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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双锦 ...

  •   傍晚时分,覃嶂坐在家里花园的吊椅上等着顾难锦回家。
      夜色渐浓,他也有几分困乏了,餐厅长桌上还摆着热乎乎的饭菜。饭菜凉透了,顾难锦也还没回来。
      覃嶂想,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星星也是,没有人会陪着他了。
      他从吊椅里起来,回到二楼自己的卧室。
      他陷进被子里,就好像是无数个人包裹着,甚至透不过气儿来,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夜晚。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雨夜。
      覃嶂开着车在街上狂飙,最终停在了一个巷口,覃嶂想吐,可是胃里没有食物能够让他吐出来。
      他就只趴在车窗上干呕,外面的雨打进车里他也毫不在意,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痒,他剧烈的咳了起来,窒息感忽而拢上心头。
      蒋锦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蒋锦了!再也没有人会在覃嶂难受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了。更不会有人乐此不疲的给覃嶂剥虾了。
      覃嶂半支回身体,恐惧和无力感接连不断的涌上心头,而他只能一下下愤怒的捶打着喇叭。
      好在这里是郊区,不会有人出来骂他扰民。
      覃嶂总是忍不住回想起蒋锦死的样子。他是跳楼死的,从医院顶楼天台跳了下去,头朝地,血肉模糊。
      那时候覃嶂刚好走到那栋楼前面,蒋锦跳下来前的表情好似释然,他死的那样决绝,根本没有给过覃嶂一丝考虑的机会。
      彼时覃嶂二十四岁,而他喜欢蒋锦五年,和蒋锦在一起已经两年了。
      覃嶂重重的靠在车座椅上,脸上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心里懊恼和悔恨也交织在一起。
      医生说,促使蒋锦跳楼自杀的极大可能性是蒋锦患有重度抑郁症。
      而三个月蒋锦确诊了肺功能衰竭,没几年好活了。
      覃嶂懊恼于从来没发现过蒋锦的异常,悔恨于自己给蒋锦的关注过于少了。一米八几的男生,现在蜷缩在车里,痛哭流涕。
      蒋锦的葬礼定在了后天,因为是英年早逝,蒋锦的葬礼很简单,在殡仪馆设了灵堂供人吊唁,但也只是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才会来。
      覃嶂穿着一身黑西装,跟着父母来了。他跟在父母身后一言不发,脸色惨白的像张纸,覃家父母知道两人的关系,这会儿子除了惋惜蒋锦早早去了,其实暗地里也松了口气。
      “伯父伯母,节哀顺变。”覃嶂深深的给蒋锦父母举了个躬,他不敢抬头看,不敢看哭成泪人的蒋锦妈妈,也不敢看一夜之间苍白了不少的蒋锦爸爸,他觉得,是自己的不上心害死了蒋锦,往后很多年也一直活在愧疚中。
      “好孩子,去给他上柱香吧。”蒋母拿手帕捂着眼睛,泪水吧手帕染成深色,蒋父则扶了覃嶂一把。
      覃嶂点头,转过身看见蒋锦的遗照。蒋锦很好看,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大眼睛高鼻梁,秀气的嘴巴,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月亮。
      人如其貌,长相娇气的蒋锦人也娇气。怕苦怕累怕疼,其实最怕的,还是覃嶂不爱他。
      覃嶂勉强撑起笑,取过三根香,在灵前拜着。脑子里甚至闪过想要跟蒋锦一起去死的心思,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覃嶂回了自己的小别墅,一共有两层,二楼只有两个卧室,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蒋锦的,两个人成年后就从家里搬出来了,这栋房子见证了他们两个相爱的一切,覃嶂忽然不想要它了。
      蒋锦确诊后,就一直住在医院里,房子三个月没住人,覃嶂打开门的时候,就被灰迷了眼睛。
      房间里陈设依旧,只是没了生活的气息。
      覃嶂环顾四周,觉得有这儿一点点陌生了,只有一点点。
      房子里很压抑,他再也呆不下去了,就好像他再也逃不出去了,他永远永远都要被困在这里了,困在和蒋锦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里。
      两个少年人,都是娇生惯养的性子,哪里懂得爱别人啊,或许是爱的,只是这份爱没有在合适的时期里出现。
