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度》昭珩

1、第一章

　　驻北境的第一天，我吃了一嘴沙子。

　　这个季节还有沙尘。我站在营帐前，看着灰蒙蒙的天。

　　副将说，这是日子不巧，前几日晴朗的很;北境的沙尘没我想的那样多。

　　但愿如此。

　　我拿出平安符拜了拜，望北境莫要欺我初来乍到，不识水土。

　　快入秋了，边地照常不大安分，听闻对面的将领方才弱冠，想必是为了夺取过冬的地盘，赶鸭子上架罢了。

　　我在心底自我建设，将平安符收入怀中，拔出剑来细细擦拭。

　　剑身泛着青光，映出我带着血丝的眼。

　　夜半行军，未得好眠。

　　我望着剑身有些呆，忽听得帐外声起：“将军，陇城县令求见。”

　　“进来罢。”

　　收了剑，一位生了白须的长者进入帐中，他倒是未曾想我这样年轻，愣了一瞬才见礼：“拜见将军。”

　　“先生何事？”我叫他免礼赐坐，问他来意。

　　“下官听闻，将军打西羌时为贼所计而临危不惧，援兵不至而退敌千里，自此名扬边地，甚幸将军来我北境。”

　　“夷人欺我马瘦人弱，入秋常来抢掠，今将军驻此，实乃我北境之幸。”

　　说罢，老先生便要拜我，被我拦下：“平定四境乃白某之职，先生尽可放心，不必折煞白某。”

　　白须长者似是得了保证放下心来，再行大礼将别，又复道：“先前将军未至，为护佑一城百姓之需，下官擅自做主，使些走卒小吏并城中男子御外敌；为首小儿年轻气盛，将这一支散军戏呼作定北军，望将军莫要怪怨，若再能承蒙将军不弃贫贱，得将军指点，则又我城之幸事也。”

　　我知这是他此来的真正目的，并未推却：“既是先生相求，改日令白某与守城军相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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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瞧着不大欢迎我，第二日的天仍不见晴朗，所幸天气不大冷，若是再下了温，才真是出师不利。

　　身边之人多是随我从西羌来，对此地知之甚少；副将是个话唠，四处找贩夫走卒套话，我总觉得不大靠谱，思索半晌，我叫了副将来：“随我进城走一遭。”

　　陇城的树叶子不密，许是此地缺水；街上的门店也少，来往的人并不多，大都是来做生意，暂居此处。

　　我一路打量，进了一家小酒馆，店家对我并不过多关注，知晓我是新来北境的兵卒，转身进了后院。须臾出来一个少年，拿了茶碗过来：“你们是定北将军的人？”

　　我接过点头，探究地看向他，一旁副将正要付钱，被他拦住：“这茶我可以请你，但你需答应我件事。”

　　“来后院与我比试一番，如何？”

　　眼前少年带着试探看向我，我爽快应下：“比试可以，你也需告诉我些消息。”

　　我令江四等着，随他去了后院一片空地；墙根堆了些柴草，少年从中抽出一杆银枪，向我抱拳：“点到即止，失敬了。”说罢举枪，瞧着倒也有那么几分像样。

　　我拔剑相迎，刺过一枪并不闪避，顺势而为挑开他的枪尖，他见一招不成，又飞起一脚，我料他不过粗通武艺，只是翻身躲避，见招拆招，不想此人还算有些头脑，使个假招，虚晃一枪却往右心刺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侧身接其枪杆，又顺势一牵，一柄银枪便落在我手中。

　　少年有些不服气，不过还是抱拳行礼，“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