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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梦 ...

  •   六月,蓉城天气慢慢转热。校园里行人步履匆匆,有意避开阳光,也免不了一身黏腻。

      楼里陆陆续续走出下来课的学生,看着楼外傍晚的烈阳,嘴里嘟哝着抱怨这鬼天气,无一例外。

      人群末端悠悠跟着个男生,眉目周正清秀,不算惊艳,但舒舒服服的很耐看,让人瞧见了都会心生暖意,是个很能讨好人,尤其是老年人的乖娃娃长相。
      不过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乖什么的都是放屁。

      杏眼因着楼外刺眼的眼光微眯,鼻尖挂着汗珠,又很快被他被抹去。

      人群渐渐散开在洒落的阳光里,三五成群,独留下一个人站在阳光里。

      那人推推眼镜,往后望了望,大喊:“傅始!你快一点!你不热啊?”

      被叫傅始的男孩,便是刚刚那“乖娃娃”。他徐徐走向眼镜,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讨打样:“外婆说,心静自然凉。你这样大喊大叫,是肯定凉不下来的。懂?”
      眼镜敷衍地疯狂点头:“嗯嗯嗯啊啊啊。所以我们可以回宿舍了吗?回去前可以顺路去买根冰棍什么的。”

      傅始:“今儿我不回去。我回J区,有事。”
      眼镜看似失望地瘪瘪嘴,又恢复了活力,说:“多久回来?刚好周末了,周一赶得回来不。”
      傅始想了想家里妹妹给自己发的消息,回答道:“我觉得,应该可以。”

      旁边走过一群男生,穿着运动衣,勾肩搭背,笑得痞里痞气:“老八,一会儿打球去啊?这次你眼镜不会掉了吧,哈哈哈哈哈!”

      800度是眼镜的外号,原因嘛,很简单,因为他眼镜八百度。
      其实是个性格平和很好相处的人,学院里表现优异,摘了眼睛也能看出优良的底子。可惜高度近视,戴了眼镜后眼睛直接缩小一圈,挡了他的桃花。

      眼镜摆摆手,状似怒道:“你们几个,能不能把那茬给忘了,适可而止啊我告诉你们。况且,今天这么热,你们是不是想谋杀我?伺机报复是吧!“
      几个男生笑成一团:“哪敢啊杜诚,你可是教授的心肝肝,你要有事,那老头子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杜诚哼了一声:“识相。”

      傅始笑着看他们打闹,时不时跟着哈哈哈笑两句。末了,道了别,就往校门走。
      杜诚不忘问他:“用不用我送你去?”
      杜诚家里有钱,父母经商,自己有辆车,外带一个司机。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行。”

      妹妹今早给自己发了消息,说J区,他家那边,有可疑的迷雾出现。目前没有什么无关人员误闯,但还是趁早解决了好。

      傅始踏进车厢,向幺妹儿询问着这个“梦”的详情:

      雪地写诗:哥,我跟妈妈联系了,她推测这个“梦”不太难,所以派你去
      Fourth :不太难,那怎么不让你去?
      雪地写诗: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哥你太厉害了吧!我太菜了,不敢
      Fourth:。呵呵

      傅始颇为无语。明明都是傅家的后人,但是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梦”,只要不是很难的,都让自己去,美其名曰历练。而自己的幺妹儿呢,就像一位众星捧月的公主,简单的“梦”,没必要去,难点的,掉颗眼泪撒个娇,母亲就要哎哟心疼死了然后把傅始一脚踹进去。

      等着地铁飞速行驶的傅始,突然就想起了家里的藏书阁中的那一本书。名为《记梦录》,相传是第一代解梦人亲笔,记载了“梦”的伊始,各种概念理论,以及他总结的一些应对的方法。

