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躺着搞钱? ...
-
这几天,展越觉得公司同事们对自己的态度焕然一新。
黎晓霖陪项目组出差了两天,估计是去的地方条件太差,展越老远看他从外面进来,小脸瘦了好几圈,更像狐狸了。
“哎?”他假装不经意地路过黎晓霖的工位,“哪来的野狐狸,老子带你回山里。”
“滚,”黎晓霖打他,“哪有你过的滋润,都干上上门女婿了。”
展越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大概就明白了。
最近自己和赵乙乙走的太近,天天跑车接送,在一些好事的人口中传开了。
“哎哟误会,黎总。”展越猫下腰,压低声音说,“我跟她就是同学,她最近跟我学做饭,学会了要去追富二代的。”
黎晓霖显然就不信,“人家还用跟你学?想教她的米其林大厨都能排到法国。”
“啧!骗你干嘛!”展越急。
黎晓霖斜了他一眼,“走,外面说话。”
展越跟了过去。
“你不觉着,你这几天在公司特舒坦?”黎晓霖说。
“几个意思?”
黎晓霖吐着烟圈,口齿不是很清楚,“我猜八成是传汪士强那儿去了。”
“谁啊,嘴那么欠。”
黎晓霖摇摇头,“很多人都看见了,赵乙乙我认不出,但四眼他们都认出来了。”
“妈的,老子以为是他们良心发现,终于发现了我的好,”展越咬咬牙道,“搞半天是觉得老子背后有关系?”
“不止,”黎晓霖摇头,“还想巴结你,跟你攀关系。”
合着自己长久以来忙前忙后,到头还不如上了别人的跑车有用。
“黎总,”展越搭上黎晓霖的肩膀,“从明天起,你继续帮我打卡,一日三餐我给你包,老子要躺着拿钱。”
江州已经逐渐进入了秋季,昼夜温差日渐加大,不复前一段时间的炎热。
高洋前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马路两边华灯渐上,人处其中倍感渺小。太阳下去了之后,微风中就混进了几分凉飕飕的感觉,鼻腔里也有了些许凉意。
出了地铁口,几个学生从他身边走过,回头跟他打招呼,然后超过他往学校的方向走。
“高老师,你也坐地铁呢。”
“孙老师。”高洋回过头跟孙正韬打招呼,两人一起上楼,边走边闲聊。
“学校下个月,准备再开一个儿童绘画班,教水彩。”孙正韬说,“水彩画你能带吗?”
带是肯定能带,但是儿童是真的教不了。
高洋以前帮着学长教过小孩,幼儿园的,心里一直有阴影。如今回想起来,就记得那个小男孩一言不合就发出指甲刮黑板一样的哭声,害得自己一段时间都在耳鸣。
“水彩啊,”高洋说,“带不了。”
孙正韬没强迫他,他跟高洋合作了大半年,觉得高洋话少活好,比科班出身的老师划算。
“不要紧,我再问一下其他老师。”孙正韬说。
二人正要分手,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男声——
“孙老师。”
这个这略带宝岛的嗲音,高洋简直不能更熟悉。
“James来了,”孙正韬见有些讶异,脸上依旧非常客气,“来我办公室坐坐?”
