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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已相离 ...

  •   出了百花园,卫乐倾有些身形不稳,瑶见连忙扶着她,“小姐,奴婢扶您去望月宫歇歇罢。” 望月宫是先太妃的寝殿,离着百花园不过百步,早已无人居住数十年,如今也只用做歇脚的荒殿了。
      元翊珩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不知,他方才那番话,会不会令她心生不满,以至于怨恨上他?
      行至望月宫旁,卫乐倾却没进去,只走进旁边的凉亭,缓缓坐下。瑶见担忧:“小姐,这天气还是有些凉,要不进去歇罢,别再受风着凉了。” 卫乐倾摇头,“你下去罢,我自己一人待会便好。”说罢将头轻轻靠在亭柱边,不再开口。瑶见见状,只得作罢,将手中早已备好的薄氅轻轻披在卫乐倾肩上,便退下了。
      卫乐倾待瑶见走后,再也忍不住,竟啜泣起来,任由泪水沾湿了脸颊。她这段时日已哭过好多回了,但仍像是哭不够似的,泪水决堤。
      元翊珩站在不远处看着,见她靠在一旁,本不欲上前打扰,可又见她竟在落泪,顿时心疼不已,便快步走上前去,俯身蹲在她的身前,轻柔地替她拭泪:“阿倾…” 他神色痛楚,面露不忍。
      卫乐倾轻轻偏头,躲开了他的动作。
      元翊珩心下一痛,低低开口道:“阿倾,你听我讲。”
      卫乐倾心里直发酸,说不出话来。
      “若不以你我即将成婚为借口,恐怕难以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逼退英王,这是无奈之举。”顿了一顿,他复又说道:“可我不愿欺你,这也确是我心中所想。阿倾,我心悦于你,所以我想娶你,想陪伴你一生,护你一世周全;也盼着我能让你年年岁岁都欢喜,永远如幼时那般无忧无虑。”他眼眸望向卫乐倾,坚定亦赤诚。
      卫乐倾心下苦楚更甚,只得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阿珩,你不必如此的…我…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元翊珩摇头,不认同她的说辞,“阿倾,这世间唯有你,能让我如此心悦,视若珍宝,我是真的想娶你,你能明白么?”
      卫乐倾亦低低摇头:“阿珩…不…你是大楚储君,身份尊贵无比,理应值得更好的女子…而我,早已心属阿景,我做不到弃他,我的心意,万难配上你的真心…”
      元翊珩眸中似有恼怒,音量提高了许多:“可他先弃了你!阿倾,方才你也见到了,他的不为所动,已然是弃了你!”
      卫乐倾喉间一堵,心中满是凄楚,只怔怔望着他。她何尝不知他的不为所动,她只是不愿相信,她只是还有期冀,她只是心痛到实难忍耐才偷偷离席罢了…
      元翊珩也深深地望着她,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柔声说道:“阿倾,适才我已当着众人开口,婚事已成定局,万难更改。若你…实在不愿与我共度余生,那便期年之后…寻个由头和离就是。”无人知晓他说这番话,忍下了多少晦涩心酸。
      卫乐倾泪水夺眶而出,她知晓,这已是他身为太子,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一言既出,他们都改变不了了…
      元翊珩心疼地替她拭泪,她却不再躲了,顺从地由他轻轻擦拭脸颊。他复有些欣喜,低声哄道:“阿倾,别再哭了,让人瞧去了难免说闲话,我今日先送你回去,后日…待后日我再来接你。”
      卫乐倾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去的,卫乐倾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隐隐记得上马车后,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应当是有人将她抱进房中轻轻安置,又悄无声息地走了。不过,她没力气去想这些,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又吵吵嗡嗡的,难受极了。
