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和久井南

11、１１

　　龙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良久。
　　这几乎成为他现在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看着没有情节没有思想的白色，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昨天又做过什么。不过，常常会出现的，还是那张挥之不去的面容。

　　你在做什么呢，有去学校上学吧。校服有好好穿在身上吧，袜子没有穿错颜色吧。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啊……

　　隼人，我该怎么向你说。我后悔了。
　　一直以为呆在你身边只有日复一日的痛苦，一直以为自己是着了魔才在你无心的温柔中跌跌撞撞却始终逃离不开。一直以为残忍的是你，是你不了解的无辜。

　　但是，隼人。
　　也许是小田切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不像自己了。我忘记了你是矢吹隼人。也忘记了我是小田切龙。
　　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到了最后竟然还是选择了逃避。

　　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才蓦然惊觉。
　　先不论你是怎样的想法。
　　起码我自己，遗失了最初的那份勇气。

　　我看着龟梨和也，尽管面容相似，但看着他的时候却从来不会产生错觉。
　　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他有他的梦想，他有他的野心。
　　但是，该说可惜还是无奈。
　　他所有的一切，最后都给了赤西仁，然后迷失了自己。
　　尽管如此，我看到的他，从来没有失去过勇气。
　　会疲惫，会心碎。但是从来没有失去过继续下去的勇气。

　　龟梨和也，我不能完全了解你用了怎样的气力去追随赤西的脚步这么多年。但是你让我感到后悔。如果我能坚守那一点点勇气——

　　——要么就爱我，要么，就离开我的世界。

　　起码，我要让你知道。
　　我爱你。隼人。

　　客厅传来门铃的声响。龙起身去开门。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昨天乱糟糟的客厅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了。想必是赤西仁打扫的吧。
　　来到玄关，打开门是上田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自己，晃了晃手里的早餐袋：“早上好，龙。”

　　龙点点头“早上好。”然后侧过身子让上田进屋。

　　走进客厅，上田坐在沙发上，手指划过茶几上垒成一摞的DVD。不由惊讶：“你看了这么多？”
　　龙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差不多。”然后进厨房拿了盘子出来，摆好上田带来的早餐。

　　上田将注意力从牒子上挪开，走到餐桌前坐下。
　　“我原以为你会拒绝。”

　　龙吃着三明治没有接话。
　　上田想了想，这个话题的确不太好继续，于是换了个：“赤西什么时候回去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昨晚吧。”

　　想起昨晚冒昧问出口的问题。龙停顿了一下。

　　上田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看完后的感想么？”

　　龙愣了愣，没想到上田会这么在意他的想法。
　　该回答么？能问出口么？自己在意的地方……

　　龙沉默的时间，上田已经填饱了肚子。抽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将手交叉放在下巴，上田看着龙，神色渐渐黯淡下去。
　　“你应该有所了解了，我们是怎么一路走来的。他和赤西是怎样一路走到今天。”
　　“你不可能看不出来的。龙，和也演过你，他曾跟我一起揣摩过你，这个角色。他说，你是很聪明的一个人，是黑银的另一个老大。他说，你很有想法，但是往往想法很多，行动上却表现不出来。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很敏感又容易虐待自己的人。”上田说着，不禁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几个人下了节目，其他四个先去冲凉，乐屋里只有自己跟和也。两人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但和也却有些情绪激动地样子。自己问他怎么了。他掩饰不了内心激动地情绪，笑眯眯的说：“龙也，我要和仁一起合演一部剧了。你看，昨晚才拿到的剧本！”
　　自己扫了眼那个剧本，只一个晚上，上面就有各色彩笔标记的样子了。不禁坐过去翻看起来。
　　但是几页下来不难皱起了眉：“和也，这个角色很闷骚啊。没有仁要演的那个那么鲜明。把握起来不简单哦，要演好更是不容易哦。”
　　可是，和也拿过剧本，食指一下一下点过“小田切龙”的名字，然后很温柔的说：“我觉得，我跟龙有相似的地方，我和他，都是敏感的人吧。读完剧本，我发现，他其实想法很多，但却总是无意的，或者说无法，在行动上表现出来。有时候我也会这样呢……明明很累很辛苦却就是停不下来。”
　　看着说这样话的和也，自己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当时，自己对他说：“没关系，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龟梨本色！”

