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心那个梦魇玩家[无限]》曲薏米

10、58号隧道（五）

　　短短的时间，平刘海用胳膊支着自己在隧道边上窜得飞快，甚至还能左右闪避傅羿的箭矢和凌玉的子弹，越贴越近，眼看就要碰到钱多多。

　　没时间了！恢复行动能力的齐天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向平刘海掷去。

　　为躲避匕首，齐刘海速度慢下一些，匕首堪堪擦过平刘海的半边脸，钉在隧道壁上。

　　好机会！！

　　蒋炽阳向前猛跨两步，一把抓住钱多多的肩膀，钱多多也像齐天一样，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

　　钱多多晃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在地上，蒋炽阳瞳孔一缩，立马想要去拉.

　　还没来得及伸手，钱多多一咕噜从地上翻起来，边跑嘴里边卧槽卧槽，扯上蒋炽阳一路鬼叫着向后狂奔。

　　见到两人脱离危险，凌玉止住步子，压着武器，警惕地盯着平刘海，每每觉得距离过近就补上一枪。

　　平刘海早已没了人形，白生生的骨茬刺穿血肉露在空气里，残破的碎布条挂在身上，一边爬一边从微笑的嘴角边溢出内脏和碎肉。

　　都伤成这样了，大姐你倒是歇歇啊，真不用这么敬业，钱多多欲哭无泪，迈开长腿向前飞奔。

　　很快，一行人就靠在了无形的墙边，无路可退，退无可退。

　　光头早就把那看不见的墙顺着摸了一遍，此时抵着那墙面跌坐在地上，眼看着平刘海越来越近，光头举着一把水果刀，双腿发抖在水泥地上乱蹬。

　　有了刚刚的经验，没人敢轻易说话，生怕又被定住。

　　在这个游戏中，毫无疑问平刘海扮演的是“鬼”的角色，按照规则喊出三字词语后“鬼”就不能继续伤害玩家，可显然这个游戏它不按套路来，也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子弹只能延缓平刘海的速度，却不能让她停下，眼看平刘海越来越近。

　　不能这样下去了，得解决掉平刘海！

　　120号观察员欧阳思咬咬牙，向前一步，霍地从背后抽出长刀，双手紧握刀柄，压低身体，眼睛紧紧盯着飞速爬动的平刘海。

　　平刘海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从隧道壁上跳下来，猛地向欧阳思扑过来。

　　就是现在！

　　欧阳思举起长刀，双手紧握刀柄，贴在脸侧，在平刘海扑向自己的一瞬间侧身让过，长刀顺畅地当胸刺穿平刘海，反手将长刀在腹中搅动，把平刘海掼在地上。

　　欧阳思用了全力，长刀穿透平刘海一寸寸下压，像一根长钉，把平刘海钉在地上。

　　平刘海在刀下挣扎，欧阳思根本不给她机会逃脱，压着长刀不放手。

　　“小心！”

　　欧阳思茫然抬头，忽然感到脚腕一阵凉意，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平刘海双臂皆断，在刀下蜷曲着身子，用嘴叼着早就不见的那把镰刀，割在自己的脚腕上，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刀是从哪来的？！

　　欧阳思不知，蒋炽阳冲过来的时候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把镰刀之前不知什么时候被平刘海直接捅在自己腰间只露出一点刀柄。

　　黑色的刀柄在衣服上血污的遮掩下藏的很好，被穿在长刀下时，平刘海扭动着身躯，从自己的腰间衔出镰刀，割在欧阳思腕上。

　　变故发生的太快，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凌玉飞起一脚，踢飞平刘海叼在嘴里的镰刀，平刘海嘴角被镰刀割出豁口。

　　那豁口随着笑容越裂越大，皮肉外翻，血沫随着动作喷出，平刘海穿在刀下也还是不知疼痛咯咯地欢笑着，“嘻嘻，采到蘑菇了。”

　　“嘻嘻嘻，采到蘑菇了，采到蘑菇了……”

　　鲜血顺着欧阳思脚腕间的动脉喷溅而出，不知是因为镰刀锋利还是平刘海力气奇大，欧阳思右脚几乎完全断掉，一下跪在地上，弓起身子用手拼命捂住脚腕。

　　蒋炽阳跌跌撞撞冲上前，“让我来，我是医生！”

　　蒋炽阳单膝跪在欧阳思侧边，用拇指压住出血点，又咬住衬衫下摆撕下一道布条，拼命用布条一圈一圈缠紧欧阳思的脚腕。

　　可血怎么都止不住，很快布条就被鲜血浸透，在隧道地面上留下一片猩红。

　　欧阳思艰难地喘息着，从嘴里吐出含混不清的话语，“凌，凌队，带大家离开这……”

　　凌玉神情哀切，豆大的泪水悬在下巴尖。女队长跪在欧阳思身边，攥着欧阳思逐渐冰冷的手抵在额头上：

　　“没事的欧阳，没事的，我会带你回去的，这，这还有医生，他会治好你的。”