      又或许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两个来说,埋在心里当朋友才是最好的选择。
      蒋锦没有教会覃嶂去爱一个人,但他也没有毫无保留的去爱覃嶂。
      “妈…”覃嶂离开房子,去了车上,哽咽着给王女士打电话。
      “诶。”
      母子两就这样接着电话,覃嶂只是不断的哽咽,王女士也没有打断他,只等他自己平静下来。
      “妈,我好了,您去忙吧。”覃嶂就这样挂断了电话,好像这通电话给了覃嶂莫大的勇气。
      覃嶂开车去了公司,他已经开始接手公司的业务了,但是只是先拿了个小公司练练手。
      “去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精装的小别墅出售,立刻就可以住进去的那种。”
      助理孙清站在办公桌面前,手里还拿着一踏行程汇报。“好的小覃总,对了,下午有个宴会,是公司投资的一个剧组的庆功宴。您要去吗?”
      据说这个电影获了不少奖,也有很多演员因为这个电影一炮而红,给投资方带来的利益也很多,所以这才办了这么个额外的庆功宴。
      覃嶂也仔细听,只想着多点事做也是好的,就点了头,孙助理说时候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美滋滋的走了。
      覃嶂看着那些文件只觉得索然无味,只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一闭眼居然睡着了,一直到去庆功宴的时候。
      开往举办庆功宴的别墅的车上,孙清叽叽喳喳的交代事情“小覃总,刚才大老板吩咐我了,说是有几个人要您去认识一下,呃……有盛世繁华的李总,风箫娱乐的刘总……”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行了,别念了,头疼。”
      覃嶂一向不喜欢应酬,但是既然来了,就不会浪费,在一群大人物里从善如流。
      说是庆功宴,来的却不止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小覃啊,我记得你大学还没毕业吧?跟你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你比你爸懂变通,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风萧的大老板赞许的拍了拍覃嶂的肩膀。
      “快了,刘叔叔过奖了。诚哥才是呢,年纪轻轻就帮着刘叔叔打理公司了,望尘莫及。”
      ……
      覃嶂应酬着,喝了不少酒又闷的慌,便去二楼阳台透气。
      覃嶂推开门,呼吸突然停了一瞬,心脏也漏了一拍。他有些说不出话,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个跟蒋锦模样身型很相似的年轻男人站在阳台上,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的眼睛里写满了温柔,好像这样,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他好像被忽然闯进来的覃嶂吓了一跳,脸色不复刚才的柔软。
      “你……”覃嶂也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慌忙间咳了两下。
      那人皱着眉头,似乎在等覃嶂再次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顾锦。”
      覃嶂又愣住了,顾锦,蒋锦,这两个名字又困住了覃嶂。
      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告诉了顾锦他的名字。
      顾锦点头,终于正眼看了覃嶂,他说:“我知道你,覃勤的小覃总。幸会。”
      他伸出手跟覃嶂握在一起,掌心的温度传递给覃嶂,给覃嶂一种,两个人认识很久的感觉。
      覃嶂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酒店,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起来顾锦躺在他身边,自己的身体还有一股异样,他下意识的皱眉,起床想穿衣服,却吵醒了顾锦。
      两个男人光着上半身,尴尬的互相看着对方。
      “我会负责的。”覃嶂下意识说,然后又感觉出不对劲,失身的是他,凭什么要他来负责?但看着顾锦那一副弱鸡样,叹了口气,又默默补上了一句。“你别担心。”
      顾锦还是和昨晚一样默不作声,覃嶂也没生气,穿好了衣服就去洗漱了。
      “我先走了,你有事去覃勤找我。”
      覃嶂走后,顾锦只是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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