“不坐了,外面不让停车,我马上就要走。”James的手似乎在口袋里摸索。
高洋被他那晚腻歪的劲还没下去,压根就不想跟他说话。可以刚要走,就被James喊住。
“弟弟。”
高洋要耳鸣了。
“弟弟还是这么害羞。”James拉住高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门票,分别递给高洋和孙正韬,“这个月底我们在创意园区有展览,这个是VIP票,看完还有酒会。”
“王询繇。这个厉害,”孙正韬指着主创,啧啧称奇,“能请到他,了不起。我肯定去。”
这是一个很有名的书法家,最近网上流传着他一边怒吼,一遍挥毫泼墨的写字片段,有人说他是灵魂独舞,有人说是行为艺术,这次他将会现场表演用拖把写字。
“弟,你要来哦。”James捏了捏高洋的胳膊,神情暧昧,毫无避讳,连一旁的孙正涛都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高洋直接甩开了James的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发火不是暴跳如雷型的,而是精神压迫型的,平时不发作,除非忍无可忍。
比如此时,James已经严重侵犯了他的社交边界,上回又是喝酒又是送钱,已经让他感到强烈不适,这回得寸进尺,上门约会,还当着外人如此亲昵,简直就是把底线踩碎。
高洋长相就不属于亲和力很强的那种,他眼型狭长,眼珠黑,肤色苍白,脸颊清瘦,嘴唇也比较有棱角。不笑的时候就足够威严,一旦冷下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你,那四周就全是冰冷的杀气。
“噱头大于内容,”高洋斜斜睨着门票,“对我没有帮助,没时间去。”
三句话的寒气仿佛凝成三根冰锥,啪啪啪砸在地上,溅起一地冰渣子。
果然,James的脸僵了一下,送出票的手就停在半空,显然没想到之前看起来内向谦和的高老师会这样回答自己。
孙正韬赶紧打圆场,“现在都讲流量,搞点噱头也无可厚非。”
“好嘛,高老师不喜欢,我不勉强。”James僵了一秒,立马就又变回了笑脸。他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放在栏杆上,又对高洋说:“你太冷了,加件衣服吧。”
说完不给对方任何答复的余地,转身就走了。
高洋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比之前更阴霾了。
孙正韬也有些不满,想着高洋一天拒绝了自己两次,还当着自己的面给客户甩脸,真一点都养不熟。
他将两张门票都揣进高洋的衬衫口袋,“你颜值最高,你做代表去现场观摩。把衣服带过去还给人家。”说完扬长而去。
高洋忽然渴望天上掉下个熊孩子,把这件衣服给挤到楼下去。
这一个晚上都有点心不在焉,经常说着说着就忘了下面要讲什么。脑海里一直回响着James弟弟来弟弟去的,几乎可以登上鬼畜板块。快速讲完理论,然后就开始逐一指导。
下课的时候,他看见那件风衣依旧挂在栏杆上,被风吹的摇摇欲坠,他没管,将它放逐在夜风中。
秋夜渐凉,路上的车辆也随着晚高峰的褪去而减少,高洋下了地铁,一阵风吹来几片落叶,配上寂静的街道和明明灭灭的路灯,还当真有了几分萧瑟之意。
路过垃圾桶,也不知道是心烦还是疲倦,忽然烟瘾就上来了。
他站在垃圾桶旁边,摸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又拿出James给自己的门票,用火点燃了,用门票上的火去点烟。
此时微风乍起,火苗在纸上不听话地乱窜,高洋低着头,半天才把烟点燃。昏黄的路灯给人镀上一层暖色,四周空无一人,唯有硕大的法桐安静地矗立两旁,树影憧憧,宜静宜动,仿佛掉落在时间之外。
烟草混合着纸,燃烧出来的气味有点刺鼻,高洋眯了眯眼睛,呼出一口烟。
他看见James的脸变成黑色的烟圈,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赶紧又呼出一口,去打散这张脸,这口是深吸进肺里再呼出来的,又长又远,精准地打在前面那团烟雾上,将其打的四分五裂。
展越今晚落得清闲,赵乙乙有事,没找他,再加上打卡工具人黎晓霖的帮助,他下午坐了一会就溜回家了,一方面是信守承诺,真的给黎晓霖准备伙食,一方面是有种报复心理,想看看自己这样作死,汪士强能忍多久。
高洋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展越窝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带着耳机,嘴里唧唧歪歪的,一看就是在打游戏。
江州方言博大精深,高洋一直听了很久,都没听懂展越究竟在说什么,看神情到没什么起伏,可能也不是骂人,就是叨吧叨。总之,此刻展越在他眼里,无异于一条泡泡鱼,咕噜咕噜一串串往外吐大大小小的黑色泡泡。
这个室友真的一举一动都很戳自己那稀缺的笑点。
展越听到动静,抬头说了个哈喽,不过手里战况过于激烈,眼睛刚离开屏幕,就被三路人一起抓个正着,当场毙命。
“大意了!”
展越一脸无奈地摘下耳机,对高洋嘿嘿笑了两下,心有不甘,还想在开一盘,但是又觉得这样在客厅里骂骂咧咧不太好,就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傻人的快乐总是简单。
高洋有洁癖,不洗澡不上床,他看展越走开,就自己躺到沙发上回邮件。
回着回着,就看到余师英的未接来电,她总是这样,非要打电话。
高洋编辑简讯回了个,“你二婚不必征求我的同意。”他故意强调了二婚这两个字。
很快叮叮两声,余师英回复。
“行吧。”
这个回复显然是意料之外,高洋怀疑余师英的手机给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