　　一向无坚不摧的女队长，此时垂下了肩膀，被痛苦和自责所笼罩。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广播又欢快起来，凌玉忍无可忍，反手一枪打在铁皮喇叭上。

　　“咯吱——”

　　广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异响，儿歌变了个调子，终于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欧阳思此时已经有进气没出气，大量失血，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像是路边被摘下的花朵，在烈日下迅速枯萎。

　　“咯咯，采下的蘑菇晾干才能在集市上卖个好价钱”，平刘海在一旁悠悠地说。

　　蒋炽阳脑子嗡地一声，声音梗在喉咙，假的，全都是假的！

　　什么"三个字"游戏，完全是欺骗玩家为了保护自己而喊出三字词语，把自己定在原地，鬼并不会因为你喊出三个字就不去伤害你，相反，它会把你当做成熟的蘑菇，去收割你。

　　这才是真正的，采蘑菇的小姑娘，广播里一直就在放这首歌，自己为什么没想到！

　　蒋炽阳颓然靠在欧阳思侧边，盯着欧阳思毫无血色的脸庞，缓缓抬头，对围在一边屏住呼吸的观察员们摇了摇头。

　　意思是——凶多吉少。

　　欧阳思右脚的脚筋已经断了，就算能救活，以后也是残废。

　　傅羿低着头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彻底昏过去的欧阳思。他来特情局的时间不算长，但跟欧阳思私交甚笃，欧阳本人对他来说更是亦师亦友。

　　蒋炽阳作为急诊医生，见惯了生死，此时反倒比特情处这些人冷静得多。

　　短短几分钟，蒋炽阳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割伤脚腕本不致死，自己也做了及时的处理，但人割伤脚腕不致死，植物失去了根却必死无疑。

　　脚，就是人的根。

　　三个字只是幌子，采蘑菇才是真正的游戏！

　　好在欧阳思只断了一只脚腕，相当于植物还有一半的根，快点离开这个鬼游戏或许还有活路。

　　被钉在地上的平刘海此时也安静了下来，脸上挂着诡异满足的微笑，盯着欧阳思——那是她采下的蘑菇。

　　齐天红着眼眶，提着双刃钢刀转身对着平刘海向前一步，刀悬在平刘海头上，双手颤抖。

　　“齐天！”凌玉抬起头，双手攥着欧阳思的手，哑着嗓子声音哀戚，“她已经死了……”

　　齐天恨恨地压下刀，堪堪避过平刘海的脖子，插在平刘海颈侧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他怎么会不知道平刘海早就死在了丢手绢的游戏里，现在控制着平刘海身体的是个不知什么玩意的鬼东西，但什么都好，他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

　　蒋炽阳处理完欧阳思的伤，走过来蹲下来看着平刘海已经散大的瞳孔看了半响，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蜷回指尖，放弃了替平刘海阖上眼睛的想法。

　　做好事可以，但他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安静了许久的广播咯哒咯哒又响起来，像是有人在摆弄一个生锈的铁制玩偶。

　　“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我们藏你们找，找到我们就放你们离开这里。”

　　凌玉对着那铁皮喇叭又是一枪，喇叭咯吱一声，再开口时声音居然凄切了起来，“不骗你，找到我们就放你们走。”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在这隧道里徘徊了许久，要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现在显然是被困在了这里。

　　凌玉刚想说话，蒋炽阳抢先开口——

　　“就算找不到，我也有的是办法带他们离开。”

　　蒋炽阳直起身子，面无表情抬头看向距离最近的广播，抿着嘴唇眼神冰冷，周身的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

　　盯了一会，蒋炽阳又微微偏头，缓缓勾起一抹挑衅的笑，那笑意不及眼底，叫人瘆得慌。

　　凌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跟傅羿对视一眼，站在原地没吭声。

　　西装□□本不在意这边在说什么，一个人收了刀靠在墙边，百无聊赖盯着指尖像是在发呆。

　　反倒是光头胖男听到蒋炽阳这么回答，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朝蒋炽阳走过来。

　　开什么玩笑，他们被困在这里走了这么长时间，哪有什么办法离开，对方都说了找到就放他们走，这隧道空荡荡，找个人还不容易吗？为什么不答应？！

　　傅羿觉出光头来意不善，上前两步抬起弓炳抵在光头胸口，又压了压别在腰间的枪，抬起一双凤眼一字一顿，“马先生，您之前见死不救的账，我们可还没算呢。”

　　“所以您现在最好…保持安静。”

　　蒋炽阳死死盯着铁皮喇叭，兵不厌诈，广播那端的东西现在显然有求于人，性格又喜怒无常，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对方能够兑现诺言，他是疯了才会和它们合作。

　　如果还是顺着它们来，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被坑着玩多少阴间游戏，还不如直接赌一把。

　　而且，说是赌，实际上，蒋炽阳微微敛下眼眸，他胜券在握。

　　谈判场上，叫人摸出了底细的人，注定要输。

　　现在就是等，等谁先露怯，谁先自乱阵脚，蒋炽阳静静站在原地，他很有自信，这个输家，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