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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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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安睡的觞默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起,他披上外衣下床顺着声音来到堂前,看到阿婆正在捣鼓莲子和米糕。
“阿婆,你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吧,这些我来就好”说着上前拦住她。
妇人宽慰的笑笑,道:“没事,我这两天感觉身体好很多,再说这点小事不碍事的。今日是你生辰,阿婆要亲手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荷花酥”
见妇人不为所动,觞默退回房穿戴整齐,走到院里翻看起前不久晾晒的人参。他拿去晒好的人参干走进堂前找出药罐。将人参干切成片与芍药、细辛、桂心、红枣、木香等几味药材一同放进罐中煎煮,他守在药罐前不时掀盖搅拌。
一个半时辰后,煮好的人参汤散发出淡淡清香。他拿起碗盛满,小心翼翼的端着往饭桌走去。“阿婆,你尝尝,这是我刚熬好的人参汤,正好给您补身体。”
妇人坐在椅子上,额头带着层细汗,细看唇色还有些发白。她看着面前的瓷碗笑了笑没有端起来品尝而是道:“默儿先尝尝这桂花糕,看看阿婆厨艺生疏了没”
他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品尝,松软可口甜而不腻。他满意的点头道:“好吃,还是以前的味道,阿婆的手艺太好了。您也吃块”
“阿婆先不吃了”从袖口掏出一对如意结放在他掌心,“今日你生辰阿婆就送你这对结子,若是日后遇到称心如意的就送给人家,别到时候口笨错失好姻缘。”
觞默被她说的不好意思,郑重的接过如意结揣进怀里。“好了阿婆,别那么严肃,先喝汤吧,一会凉了功效就不好了。”
她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强忍着痛意端起碗送到嘴边。还没张嘴,碗就从颤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碎在地。她趴倒在桌子上,嘴角涌出一股股鲜血。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又迅猛,来不及思考。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抖着手扶起妇人,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音。他强按住心慌,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嘶哑不堪:“阿,阿婆,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了?走,我带你去看郎中,你撑住。”说着就要抱起她。
妇人费力的抬手制止他,摸摸他的脸替他擦去眼泪,混浊的眼里蕴藏着无尽的慈爱与不舍,她艰难的说道:“没用的,默儿,这是阿婆的命。我,我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你,今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脸色苍白如雪,越来越多的血从她的口里溢出。
觞默哭着劝她,“阿婆不要说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离开我,默儿只有你了。”
她此时已经气若游丝,“让我最后再跟你说说话吧,咳.咳..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阿婆也会一直陪着你,所以莫要伤心了。默儿,咳,记得一定要去昆..仑..,...昆..仑..”手陡然垂下,起伏的胸口也止于平静。
觞默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抱紧怀里已经没有气息的妇人,眼里泛起血丝画出一行又一行的泪,凄惨的声音回荡在屋“阿婆!你醒醒啊,阿婆!”
桌上盘子里软糯精致的荷花糕粘上了妇人的鲜血,白与红的对比凄美又可怖。一边的瓷碗冒着丝丝热气,只可惜喝的人品尝不到了。
永烬城紫宸殿内,安坐在软榻上的祁文景猛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响指戴着面具的翁旻立刻出现在眼前,道:“还记得孤跟你说的话吗?你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做,暗中监视他等待时机。”
翁旻离开后,他起身走到书案上提笔写下“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生死离别处”。打开桌角的香炉,将纸烧了。
另一头一阵敲门声在竹屋响起,深陷在悲痛中的觞默无心应答。过了一会后,敲门声换成了轻柔的女子声音“阿默,你在家吗?”身边只有袅袅阿姐常唤他此名。
“我在”袅袅在门外听着他声音不对,推开门走进屋就看到地上桌上一摊血迹,觞默在一旁抱着脸色已经青白嘴角带血的妇人泪流不止。
她吓得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不禁悲从中来,“这,大娘怎么会这样,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觞默心如死灰,不理会她。
她见觞默神色不对劲,眼角含泪安慰道:“阿默,阿默,你不能这样一直抱着。现在血迹还没干我去找清水给大娘擦洗一下,你把大娘扶到床上去好吗?”
觞默呆坐在椅子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妇人,眼中的泪珠聚起又流出。“阿默,阿姐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人死不能复生。振作起来,你难道要这样一直待下去吗?让你阿婆风光体面的走好嘛?”
他转了转眼睛,看向袅袅,口中喃喃道:“阿姐,我没有亲人了”
一股酸涩冲到鼻头,逼得她眼角泛红,声音哽咽,“有的,阿默,你以后还会成家,而且大娘她会在天上一直陪着你的。”
“阿婆也会一直陪着你”妇人临死时说过的话一遍遍回荡在他脑中。他抬起手擦去泪水,动作轻盈的将妇人抱起放到床上。“阿姐,我去买寿服,这里麻烦你了”
……
置办完物件的觞默回到竹屋,袅袅已经将人整理得当。她拿出寿服准备更换,觞默见状离开屋去收拾物件。
袅袅给妇人换好衣服整理袖口时,被她手臂上一朵铜币大小的红色彼岸花吸引住,她赶忙叫来觞默。
觞默也很疑惑,他之前从未见阿婆手腕处有什么刺青的,一股怪异感涌上心头。
两人将妇人的尸体放进院中角落里那个已经收拾好的棺材中。袅袅见他看着棺材落下泪来,也没说什么,默默往堂前走去了。
从始至终一直隐身守在门外的幸司心疼的看着他红肿的双眼,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守在他身边帮他减轻痛苦。刚上前踏出一步,就堪堪停住了。脸色凝重纠结,他不能去!
天色渐晚,袅袅做好了晚饭,端到桌上见觞默已经在桌旁。稍稍放下心来,给他盛了一碗鸡汤,“喝点汤吧,今日你劳神费力的,喝了晚上好生休息,明日再下葬。”
他接过汤,端起送到嘴边慢慢的吹着。一滴泪珠砸进汤里漾起涟漪,差一点,阿婆就能喝到他精心准备的汤了。
送走袅袅后,他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如意结,脑海中不停闪过各种画面,阿婆为他缝衣服,做荷花酥,带他外出赶集市等等等等。真是世事无常,五日前他还在和阿婆吃着面吐槽归墨长翎太闹腾。转眼间他便孤身一人了。他自嘲的笑笑,今夜注定难眠。
门外的幸司何尝不是。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期待、震惊、疑惑、茫然。他不明白为何该是神识觉醒的日子觞默居然一点反应没有,平静的好像,一个真正的凡人。
可是朱雀说转生石不会出错,他的感应没变,那为何人变了?他眸中攒起风暴,神色阴沉,他知道了,是之前那波插手朱雀的人又出手了。
他转动尾指的残冥戒沉思,不过一瞬就有了一个主意,周身低压的情绪褪去。看向觞默的眼神中掺杂着爱意与内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他也不会来人间受这离别之苦了。他想冲进屋抱抱他都没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