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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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西矿城，福来客栈内。
蒋殊三人正在大堂内用早膳，郑乐侧身看一眼桌下开口问道：“这几日怎么都没见那只鸟？”
蒋殊正加起一个小笼包子，头也没抬：“送沈修贤那去了，咱们这几天忙活也没人给它喂食，沈修贤正好帮忙养几天。”
郑乐正欲开口再问鸟的来历，余光中就看到沈府的管家踏了进来。
他走到几人桌前，抱拳行礼道：“蒋姑娘，我家公子事务繁忙，今日特让我来带几位前往矿山。”
蒋殊咽下口中包子，语笑盈盈：“那就麻烦你了。”
早膳过后，蒋殊等人跟随沈府管家来到矿区。
与上次不同的事，此次矿区守卫早已提前打开门栏，恭敬地迎接他们。
高队带领监察者们，亦在入口处迎接蒋殊等人。
高队见到沈府管家，恭敬行礼：“好久不见，杨管家。”
沈管家微微颔首，手背在身后：“是许久不见，弘阳。”
高弘阳直起身子，问道：“不知杨管家此次来矿区所为何事？”他的目光扫过杨管家身后，在看到蒋殊时，脸上露出几分惊愕。
杨管家适时侧过身子，为高弘阳一一介绍：“这位是林昭林副将，这位是郑乐郑宣抚使，这位是蒋殊蒋姑娘。”说着，顿一顿：“此次事物，以蒋姑娘为主，弘阳你听她的就行了。”
高弘阳赶忙敛下眼中惊愕，恭敬道：“是。”再起身时，视线不着痕迹划过蒋殊，又落在王老身上。
他为蒋殊等人边带路，边问道：“蒋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熟。”说着，余光一直观察蒋殊反应，企图发现端倪。
蒋殊神色未变，冷静回应道：“许是我长了张大众脸吧。”
高弘阳心中微哂，那晚光线昏暗未曾仔细看清她的长相。今日一见，干练齐肩短发，长眉凤眼，如此优越长相，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会被她的说辞所打动。
他敛住心神：“不知蒋姑娘想要采什么矿，小人好带你去相应矿区。”
蒋殊目不斜视，步履不停：“高队长就先带我们往深处矿区转转，到地方我们自会停下。”
高弘阳嘴角露出一抹讽意，微微垂眸，体态恭敬却不动声色地微微绕开前几日发现蒋殊身影的矿区。
不消一刻，蒋殊脚步一顿，她环顾四周的景色，发现与上次走的路途隐隐约约有所不同。
她渐渐放缓脚步，沉声问道：“高队长，怎么走了许久，也未见到矿区？”
高弘阳正要开口搪塞过去，未料一位月白色的身影挡在几人面前。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态度十分恭敬，温和开口：“小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矿区了？也没提前说一声，好让小人早做准备迎接你。”
沈云立听罢十分不耐地摆摆手，他上前一步饶有兴致地看向林昭“林副将，好久不见，没想到竟要来沈家的矿区来采采矿？”
蒋殊嘴角微微一抽，这小公子是来找茬的。
林昭瞥他一眼，双手环胸：“是啊，沈云清说能帮上军需是他的福分。”
沈云立磨磨牙，紧紧盯着林昭，拿他哥来压他。
他抬臂拍拍手，扬声道：“既然林副将想要采矿，我哥同意是一码事。但矿区早有祖训，不许外人下矿，总得问问帮你采矿百姓的意见吧？”
他话音还未落，已有三三两两，一瞧便是在矿上讨生活的百姓，聚集在沈云立身后。
他们衣衫灰旧，有些还打着补丁，面颊蜡黄，脸上手上还沾染着下矿的灰尘。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用警惕地眼光打量蒋殊三人。
“不能让他们进矿区，矿山娘娘会怪罪！”
“西矿城哪有让外人进矿区的说法。”
“这是沈氏的矿山。”
......
