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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感谢你曾经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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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总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
——《追风筝的人》
许时月给晏岁发了消息,说自己正在路上了,可是因为梁城最近雨水比较多,有些地方受水灾,加上天气缘故,简直是雪上加霜。
市区里也受影响,路面积水很多,车辆堵塞,一时半会儿不好走。
她以往一直待在北城那边,北城天气和这边比起来要好的多,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
晏岁在候机楼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行李箱放在桌子旁。鼻子冻的通红,她从兜里拿纸,随意的擦了两下。
随后摸出了一张飞机票,是北城到梁城的。长大之后,她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一个人出来了。
室内都是人,闹哄哄的,气氛还算好。不过多一半都是在吐槽梁城的天气怪。
“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停。”
“冬天冷就算了,还要下雨,这哪儿去都不方便。”
“造孽哦!有些地方又要遭水灾了。”
晏岁侧过头往外看了看,只能依稀间看见有雨在往下落,分不清大小,也听不见声音。
起身到前台去要了一杯热牛奶,站在她前面的是对情侣,男生很高,女生只有男生肩膀高。
乖巧的站在他身边,男生时不时的会低着头和女生讲话,侧过头听,温馨又和谐。
晏岁笑笑,低着头,不再去看 ,忽而间想起,以前也有个少年,和她讲话时,会专门低着头 ,将耳朵凑到她跟前去。可惜,过去很久了,也很久都不曾见过那位故人。
不知哪处在放歌,前奏一响起,她就知道是哪首歌了。
过去的年岁里,她听了很多遍。这首歌前面部分给人像是身处热恋里,海誓山盟,直白热烈,后面是感叹,是遗憾,是离别。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许时易给她听的这首歌是告别,可是晏岁不明白。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我故事里的那个她,
海南的冬天没有雪
但不影响她开着花,
自从你走后,
我回到了那个没有你的家,
……
……
感谢你曾经来过,
就算你是个过客,
我也无法割舍不得,
……
……
如果难过也不要忘了我,
感谢曾经来过,
……”
晏岁站着发了很久的呆,偶然瞥向外面时,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肩很宽,风衣穿在她身上格外的引人注目,像是韩剧里常见的男主。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以及那颗很圆润的脑袋。
那人身高腿长,身姿挺拔,在人群中尤其显眼,也正是因为这样,晏岁才第一时间就看见他了。
手上拿着一把长柄伞,手背的皮肤白皙,和黑色的伞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手是极好看的,手指骨优越,比常人要长很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晏岁站在店内,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人直直的走过,他好像在跟什么打电话,晏岁挪了挪脚步,想要看的真切些,因为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她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她的心就开始不规律的跳动,那种期待和慌张感,像是尘封于地下又破土而出的藤蔓,紧紧的缠绕着她的心,使其呼吸困难。
手机挡住男人的脸庞,晏岁只能看见他额前的发,看起来很柔顺,不是他,许时易的发质应该是偏硬才对。
室内还放着歌,莫名的空气都暖了很多,周围人都有说有笑,晏岁站在原地发呆。哪怕是她想念,哪怕是有和他相似的人站在她面前,晏岁都不敢鼓起勇气追上去确定。
结果无非两种,那人是许时易,她认出来可以大方的和他打招呼,一种是她认错人,可以笑着跟别人讲句抱歉人错了人。
但不论是哪种,晏岁都没有勇气去面对,直到外面那人顺着人流坐电梯消失在她眼前。
店员小姐姐拿着刚做好的热牛奶,礼貌的问面前的女生。
“小姐姐,需要打包吗?”
她面前的女生一动不动,盯着门口的方向。
“小姐,你点的热牛奶好了,需要打包吗?”
晏岁木讷的点点头,回过神来又摇头,有些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啊,不用,就这样我拿着吧。”
店员递过热牛奶,晏岁稳当的接住,然后往回走。
回去之后,才从电脑包里把电脑拿出来,许时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等等也没什么关系。人家说了要来,就会来的。
她要是现在自己托着行李去找酒店住,反而拂了别人的好意,有些不妥当。
晏岁手里抱着牛奶取暖,然后点到自己的账号里面去,右手滑动着鼠标,看着她小说下面的评论,大多是想让她再写个番外出来。
《请以青春之名葬我》这本小说的灵感源自于,几个月前,她收拾自己的书房时,找出来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她高中时期的小纸条,可是和她传纸条的那个人,高三过后,晏岁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有关他的消息,都是有关他女朋友的。
每每听到这些,她就笑笑,不说话,风轻云淡的当做没有听见。
可没人知道,她悄悄的喜欢了许时易一年又一年,这是第七年。
身旁的玻璃发出声响,晏岁侧过头,外面是个女生,二十多岁的模样,可以用温婉来形容,长发,波浪卷,温柔知性。是许时月。
晏岁回神,关了电脑收好。
“不好意思啊,小岁,来接你迟点了。”
晏岁摇头,有些拘谨“没事的时月姐,我也没等多久。”
许时月拉开她对面的凳子坐下“你吃晚饭了吗?”
