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听她说》用手起飞

1、她说

　　她说
　　她说人这一生想拥有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她说，心里总得放下些什么，才能腾出空间来装下更为美好的…所以我被放下了
　　我在十七岁的时候遇见她，她是那么温柔，大方，优秀，待每个人都挂着温和甜美的笑，伴着欢声，她就这样闯进了我匮乏灰暗的心里。
　　她跟我谈理想，聊远方，我们共话山海与朝暮，一起细数夜空中的繁星，一起看那天边挂着的圆月。
　　我们彼此陪伴度过了很多静默的夜，她说我很特别，很开心能遇到我。
　　当然，我也很开心遇见你。
　　许是我的经历太少，第一次遇见像她这样温柔的人，对我认真，细节，事事有回应，因此我想，我也许再不会遇见像她这样能聊得投机，还待我这么好的人了。
　　于是，在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袒露了我的心声后，她没有回答，只说不知道该怎么来说我与她的关系，只是和以前一样，暧昧？钓鱼？我摸不清，所以我心里总是生出了嫌隙吧
　　她不知道怎么说，那我便等，等她看清自己的心，可我等到了什么呢？一如往常的聊天？我实在不理解，知道我喜欢你，不跟我在一起，又跟我暧昧的聊天？我到底算什么啊？
　　我喝醉酒曾找她哭诉，问，姐姐，这一年多以来我算什么？您无聊时的消遣还是您用来衬托自己魅力的备胎啊？她不答。
　　离不开她的我，第二天装作无事的发了早安，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还是一如往常分享彼此所遇到的趣事。
　　慢慢的，她聊天开始冷冷的回应，发朋友圈都不回我消息，过生日提前一天出去玩儿，身边人众多，那些我认识的我不认识的都有，就是没叫我。在第二天收到我准备很久礼物后，也就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我们聊天的频率慢慢变低，我还是会照常的早安晚安，她都是选择性的回，突然有一天，她给我分享她朋友妈妈给她织的围巾，我看了看，心里赌气的想让她发现我的不开心…
　　然后鬼使神差的没回她消息也不再发早安晚安，过了两天，她才又给我发了很长一段话。
　　她说“小X，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你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我到现在都没有给你回答，你对于我而言是什么？现在告诉你吧，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知己，当妹妹。我很幸运遇到你这么一个朋友，但你我都是女生，你说喜欢我，真的让我感到很无措，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毕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现在我好像快要失去你了，也是我们遇见的时间不对，如果我再晚一点出生，或者你早一点出现，也许我们会携手余生也说不一定，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现在这个年纪，只想让父母安心度过晚年，确实没有陪你一起去看尽这世间繁华和面对这世界上诸多的世俗眼光的勇气了，
　　这两年...我们都占据了对方太多时间了，是我不好，没能管住自己不去回你的消息，没能觉察到你异样的情感。当然啦，你现在还在上学，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青春洋溢的女孩儿的，关于我呢，就忘了吧，我们都把这段时间关于彼此的回忆封存起来，藏在心里。我已经辞职了，本来打算昨天告诉你的，你没回我，我要去Z省了，今天就走...中国这么大，我们或许不会再见了，就不说再见啦，愿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加油！“
　　我看了消息久久地愣住了，再给她发消息，已是红色感叹号了。
　　姐姐这是及时止损吗？还是吊我玩儿玩腻了？那时的我还不明白，更是不理解，我打电话，被拉黑了，用各种社交软件给她发消息，结果都是一样红色的感叹号，我只想说，不必如此吧，即使以后就做朋友也好啊。我借阿三（我们的共同好友）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她听到我的声音竟然直接挂了？那之后我心如死灰，没再去打听她的消息，反正在她那儿，我...实在是不足挂齿的一条鱼吧
　　她离开的第三天刚好是我的生日，十八岁的成人礼，她之前明明说好十八岁要陪我去喝酒，去玩雪，去看海的，结果呢？就这样走了，我在她眼里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啊，她生日我提前两个月开始动手做礼物，那我呢？？？
　　心里真的很难受，像那句话说的“我从未拥有，但在心中已经失去了你千万次。”
　　我的成人礼过的很糟糕，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做的这么绝？然后和朋友连着几天喝的烂醉。那之后我便决定了，困在爱里？不可能的，少女心怀大海，怎么可能就这样被爱情击败？
　　我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开始留连各种les夜店,像小说里的那种被虐之后黑化的主角似的，但我从没让任何人碰过，那一年，我变化很大，有时自己看着镜子发呆总觉得生活像梦一样。身边人各式各样，但没一个像她那样懂我。时常想起她说的那些话，她甜美的笑，她仍然像一道月光映照在我脑海里。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若不是手机里珍藏的照片和聊天记录，我都快忘了她声音是什么样了，虽然我清楚的知道跟她没可能，但就是止不住的去想她，（犯贱）
　　直到阿三今天告诉我她去世的消息，我一整个人都懵了。她死了？骗鬼呢...心里一梗，好像有人拿手在撕裂它一般。我身体忍不住的颤抖，随之而来的是窒息般的疼痛。
　　脑瓜子嗡嗡的，很迷茫，怎么会？
　　我跟阿三一起到了她的葬礼，她家在一座小县城里，山清水秀，家门前是条小河，一座小桥横跨在上面，宾客们驻足在上面抽着烟嗑瓜子，嘴里不忘念叨“可惜了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的女娃儿，年纪轻轻咋就没了”我跟着阿三走进灵堂，她妈妈正掩面痛哭着，他爸爸一声不吭怔怔的看着什么，
　　我顺着目光望去，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儿就是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是我心中牵挂已久的她啊，揩去脸上的泪模糊的看着这灵堂里的一切，我心想（妈的，这照片一点都不好看，为什么要是黑白的啊。）我同阿三一起给她上了香，然后走出门去，我好像什么话都没说，或许说了？记不清了，只记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嘈杂声不断，眼前浮现的是那个可爱的甜美女孩的音容笑貌，还有她决绝的辞别信息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无数次在醉后想起的她。
　　回到车上，阿三递给我一本小本子，说本来没打算告诉我她这些事的，但看我这段时间浪的快废了，才想着带我来的...