      听二姑说,傅家世代从事这项工作,拿到的都还是内容不全的抄本,真本至今下落不明,据说是在老祖宗家里藏着。

      但无人知晓老祖宗是谁,从哪来,家在哪,死后葬身何处。其人在解了世间第一个“梦”以后,即使声名远扬,一夜间功成名就,但依然来去无踪。他自己就好似一个“梦”,众人百思不得解的谜团。

      “星河,已到站,有到凯德广场金牛的人请从左侧车门下车。”车门伴着广播声音徐徐打开。

      幺妹儿在车上又向他说明了此次梦境的地点,在星河路的一条暗巷。那是傅始小时候很喜欢去玩的地方,和幺妹儿一起。
      ——名为野村巷。

      傅始踏上星河路,七弯八拐,到了野村巷口。
      不出所料,巷口弥漫着迷雾,在微风中飘散后又聚拢。
      幸而这巷子在傅始上初中后就说要拆迁,把住户们迁走后又莫名其妙荒废了,加之邻里乡亲编造的荒谬谣言,不外乎就是死过人要闹鬼一类的,这个巷子就没什么人来了。

      “哥哥哥!二姑今天烧肉吃,要咱去,你快一点!”
      “傅柊你跑慢些,要是摔了,妈妈又要怪我。”
      傅柊在前面边笑边跑着,傅始就在后面追,野村巷环绕着他们欢笑的声音。
      这是傅始为数不多记得的,有关野村巷的回忆。

      傅始把包扔在一旁,包撞在墙上,发出很闷的一声响,随即落地。
      他吸一口气,踏进了迷雾中。

      进入视线的是白茫茫一片,傅始便耐心等待着。
      待周遭白雾散尽,傅始才看清自己身处何方。

      一个……荒凉至极的村落。

      林子旁的小河已经浑浊,隐约能看见河里泥沙中的鱼。干枯的树枝丫上寥寥挂着几片枯叶,仿佛风一吹就能掉。泥瓦屋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却没有几分人烟。

      傅始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一角的太阳,结合这副凄清模样,猜测这是深秋的薄暮。

      傅始心里念叨着,这什么破地方!但不管心里多不爽,还是要解“梦”的。解“梦”,便是要找着梦游者的祈盼,然后,打碎它。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告诉他,你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假的!什么狗屁金钱,名声,只不过是你一场囫囵梦境罢了!

      听上去很残忍,但“梦”即是如此诞生。一个人心中所盼太过强烈,就成了真,此人也陷入这场梦境。梦境不解,此人不出。
      傅始想,当下燃眉之急,是先找着个人。

      但是…看这情况,这貌似有点难啊!!

      若不是树枝上还挂着洗完晾晒,还在滴水的衣服,傅始甚至会认为,这就是个被屠了的村子。
      双脚踏上落地的枯叶,会发出“嘎吱”的声音。

      傅始走进就近的一座院落,推开了腐朽的门。
      房内四角立着木柱,被鼠虫啃食的面目全非。正中央摆放着两个蒲团,蒲团前是一座祠台,祠台上是佛像。

      但傅始认不出是谁。因为这座可怜的佛的脸上……糊满了泥和各种秽物。

      这让有洁癖的傅始颇为无语。
      他默默站立一会儿,还是放弃了,没有去抹掉那些泥。

      傅始绕过祠台,被蜷缩在的老妪吓一跳。
      傅始缓了缓,慢慢靠近老妪。老妪面色苍白,脸上落满了泥和灰尘,皮肤干裂,头发灰白,看上去年岁已高。
      傅始感到非常欣喜。终于遇到了个人。虽然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老妪似乎有点冷,一直在发抖。毕竟是深秋,老妪衣裳单薄,年龄又大,冷是很正常的。
      傅始身上只有单衣,脱不了,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到了杜诚塞给他的打火机。
      杜诚要抽烟,但又要在教授导师前拗形象,所以一般把打火机揣他这里。
      至于烟在哪……傅始嫌包装太硬,一般放包里。
      他在这座貌似是庙的地方,里里外外搜寻半天,终于集齐一堆可燃物,堆在一旁,点燃。
      老妪感受到了暖意,回过神来,慢慢坐了起来。
      看见傅始,她颇为惊讶,问:“孩子,你搁哪里来?”
      傅始想了想,到底没全盘拖出,:“川蜀来的。”
      老妪点头:“哦,四川啊……四川好啊。这里也是四川。”
      傅始心里暗喜,很好,地址有了,可以上网查查这个村子的故事。但没喜多久又往下滑,只有一个四川,天知道是哪个地方犄角旮旯。