晏岁点点头“飞机上吃了点,现在不饿。”她侧头看了看行李箱上的包装盒,然后提了过来。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点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许时月接过,抱在怀里,有些欣喜“你还专门给我做的啊。”
“我闲着没事弄的一些。”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晏岁低头笑笑,她记得刚认识许时月时,她像个大姐姐指点晏岁,以至于她往后的路走的顺畅些。
结果现在一看,还有点小可爱。
“好倒霉,我车子开到半路就没油了,只能打车过来。”
晏岁吸着牛奶问她“那车子呢?”
“扔路边了。”
晏岁呆住了“不会被贴罚单吗?”
“那没办法啊,当时雨下的很大,路上又堵车,根本走不了,陈泽州的车,罚在他头上,不怕。”
陈泽州是许时月的丈夫,两人是在五年前结的婚。关于许时月和陈泽州的爱情故事,晏岁略有耳闻。
许时月二十七岁时一个人去了西藏旅游,大抵是生活上的不如意,她想自己去散心。
在旅店里碰到了陈泽州一行人,当时陈泽州身上有着少年气和成熟的男人气,一举一动都显得绅士又有涵养。
许时月提着自己的箱子上楼,忽然多了一只手,是健康的小麦肤色,手掌宽大,坚实有力。
她回头,直直的对上一双桃花眼,睫毛如鸦羽,浓而密。
男人开口:“我帮你吧。”
许时月松开手,让对方帮自己把箱子提了上去。末了附上一句谢谢。
“你也是来这边旅游的吗?”
对方先开口,许时月点点头,面前的男人高她一大截“嗯,你们也是?”
陈泽州微微弯腰,礼貌的邀请:“对,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走。”
“不必了,我想我一个人可以的。”许时月拒绝的很委婉。
隔天她站在木制的阳台上,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经幡,风一来,吹的经幡翻飞。
下面是油绿的草地,不远处的小丘上,站着一个人,穿着墨绿色冲锋衣,剃了寸头,他背后是辽阔的草原,他在风里显得硬朗又稳重,男人味十足,不同于小姑娘喜欢的类型,单纯的好看或者是高瘦。
陈泽州高但是并不瘦,他常年锻炼,该有的腹肌胸肌一样不少,有些痞帅,更像是多数女孩子口中的爹系男友。
他微仰着头朝许时月站的方向看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后来她才读懂,那个小,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许时月忘记了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直直的和她对视,风起时,她的头发就随风摆动,那一刻,不止风动。
她记得要离开西藏的那一晚,陈泽州来敲房间门,许时月开门时,他站在离门口一米远的地方,这样不会显得太逼迫。
“下面在跳篝火舞,你要一起去吗?”
许时月没有即刻给出回答。
“你可以去看看。”
许时月点点头,跟着他一起下去了。她坐在一旁,中间燃起一大堆的火,一群人围着火舞动。陈泽州坐在她身旁,许时月看了一晚上的篝火舞,陈泽州看了一晚上的人。
她回梁城之后,会时不时的想起陈泽州这个人,可是遗憾的是,她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的联系方式。在她看来,陈泽州无非是她在旅途里遇到的一个人,就如同生命里的过客,是没有结果的。
再后来,是陈泽州来找的她。陈泽州说,他其实一早就像这么干了,但是又因为在工作上的事情没稳定下来,想等落实之后再来找她。
许时月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来找我,期待落空了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不会,要是落空了,也没关系,总有不落空的那一天。”
后来许时月告诉他,她从西藏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要是回去之后还能再遇见陈泽州,就跟他在一起。
于她而言,很久都没有遇到能让她心动的人了。
或许是那一天他在风里朝着许时月笑,或许是她每天早上起来看见陈泽州站在她门口等她,或许是他那天晚上请她下去看篝火。许时月知道,他悄悄的看了她一晚。又或许是陈泽州身上的修养,他的追求有距离感,不会让她不适。
哪怕是今晚许时月发现车子没有油了,给陈泽州打了电话过去,他在外地出差,刚忙完,就收到了许时月的电话。
那头的女生气呼呼的:“陈泽州,你那破车子没有油了,开不了了,我只好扔路边了。”
“行,你在外面吗?”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雨声了。”
“嗯,我去机场接人,但是车子没法开了。”
陈泽州端着马克杯放到书桌上,手插在裤兜里,声音低哑“时易回去了,等会儿让他去机场接你。”
许时月蹙眉问他,有些诧异“许时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陈泽州声音平静,对许时月的反应似乎见怪不了:“他今天下午的飞机,这会儿应该到了。”
“好啊,许时易皮痒了,回来了也不跟我说。”
“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回去陪你和一许。”
“你要先以你的工作为主,我会带好一许的。”
“你跟一许比较重要一些。”
她选择陈泽州,是这辈子做过最为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