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禁》苏芙琛

12、我帮你写生物

　　12.
　　我帮你写生物
　　后来他们又继续一人画画一人补作业。许芬八九点钟才加完班回家，由于范奕轩提前跟妈妈打过招呼说闫个来家，许芬并不惊讶。
　　有她在，闫个写作业的时光就没这么枯燥了：许芬一会儿端进来一盘洗净切好的水果，一会儿又送来两杯热牛奶，隔一段时间又给孩子们的房间打开窗户透气。夜风让闫个清醒了很多，做数学题时脑子也不晕了。
　　晚上快十一点时，许芬穿着睡衣站在房间门口跟儿子道晚安：“你们俩别熬太晚啊，闫个你的漱口杯洗脸毛巾我给你准备好了，睡前想洗澡让轩子给你烧水。我先睡了。”
　　又过了一会儿，范奕轩的画大功告成，他捶捶酸痛的脖子，歪着头看了一眼闫个：“你还有多久？”
　　“不知道啊，也许几个小时也许还有两三天？你要等我写完啊？那今晚估计甭想睡觉了。”闫个确实还剩一本语文阅读和半本生物。
　　范奕轩说你想得美，然后洗漱去了，回来时把卧室大灯关了，留一盏护眼台灯给他，舒服地躺到床上。
　　闫个气哼哼地把台灯开到最亮，翻页时还欻欻发出声响，心说我看你怎么睡得着。没想到范奕轩半天没动静，没嫌他吵也没跳起来打他。
　　他疑惑地跑过去看，发现闫个脸上戴着一个熊狗图案的巨大的遮光眼罩，耳洞里还塞着两个耳塞。
　　他恍然大悟，随之更来气了，他两指摘掉他一只耳塞，把他拉起来：“不行你不能睡！我这样都是你造成的！就算我熬通宵你都得陪着我......”紧急抗辩理由不成立，范奕轩闭着眼睛继续往床上倒，把闫个的胳膊压在下面，闫个都快气疯了：“你起来！说好的等我做完要给我讲题呢？轻诺必寡信，你自己说的！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今天我就不该来你家，我就应该找网上那些人代写作业的。”
　　范奕轩这才迫不得已扯掉眼罩，一双满是困倦的眼睛中还含着点打呵欠的水汽：“我不睡了，你快点去写。”
　　后来还真的没睡，一分钟一个哈欠地坐回了闫个旁边。
　　闫个又听不下去了：“你找点事儿做呗，继续画画啊。”分散注意力就不会这么困了。
　　“我画完了。”
　　“......”，闫个看着他，半天没想出主意。
　　范奕轩无奈：“你写你的作业去。别管闲事。”
　　他去书房把自己的宝贝相机拿出来，翻自己之前拍的照片。闫个瞄了一眼：“单反啊。”
　　“嗯。”范奕轩想起什么，略带兴奋地抬起头：“我爸买给我的。”
　　闫个点点头：“刚才的照片也是用它拍的？”
　　范奕轩不置可否。翻着翻着他又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朦胧地放下相机：“几点了？”
　　“一点半。”闫个也累，眼睛里都有了红血丝，他看着同样熬出了红血丝的范奕轩，忽然良心发现，想说你先睡吧，反正你这么困也没法给我讲题，范奕轩突然拿过他手边的作业——那是剩下的半本生物，而闫个现在正在写语文。
　　范奕轩沉默良久，仿佛在做什么心理斗争。半晌说了句：“我帮你做生物吧。”
　　闫个震惊地停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瞪着面前这个模范好学生，心里的震撼过于大了，以至于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范奕轩扭开钢笔，看了一眼题目，飞速写起来。
　　他知道，就像政治课上形容的那样，范奕轩心中是有一把良知的标尺的。他随时约束着自己的行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如明镜。
　　而像代别人写作业这种事，他原本坚信范奕轩一辈子也不会做。
　　总之他现在看范奕轩就像看见一朵洁白的菡萏被倒插入淤泥中似的，惋惜不已。然而，又因为他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闫个心里又有一丝莫名的快意，他用胳膊肘捅捅白菡萏：“喂，你再把你语文作业借我抄抄呗。”
　　“不可能。”范奕轩语气坚决。
　　“别这么无情嘛......你看你都帮我做生物了，就当多帮我个忙？”
　　“生物参加会考，只占中考总分的10分，及格就行，语文占多少分你自己算。”
　　“......120。”闫个恹恹地说。重要性乘以十二，一瞬间把问题严重性提升到另一个高度。范奕轩这个人精。
　　“那还不赶快自己写。”
　　闫个不敢再多话。
　　闫个一直写到凌晨四点，估计还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他看了一眼已经写完半本生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范奕轩，轻轻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范奕轩睡得浅，刚被披上衣服他就醒了过来，揉揉眼睛问：“写完了？”
　　“嗯。去床上睡吧。”闫个轻声说。
　　“不会做的题目在哪几页，翻开我给你讲......”范奕轩挣扎着坐起来，眼睛都睁不开，脸上还有两条红色的压痕。闫个几乎能看见他的灵魂在躯体内挣扎着摆脱困意。“今天别讲了，老师不会因为我空着几道题就要我小命的，以后来找你问。”
　　应该是困极了，范奕轩没坚持，转头扑到床上就睡死了过去。闫个熬了一宿反而没这么困了，但他也懒得洗漱了，直接往范奕轩身边一躺，闭着眼睛逐渐睡去。
　　也睡不踏实，似乎还做梦了。
　　他梦见抄作业的事被老师发现，罗泉拿着一根树枝当教棍，追着闫个要来揍他。
　　闫个拼命逃跑，一边跑一边喊：“老师！英语作业我自己写的！”
　　“我知道！”
　　“数学语文也是我自己写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追我！！！”
　　“你其他科是抄的！！！！！”
　　“......”梦里闫个好像不知道也说不出范奕轩的那一大堆关于分值理论，只能咬牙狂奔。
　　隐约看见身后还有政治老师、地理老师、历史老师、生物老师在追他，看见生物老师时即使在梦里都吓得魂都丢了，一边跑一边把范奕轩供了出去：“老师！别追了，作业是班长帮我写的！都是他写的呜呜呜老师你们怎么不抓他！”
　　“我们不信！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老师们异口同声。
　　那气势瞬间把闫个吓醒了，他“腾”地坐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室静默，没有老师追他，他也不在学校，而是在范奕轩的房间里。
　　“什么是真的？”梦里被他出卖的队友正穿着校服，站在书桌旁整理书包，闻言转身看向直挺挺坐在床上冒冷汗的闫个。
　　闫个心虚：“没......”
　　“快起来换衣服，今天开学典礼，别害我迟到。我有两套校服，喏，借你一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