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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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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跟商时序抢人。”
温净秋婉转撇她一眼,打趣意味深厚:“几时给我添个小外甥?”
宋时微低头浅笑,耳尖噌一下红了个透彻。
探身过去轻拍她一掌:“这么多人呢,净瞎说。”
“说真的,谁跟你开玩笑。”
宋时微轻抬眸子,盈盈春水掀起一层波澜,她笑道:“难道阿晋不是你外甥?”
“行吧,你既然有主张我也不多说。”
外头春光大好,日头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商时序也走出了屋子,来会会客人。
“老夫人的寿宴准备在哪儿办?”
“原说是要在金陵的,不过近日我得勤去郊外大营练兵,只能在京里办了。”
商时序皱眉。
温净秋察觉不妥:“你没收到消息?”
商时序摇头。
“都要请辞了,管那些做什么。”宋时微斟茶递到他手里。
顺势把他腕子上的珠串拿回来。
温净秋看着这一幕,垂首偷笑。
“夫人说的是。”商时序乖乖点头,继而目光越过夫人肩膀往后看,“整寿可得好好办,缺什么来我这找管家,任你取。”
“呦,这么大方?”
商时序挑眉:“我跟你家那算盘精可不一样。”
提到温家姑爷,宋时微偏过身去偷笑。
温净秋没好气朝他翻个白眼:“是是是,太傅大人海量。”她眼睛一转,拉住宋时微的手。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那正缺个能做主的主事,让她跟我走。”
“那不行。”商时序立马也伸手抓住,“你家那位甘愿独守空房就算了,我可不乐意。”
宋时微耳尖发热,气的一人给了个巴掌。
温净秋吹吹通红的手背,撇嘴,还好没偏心只打她自己。
“我错了,夫人别气。”
商时序捉住她的手,握在掌间轻轻吹着,柔声道:“没打疼吧?”
温净秋感觉她今天就不该自己来。
帘外明日高悬,屋内有人屠狗。
啧啧,世风日下啊。
“能让我说点正事吗?”
四只眼睛同时看过来,温净秋终于清清嗓子,说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因着我要出远门,姑姑把寿宴提前了几日,定在三日后,时间有些紧,我来借几个人手。”
她看着外头忙里井然有序的下人,锁眉:“还有人吗?”
“温大小姐开口,当然有。”
商时序扬声叫了管家过来,让他抽一半的人跟温净秋走。
怕她过意不去,宋时微轻声解释:“如今也只是归置,过两日阿晋会回来打点,到时候还得你牵线找个可靠的镖局。”
“好,保证给你安排妥。”
温府事多,温净秋身为当家主事也不好耽误太久。
出门和商时序耳语几句后,由宋时微相送。
“说起来,这些年商时序为着你的缘故,对温家照料颇多,可他在朝堂上受人钳制,我却不能相帮,总觉得愧对你。”
宋时微淡红色的唇角轻抿,神情温婉:“你我如同血亲,说这些做什么?这些年你撑着偌大一个家,已是不易,就别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放在心上了。”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过意不去。”
温净秋仰面长舒了口气,挽住宋时微的手臂,轻轻的拍了拍。
“陛下密旨,命我南下用兵,这其中的用意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商时序是个聪明人,别明知道陷阱还往里跳。”
“别怕,我会找人跟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你要活着。”宋时微垂着视线。
温净秋轻笑,摇了摇头:“这位陛下可不是前朝先帝,他要杀的人,天涯海角也得死。”
她顿了顿:“当然,你是例外。”
宋时微心头发酸,蹙了眉梢也忍不住眼底淡淡的哀伤。
温净秋看的倒是很开:“别急着难过,他还指望温家军替他收复大理,平定吐蕃,所以我不会死在这样的小事上?对吧?”
宋时微点头,身后老管家看她们聊天结束,这才领人跟上来。
一番清点之后,让她们先去温家。
温净秋摸着宋时微的脸,心下稍感安慰:“过两天和他来,姑姑已经念叨你好几遍了。”
“当然,我肯定第一个到。”
温净秋笑着点头,精致的五官终于多了几分欢喜。
离开的时候,宋时微看着她下台阶,上马车。
高挑且不瘦弱的身形比起十年前,多了稳重气质,举手投足间自有当家人该有的威严和肃重。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英姿烈烈,只顾形象的温家独女。
回到正厅,已经备好了新的糕点和茶水。
商时序靠着罗汉榻侧,手里两张信看的眉头紧皱,那副‘病容’还挂在面上,更显得兢兢业业。
“不是说不装了吗,怎么又画上了?”