      见老妪不说话了,傅始才问出心中憋了许久的疑虑:“婆婆,这个村子,是只有你了吗?还是其他人都不见了哦”?
      老妪答道:“在的,在的。我老婆子没个一儿半女,房子又被占咯,只能在庙里面躲到起。”
      傅始又迷惑了,房子被抢?
      “这……你能跟我说说,房子为啥子被抢吗?”

      老妪咳了两声,叹出一口浊气,静了静,才开口说:“造孽啊,造孽啊!镇上那群王八羔子,把村子里的男人都抢了啊!留下一群娃儿和女人,叫我们怎么活啊!”

      傅始听完,皱起了眉。这怎么听……都不像当今社会会发生的事。听上去,更像是上个世纪会发生的事。

      傅始还希望再问出一点什么,老妪却摆摆手,只顾着流老泪。

      傅始只能作罢。

      走出寺庙的院落,傅始环顾了四周。寺庙是在村口的地方。那更重要的信息,肯定是在村子更深处。
      傅始抬脚往里走去。

      如老妪所言,村旁田地里并未见到一个正在耕作的男人。不过,这地被晒的泥土外翻,沟壑纵横。河水都干涸了,无法灌溉,也没有劳力来开垦。

      村子不大不小,一眼能望到头,但是走还是要走一会儿。傅始慢慢悠悠地,才看到一座稍微大一点,完整一点的房子。
      看上去像是村长家。两层楼,青砖红瓦,只不过有些许破旧,有些瓦片还碎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漏雨,傅始心说。

      大门不似那座寺庙,腐朽程度不太高,看上去更加坚固。
      推开门,没看见貌似是村中原住民的人,倒是见着个外人。
      傅始警惕起来。

      “梦”中人,除了梦游者,和近似于npc,用来给他们提供线索的,便是外来人。
      外来人又分三种,解梦人,误入者,以及,被梦游者迷惑了的人。
      心智不坚定,运气也不太好的误入者,在碰见梦游者后,极有可能被对方以“梦游”的形式攻击,陷入自己的大梦里。
      据《记梦录》记载,如果你是心智足够坚定的人,那么这些被污染的误入者才是真正危险的。梦游者的攻击方法对你无效,但被污染了的人,却是会攻击人的。
      毕竟,人有起床气。

      傅家单独为这类人取了名字,名其为刃,意为有攻击性的一方。
      傅始不确定这个人是“刃”,神志清醒的误入者,亦或是解梦人。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傅始,抬脚朝他走来。
      傅始缓慢摸上裤兜里的打火机,肌肉绷紧,以便反击。

      待对方走近,傅始才发现,这个可疑人物,嘴角挂着可疑的笑意,看上去,非常不对劲。
      他一张口,傅始觉得这个人更不对劲了:“你是傅始吧,我关注你好久了。”
      傅始:“……”

      傅始腹诽,老子根本不认识你。
      但身为一名有良好家教彬彬有礼的优质大学生,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假装惊讶道:“你认识我?”

      对方笑得很礼貌,但放在傅始眼里,这就是不正常的表现。就像浑身上下写着“我不对劲”。
      对方回答:“我自然是认识你的。而且……认识很久了。我叫周而,虽然于我而言不是第一次,不过,于你不是。所以,第一次见面,我很高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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