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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墙倒众人推 ...

  •   “到底怎么回事?”周后脸上薄怒,一掌拍在几案上,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面站着的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不明所以,更多的是,嘲讽。
      我嘤嘤地哭,眼泪滴在怀里抱着的衣服上,显出更深的颜色。
      “奴婢•••不敢说。”我抱着衣服,只知道哭。
      “清黎,你跟她一屋子,你说!”周后怒气更甚。
      清黎走到我旁边,冷冷道:“她自己发了魔怔,把娘娘赏的衣服都给撕了。现在怕了。”
      闻言,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望向清黎,连哭都忘记了。
      “你看什么!”清黎被我瞧得发慌。四下望望,殿内的宫女都默不作声,与清黎交好的那几个人也没有相助的意思。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瑟缩着,躲避清黎。
      周皇后抚抚眉,喝道:“你们眼里还有哀家吗?都给我说,一个一个说!说不清楚,都给我杖毙!”
      清黎倔强着,理直气壮着环顾四周一圈,道:“这个田茜子在背后对娘娘多有不恭敬的言论,诸位姐妹都是听过的。”
      我心中暗恨,清黎竟也是个狠角色,以前以为她没大脑是低估她了,顿时,指着清黎,满脸震惊,声音发颤:“清黎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陷害我?你说我错了,我是新来的就该叫你娘娘•••”
      说到这里,我余光扫了一下,周后又惊又怒,清黎虽是担心但还是轻松了些,而其他宫人的脸色全变了。心中暗喜,接着说道:“幸亏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姐妹们阻拦,才不让你欺负了我去。而且,”我向周后恭敬一拜,“‘娘娘’,又怎是一个宫人受得了的?清黎姐可以欺负茜子是新来的,可是茜子就是在民间也听说过‘娘娘’是陛下的宠幸过的女人。茜子不敢啊••••”
      说完,将头垂下低泣,用眼角偷看,果然,清黎面色苍白,身形不稳。而一众“交好姐妹”均是神情“恳切”地向周后求情。
      “清黎姐是一时糊涂,皇后娘娘请饶恕她的死罪吧。哪怕是发入浣衣局也好啊”沙哑嗓子的宫女说道。
      “皇后娘娘,清黎年纪大了,难免会想些不该想的,也是人之常情啊。皇后娘娘就把她赶出宫去吧。”
      “皇后娘娘,••••••”
      “•••••••••”
      “娘娘•••••••”
      我抬起头,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清黎,勾勾嘴角轻笑。她不信为什么昔日的好姐妹会帮着我这个外人来害她,不信今晚交泰殿发生的一切,不信她自己的下场会如此凄凉吧?
      感觉到我的目光,清黎看向我,眼里满是恐惧和愤怒。
      我掩饰住自己眼中的笑意,依旧一副哀哀戚戚的样子。
      周后显是被七嘴八舌的“娘娘”“清黎”给火上浇油了。
      而此刻清黎正陷入人生第一次被集体孤立的深渊中,只知道震惊、绝望和伤心,却不知道向周后求情。于是周后自然认为她认罪了,联想起崇祯难得有几次来交泰殿均和清黎讲过话,更是怒火中烧。当下下令给清黎堵上嘴,杖毙!
      看着清黎满是泪水和绝望的眼睛,我叹了口气。
      大殿之内众多宫人也多哀痛惋惜的表情。
      清黎的凄惨就在于,太被周后“宠爱”吧。我想,因为宠爱,所以被众人巴结而失去做奴婢该有的平常心。因为宠爱,所以得到所谓“友情”的同时也得到了嫉妒,不然也不会被我的一句隐瞒,而导致墙倒众人推。因为宠爱,所以才被周后选择来“教训”我吧?
      按照周后和她的想法,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新来的小宫女被大宫女欺负却被贤德的皇后发现并惩罚了那个大宫女,从而皇后赢得了小宫女的忠心吧。可是,我这个小宫女要对大宫女的惩罚是死亡呢?撕烂了的赏赐衣物和众口铄金的犯上,才是致命一击,让周后留她不得。
      “好孩子,别怕。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哀家原以为她是老人应该是懂规矩的,却没想却是最不成器的。”周后走下台阶,拉起我的手,温切地说话。
      我却不抬头,哭。为清黎,也为我自己。清黎死了,因为她只是个宫女。和她一样借题发挥的袁妃依旧好好活着,因为她是贵妃。
      因为清黎的事情,我得到了交泰殿上下的照顾,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周后请了宫里最好的琴师教我弹琴,只练一首《烂柯游》,说是要在不久之后的喜宴上用上。
      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宫女,对我都是语焉不详。应该是周后吩咐的吧。练了几遍《烂柯游》,觉得怎么都找不到感觉。毕竟是崇祯写得道教歌曲。试想一下,现代人别说是道教歌了,就是佛教音乐都没什么人听的下去吧?
      可周后催得紧,也使我有了不祥的预感,原本跟朱慈良走就是为了离崇祯远一点,却不想他们母子竟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当年选后的时候掌太后印的神宗昭太妃说周后长大必定不弱呢,自己自诩腹黑女却一直被周后玩弄于鼓掌中。那个喜宴不会是•••周后将我献给崇祯的吧?这么想着,冷汗都出来了。
      正想着,周后进来了。笑得慈祥。
      我立马躬身行礼。
      周后命我平身,道:“哀家这次来,是想看看你的琴练得究竟如何了。师傅们可有偷懒?”说着笑了。
      周后说得有趣,几个小宫女望着那俩可怜兮兮的琴师也嘻嘻笑得好不开怀。
      我抿嘴一笑,道:“奴婢最近练琴得了一首小诗,送与皇后娘娘鉴赏。”琴我可没练好,现弄首诗上去也好看点。
      周后点点头。
      我便吟道:“崆峒引子烂柯游,访道聊思解国愁。
      选侍同称琴弟子,弹将五曲谁为头。”
      这是《崇祯宫词》里的一首,为王誉昌于清朝康熙年间由耳闻笔录所得。这首诗讲的是崇祯的一个选侍喜好弹琴,便通过崇祯拜得田贵妃为师的故事。
      吟完之后,见周后面色颇有不喜,便小心道:“宫中嫔妃当以皇后娘娘为范,劝谏陛下远离声色。而不是借善琴诱惑陛下偏废国事••••••”说完忐忑地望向周后的表情。
      周后一下子笑起来,指我道:“你这丫头练不好琴便罢了,偏生拐弯抹角来恭维哀家。真真一副巧嘴。”顿了顿,“行,哀家也不是为难你,毕竟好人家的孩子有几个会弹琴的?你辛苦一下,也别再和哀家打马虎眼了,十天之内必须得学会!”
      我苦着脸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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