蒋殊微怔；林昭沉默；郑乐抿唇。
沈云立站在百姓身前，满意地打量三人的神色，面带得意，扬了扬下巴：“看起来，大家都不太同意呢。”
蒋殊双手攥紧，大脑飞速转动，倘若矿上百姓们下不会管什么将军令，他们若以人力阻止，那绝对会是件麻烦事，但...
她视线扫过已经聚集而来，乌央乌央的矿工，少说也得几十口子人，他们真的是自愿的吗？
沈云清答应他们下矿不过才两日功夫，是谁把风声放到矿中，又组织这一场闹剧，答案显然易见。
他们在沈氏手下讨饭吃，利诱估计行不通，那就只能...威胁。
林昭手缓缓放到佩戴的刀柄上，定定盯着前面沈云立，以及他所带来的矿工。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他感受到身边气流拂过，余光中，蒋殊已经越过他，站定。
只听她扬声说道：“各位，我们此次下矿是有缘由，绝不会打扰各位工作。”
“其一，我们此次进入矿区采矿，是为国家军需，是为百姓安定，这种积累功德的事，想必矿山娘娘必不会怪罪。”
“其二。此次诸位愿为军中将士沙场拼杀采矿者，镇国将军府愿为之支付双倍的报酬。”
“其三，倘若此次我们因外力所阻，空手回到军中，下次再来军官...”她的目光放在沈云立身上，指向性十足：“肯定不会拿世族公子哥怎么样，但咱们百姓岂不是要背这个阻碍国家的黑锅？”
她话音还未落，沈云立脸上就黑了三分，身后矿工的议论声阵阵，更是一字不差传到他耳中。
“是啊，这小姑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沈家是世家大族，他们肯定没什么事，咱们到时候肯定会被推出背锅。”
“我就说，沈家怎么会有这种简单的好事，给钱让咱们占便宜。”
“有功德的事，矿山娘娘肯定不会怪罪。”
“双倍工钱也很不错啊。”
......
沈云立气急败坏，转身指着矿工们，厉声道：“别忘了究竟是谁给你们口饭吃，是沈家！”
“没有沈家，你们连口饭都吃不上！”
“说白了你们就是沈家养的狗，饭还没吃完，就想背刺主子了？”
矿山百姓皆沉默，有些气性还未磨灭者，愤愤看向沈云立。
蒋殊闻言眉头紧皱，不自觉上前一步：“百姓不是谁家的家臣，沈公子只是世族公子就如此行事，此话若是传到皇室耳中，岂不是沈氏有取而代之之心？”
沈云立咬牙，目光怨毒地看向煽风点火的蒋殊，胸口起伏，喉咙中不自觉发出几声“嗬嗬”的声音。
蒋殊丝毫不畏，迎面直视他的目光。
两相对峙之间，有几位矿山百姓掉头往回走，紧接着大部分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只剩沈云立一人站在原地。
高弘阳在此时站出来，打着圆场：“小公子，站了那么久想必也有些劳累，不如去监察点坐一坐，休憩一下？”说到这，见沈云立没有动身的打算，又开口道：“大公子可知小公子前来矿区？杨管家应当还未走远，可要报给大公子一声？”
沈云立闻言，愤愤瞪他一眼，一甩袖子，抬脚就走。路过蒋殊时，他脚步微顿，语气森然：“咱们等着瞧。”
蒋殊冷哼声，连眼神都未给他，转头看向高弘阳：“高队，咱们走吧。”
高弘阳默默打量他们几番，却带他们往之前前进方向截然不同的地方前行，意味不明地嘟哝一句：“之前矿区工作，还算是份不错的差事，可自从大公子当家后...”