      卫乐倾病了,病得比前两次还要重些,晕晕乎乎好些天,元翊珩顾念她,将婚期往后调了一月,让她好好养好身子。这可让内务府长舒一口气,他们可算有相对充足的时间来筹备储君婚仪了。
      这一月中,英王苦苦等待婚宴,想挫挫元翊珩的威风,却迟迟等不来,便觉着甚是无趣,叫嚷着等不及了,自行回了平齐,也算皆大欢喜。
      卫乐倾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已是好多了,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多的情绪,只在房中写写画画,打发时间等待着婚期。
      直到,婚仪前两日,林思昼来探望她时,遥知匆匆进门,神情有些窘迫。“怎么了?为何这种脸色?”卫乐倾疑问道。
      遥知回道:“小姐,小…小贺将军在府门外,差小厮给您递了一张帖子…”
      卫乐倾一怔,手下画笔顿住,笔墨浸透了整张画纸,原本画得好好的“郎骑竹马来图”也渲了一团黑。
      还是林思昼叫她才回神,她接过帖子,上面仅寥寥几字:府外一叙,顷刻便可。她轻轻抚了抚帖子上的字,有些不敢置信…
      卫乐倾看得出神,忽又是想起了什么,走向床榻尾,打开木盒,拿出一件东西,她想着,这应是她最后一次有机会将这东西给他了。
      卫乐倾走出府外,见不远处贺明景背对着府门而立,她眼眶似又有些酸涩。
      待她走近,贺明景回过头来,依旧是没什么情绪,淡淡地望着她。“那日还未向你道一句恭喜,今日补上,恭喜储妃了。”他稍退了一步,向卫乐倾拱手。
      卫乐倾难受得厉害:“你不愿再唤我一句阿倾了么?”
      贺明景恭敬道:“这于理不合,储妃莫要折煞臣。”
      卫乐倾忽的就有些气恼:“你只有这一句话要说?”
      贺明景顿了顿,说道:“太子殿下待人温和有礼,处事又素有决断,陛下与娘娘甚是看重,想来,能护你今后周全。”
      卫乐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能护我周全又如何?我只愿嫁想嫁之人。”
      贺明景低头沉默,只片刻,复又看向她:“储君之言非儿戏,望储妃今后莫要再说此等荒唐之言。”
      “荒唐?阿景,你当真不怕我恨你?”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问他。
      贺明景倏地就笑了,“储妃说笑了。”他又正了正色,似是不愿再讲这个话题,转言道:“我今日来,是向你告别的。明日我便启程去南阳平叛,怕是来不及喝你们的喜酒,还望…莫见怪。”
      卫乐倾抬眼看她,眼中已蓄满泪水,他居然…还想来喝她的喜酒,他当真如此绝情么?
      她几乎是抑住哭腔:“好,小贺将军高义,那就恭祝小贺将军凯旋。”
      说罢,二人皆无言。
      良久,贺明景复开口道:“既如此,我便告辞了,储妃多保重。”
      卫乐倾连忙叫住他:“等等!”她理了理呼吸,从袖中拿出一对足袋。在生辰之时未能赠予他,如今这样的情景下再赠,她不免酸楚。
      “原是给你作生辰礼的,如今,就当是离别赠礼罢。” 她轻叹了口气,“你,定要平安。”
      贺明景接过足袋,再拱手道:“多谢。”说罢便转身离去了,不曾回头。
      卫乐倾眼看着他上马车,直至马车远离,离开她的视线。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任凭泪水落下,抽泣着。
      瑶见出来寻她,远远见瘦弱的背影轻轻颤抖,像是极力忍着什么,瑶见慌了神,立马上前去搀扶。
      她几乎是半个身子压在瑶见身上,缓缓走回了房中,林思昼见状,连忙起身扶她,“你可还好?”
      “再有两日,我便嫁人了。”她泪流不止,“可为何我嫁不了想嫁之人?”
      林思昼叹息,安慰道:“阿倾,此事在意料之外,你我都无法更改,可阿珩不是已许你一年之后和离么?”
      卫乐倾摇头:“没用了,都没用了,即便和离,他也不会娶我的…” 她神色里是说不出的哀楚,林思昼心疼地直掉眼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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