　　我忍住哭腔问：“什么意思？”他只让我看那小本本，说我看了就知道了，我拿着那手账，擦去眼前的朦胧，娟秀熟悉的字体浮现在眼前，封面是她画的风景旁边还写着
　　”这山川如酒，敬旷世温柔“我曾跟她讲过我最喜欢的一句诗
　　第一页写的是她开会时做的笔记，
　　第二页写的是“刚好，我也很喜欢。”画了个长板，
　　第三页写着“恰似百合花的香气啊，我奶味十足的小可爱。”Q版的短发女孩站在卖花的车旁，像是我刚剪短发的样子，
　　第四页写着“可爱的人吃可爱的冰淇淋，就是可爱多啊~”还是一个Q版短发女孩儿在吃冰淇淋
　　第五页写着”看海，喝酒，去旅行当然都要跟你一起啊！“这一页画的是一个骑着机车的我？应该是我吧
　　第六页”醉酒的小可爱“一个Q版的我两颊红红的在她怀里？
　　第七页”野餐“这一页有很多人，那天在湖边野炊，大家都在，但是只有我是彩绘的
　　第八…第九…
　　......
　　最后一页是倒着写的
　　TO小X：
　　写在今天，你打电话问我为什么，小X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跟你有未来啊，再等等我吧。
　　写在今天，小X，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好像不能再跟你有以后了
　　写在今天，小X，抱歉我这段时间的冷淡，我看了消息的，只是对话框的字输了又删，输了又删，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该不该告诉你，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有无限美好的未来，而我这情况确实不配再拥有你那么多的好了，老天何故要对我这么残酷...
　　写在今天，小X，我给你画的画还没来的及寄出去，快递就停了，生日快乐啊，你有去看雪吗？再补给你生日礼物好像有点太过刻意，对不起啊，我的XXX
　　写在今天，小X，我刚做完手术，结果很不理想，我就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还好离你而去的决心下的狠，但阿三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很消沉，可我现在这情况，害，只希望你能快点走出来，忘了我吧，总要把心里腾干净了，才好去爱上下一位啊。
　　写在今天，小X，最近疫情好严重，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也好重啊，所幸你们学校很安全。春天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这一页字迹模糊，好似有人拿水泡过似的）
　　写在今天，我去你们学校逛了逛，你身边那位很好看...一切都按我想象的发展了，但怎的有些失落呢？你一定要在未来过得超级幸福啊！即使不是我在身边。
　　小X，今天许是最后一次，给你写这你永远不会看到的信了，我现在快进手术室啦，病情恶化的速度实在超出我的预期了，希望你一定要成为你想成为的人，本想让你忘了我的，但偏又私心作祟想让你永远记住我，请你一定要记得我好吗？希望你遇到一个像我的人，希望你一切安好，此刻，好想再看看你的笑啊
　　画了一个笑脸
　　我抬头，好像有滴水落在手背上，夕阳下她家门前那条小河真他妈好看！美到我都哭了。
　　开什么玩笑，那个渣女为什么会死啊！他妈什么奇葩的狗血情节？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阿三默默听着我发泄，把纸递到我面前，我埋下头，并不像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把车开到湖边，小城的天是空明澄净的，连带这月光也亮的刺眼，月夜下的湖水很亮，我下了车，随风吞吐着烟雾，与刺眼的月光一起守着黎明的到来。任血丝爬满我的眼眶，我也只想再吹一吹她吹过的风，看看她曾看过无数次的光景。
　　第二天早上，该为她出殡了，我跟在人群后面，看着大家把她一步步送进那座小小的，阴暗的墓穴，原来，只半个多小时，就能让她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我迷迷糊糊的陪她走完了最后一程，等人群散去，我站在她的墓碑旁，一眼望去，远处山巅未融化的雪，印着朝阳的痕迹，因为她的墓在山顶上，可以看到一整座小城的风景，
　　我猜，她大概是想让来祭拜的人，在下山时看到美景，能够短暂的忘记思念吧，
　　转身看着墓碑上的笑容，我拿出那本手账，在空白处写下：
　　我看到了，我的月亮小姐，但…其实成为遗憾反而让我更加难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