蒋殊默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不多时，她就认出，这是前几日打探时走过的路，心中对高弘阳越发不解。
明明之前还千方百计阻碍她探查矿区，今日还故意带他们走错路，此时怎会如此好心？
轻微震颤感从右臂传来，蒋殊步伐减缓，观察离她最近的一个竖井，叫住高弘阳，伸手一指：“高队长，这个井是什么矿？”
高弘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处显然有些破败的竖井口立在那处。他心中微嘲，到底是不曾接触矿业底层的贵族小姐们。
他敛去眸中嘲意，恭敬回道：“这底下什么都没有，是废弃的矿井。”
蒋殊往那处走几步，临近竖井时，右臂又传来轻微的震动。她嘴角勾出几分弧度，眼中露出真心实意的喜悦。
她蹲在竖井口，向下张望，转头仰面冲高弘阳笑道：“高队长，麻烦你一下，我想要下这个竖井。”
“这是个废弃的矿井！”高弘阳脸上藏不住的愕然。
他生怕自己没说清楚，又重复一遍：“我们下去看过，这底下什么都没有！”
蒋殊点点头，示意他清楚这件事情，面上带笑，手指井底，固执地说道：“麻烦高队长，我要下这个竖井。”
高弘阳见她不似在开玩笑，嘴唇张合几次，但最终也为说出一言，转身去叫几位矿工。
默默腹诽：这些达官贵人真摸不透，非要下废弃的矿井，到时候什么矿都采不上来，可别怪矿工。
不消一刻，高弘阳就带五、六名矿工来到废弃的矿井口。
来的路上，高弘阳就已经把情况告知那几名矿工，到地方一看，还真是几位年轻的姑娘、小子要下矿。
趁高弘阳与蒋殊交谈的间隙，几名矿工忍不住窃窃私语：“这几名少爷小姐没事吧？要下废井。”
“我看就是闲的，啥都不懂还来找事做。”
“别那么多话了，有钱赚不好吗？”
“说的也是。”
“老陈。”高弘阳招呼道，一位年纪稍长的矿工走上前。
高弘阳给蒋殊介绍着：“这位是我们这比较有经验的老矿工，蒋姑娘要是非要下矿的话，让他带着会更保险点。”
“下矿！？”老陈的声音因惊讶变得有些尖锐，他打量蒋殊几番，见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含笑看向自己，忍不住劝道：“下井很危险的，又黑又累，一点都不好玩，姑娘你可想好了。”
蒋殊含笑点头：“我想好了。”
林昭亦插进一句话：“不止她，我们也要下矿。”说着拉了一把郑乐，郑乐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老陈没忍住，轻轻啧一声，这群少爷小姐们的想法真是猜不透。
带来人手，动作就快了些许。
蒋殊几人在腰上绑上绳子，两两分组，站在木质的梯架上，缓缓下降。
所谓竖井，只不过是在地上打了仅供两三个人下到地底的洞而已。
随着进到井中，灰尘土壤的味道扑面而来，视线逐渐昏暗，直至光透不进来，仅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在二人头顶摇曳。独属于地下阴冷的气息从脚底蔓延，唯一能感到的是身侧人温热的气息。
蒋殊忍不住往林昭身侧凑近，她抬眼看向林昭，狭窄的空间内，只能看到他清晰紧致的下颌线，以及微微发红的耳垂。
蒋殊起了捉弄的心思，又往林昭身边靠了靠，感受到身边少年郎逐渐绷紧的身体，她无声地扯出个笑。
正要开口调侃两句，木梯一晃，到了井底。
老陈招呼二人：“抓紧时间，每次在井底的时间不宜太长。”
说着转身就顺着木质平巷往里走去。
蒋殊赶忙抬脚跟上，留下林昭定定瞧着她的背影。
平巷幽深昏暗，地下阴冷安静，老陈手中提个鸟笼，笼中有一只麻雀。
他吹灭几盏煤油灯，仅剩一盏往深处走去。
蒋殊仔细观察周围石壁的颜色，右臂穿来几下震动，再往前看去，石壁颜色微微泛白。
她心中一喜，快步走去，拿起别再腰上的铁镐轻轻一敲，石壁落下一块。
她捡起端详片刻，捏了几下，色白，硬度较强，质地较轻，随即眉开眼笑地看向林昭等人：“找到了，就是这个。”
话还未落，只听一声巨响，脚下平巷、身侧头顶的石壁一起晃动，石块不断脱落，土和灰尘扬起。
未等几人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惨叫，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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