　　那孩子听了果然又是一顿见牙不见眼的笑。

　　想到这里，上田收回思绪，侧过头，看着龙，接着说道：“现在小田切龙的本尊就在眼前，我忽然想起和也也许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还有的相同也许就是，我跟龙一样吧，都是先爱上的那一个。”

　　——我跟龙一样吧，都是先爱上的那一个。”

　　曾经龟梨说过的话，如今炸开在龙的脑海里。原本还有办法保持平静的一颗心，此刻已是波澜起伏。

　　龙也没有放过龙，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似乎是想逼他面对一切一般。而坐在那里的龙，紧皱起好看的眉，眼睛出神般的凝视着某一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气氛忽然就染上了一股绝决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龙才低下头，刘海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缓缓开口：“没错。我看出来了。龟梨和也很爱赤西仁。我也，很爱他。”
　　龙也自然明白龙所说的他，是那个真实的矢吹隼人。可以说，他的这番逼迫是很有收获的，因为他总有感觉，虽然和也和仁的命运从很早前起就纠结在了一起，不管是注定的还是操控的也好。但毫无疑问，《极道2》是个导火索。正是从这个时候起，两人开始被打压，两人的关系开始扭曲，最重要的是，正是从这个时候起，两个人都开始看不清自己的心了。所以，他隐隐觉得，也许龙的出现是件好事。至少对赤西仁而言，如果这样的刺激能让他明白想透些什么，KAT-TUN冒这么次风险也未尝不可。身为队长，他一直看着其他5人，尤其是这两人。他很早就知道两人迟早有天会出事。《极道2》影响的不只是龟梨和也和赤西仁，他亦是从那时起就有了觉悟该如何当好这个队长。而之后的《野猪》，更是让他坚定了要“保护”的信念。

　　与其让你们这样貌离神也离的影响KAT-TUN，还不如让你们彻底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想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这样对于我们4人也算是交代。

　　“我问过赤西，他，和龟梨的关系。”说到这里，龙顿了下，抬起头，看着龙也：“他爱龟梨么？”
　　龙也看着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然后起了身，去客厅茶几上拿起昨晚赤西落下的烟，点燃一根。“我只能说，这是KIZUNA。”

　　“他们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可以说除了血缘，俨然就是一对兄弟。但是他们都进了杰尼斯。然后又被推在浪尖风口成为公司策略的又一对玩偶。说起来也许就是命运在背后操控一切吧，让两人相遇，又让两人的未来以这样的方式紧密相交。再让两人的感觉变质……说亲情，他们都不愿意这样说彼此是自己的兄弟；说友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哪有这样的友情；说爱情，如果是爱情……早就没有今天的赤西仁和龟梨和也了……”
　　置身于沙发，仰头看着天花板。指间的轻烟徐徐上升，龙也轻声的说着，说起来简单的一段话，却仿佛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

　　“我曾以为，和也有一天会去问赤西仁：为什么我们变成了这样？可是我忘了，他也是那么的好强，就算输给全世界，他也不想输给那个男人。”
　　龙想起那些反复看了多遍的影像：“可是他把最大的妥协给了赤西仁。甚至到最后迷失了自己。”

　　龙也一怔。心疼的苦笑道：“你果然看的明白。不，或者说，任何一个局外人稍稍了解了，都能明白。”

　　而龙只能在心里叹息：故事永远只有局外人看得懂。龟梨和也，你看懂我的故事了么？……隼人，我们又何时才能真真明白？曾经以为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而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懂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