宋时微从袖里摸出帕子,用茶水打湿,轻轻敷在他脸上:“颜料大多有毒,对身体不好。”
“等、等唔。”商时序的话全被捂住。
等擦完了,露出墨色的剑眉,漆黑的眸子深处隐隐有星光。挺直的鼻梁在侧面有着好看的弧度,薄唇微扬,似有些无奈。
他长臂一展,将宋时微捞进怀里,低头贴在她侧脸:“心情不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为夫的独门秘诀,不告诉你。”
宋时微听他得意的语气,心头的抑郁稍散去几分:“净秋要你做聪明人的选择。”
“我会的。”
宋时微撑起身,语气肯定:“你不会。”
“恩,我确实不会。”
宋时微桃花眼立时瞪得滴流圆。
“你知道的,为夫不会放弃你看重的一切。”
商时序抚着她的鬓边,重新拥入怀里:“陛下也是看出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
宋时微联系前后,琢磨出点苗头。
想必是肃帝知道商时序和温家关系亲密,故意把温净秋赶去危险的地方,目的是让商时序留下守住温家在京里的老小。
自古以来,文武相互钳制,也相互依存。
武将出征后,前方军情变换总会影响朝局,有的人借此落井下石,若没人给武将说话,下场大多会家破人亡。
文官虽不能亲上战场,却免不了监军或押送粮草之责,若前方大胜,功劳也跑不了。
彼时宋时微才明白过来,方才温净秋所说的肃帝的用意。
她放不下自小长大的温净秋,也不愿意商时序继续留在京里。
“你打算怎么办?”
“去库房选寿礼。”
宋时微怔愣住,水润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呆滞。
冷不防有处柔软碰了碰额角,将她重新抱住:“你乖乖赏花吃茶,练功叙旧,余下的自有为夫来考虑。”
一声几不可闻的,极为轻柔的哄声在她耳边低语:“别怕。”
宋时微缓缓坐起身,整理好衣衫,眉眼温和淡然:“这世界上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只是……”
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罢了。
“我不能再失去了。”她轻叹了口气,垂目看向掌心,目光深邃,看不透情绪。
自那日温净秋来过后,商时序肉眼可见的忙起来。
不过没出府门,多是叫人来府上谈话。
宋时微从那些面孔里认出几个熟人,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出面打扰。
太子自那日后也没有来过,宫里更是安静。
这番安静下,总让商时序不安。
夜间睡到一半会乍然惊醒,而后侧过头看旁边的宋时微,捉住她的手捂在怀里才肯踏实。
偏生宋时微也睡的浅,几次被他吵醒。
待到了温老夫人寿辰那日,还在连连发困:“等下得给我上杯浓茶。”
“这是怎么了,脸怎么也白了?”温净秋半扶着她的手臂,二人迈过侯府高高的门槛。
宋时微叹口气:“不能睡懒觉,太难受了。”
温净秋忍不住仰面大笑,二人把商时序远远抛在门后,手挽手朝后宅去。
温家自温净秋的高曾祖父受封嘉兴侯,世袭罔替,十余年前,前朝先帝残暴,温家的父子兄弟都死在了战场上。
只余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温净秋便暂时承袭了嘉兴侯,等孩子长大了再继任。
侯府百年清贵,府邸非寻常官宦之家可比,只见处处雕梁画栋,府里高阔平和,远处还有小桥流水和山丘树林。
因着温老夫人整寿,大门敞开挂了一对洒金红联,各处也都布置了红绸和彩色花球,下人们腰间也缠着应景的红绸带。
此时时间尚早,宾客们还没到。
宋时微就像她那天说的,第一个上门。
“你这也是来的巧了,姑姑那边正准备用早饭,是我亲手烧的,要不要尝尝?”
宋时微迟疑片刻,脑海中飘过两碟子黑黢黢的成品:“也没有那么饿。”
“没有那么饿,但也饿?”温净秋直接拽走她,“走走走,我厨艺进步可大了,管你吃了还想吃。”
“我、我我真不饿。”
温净秋才不管这些,生拉硬拽,身后不远处,商时序目光转向身边的白衣:“恩?”
孟承秋原本也纳闷,去请安不是规矩吗,怎么宋山主这么不情愿?
他思绪微动,本要含糊过去,正巧路边丫鬟端着糕点走过,简单花样,带着栗子的清香,心下了然。
“今早娘子亲去做了糕点,商兄快些,去晚可就吃不到了。”
商时序看他笑意清浅的面容不似作伪,又思及夫人有些抗拒的反应亦不像玩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