的，卢頔高兴的要命，搂着李大娘的脖子说：

　　「妈，看来吃亏真的是福，终于有一家不长眼的公司肯要我了。」

　　「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那是有眼无珠。」

　　「那也不是个好词啊！」

　　「有胆有谋呢？对不对？」

　　「他们有胆有谋招的我？」

　　「听着也不对，妈妈文化水平就这么些，你知道意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