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锦泉神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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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纯然之前当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当她被浸在泉水里只觉得凉意刺骨，半年来，日日如此，起初泡完泉水后浑身都懂得打哆嗦，不知道生了多少此病，纯然十分坚强，也不怎么麻烦别人，咬着牙泡下去，而一月过后身子已经可以适应水温，憋气的时间较之刚开始也越来越长，而自己的脑子也逐渐清楚了很多，三个月过后，她已经开始在掌乐司学习了，虽然她依旧是个沉默的孩子，眼睛里的混沌却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知识的渴求，她总是最早一个到掌乐司门口，等着副司开门授课，回房之后还要把当天的功课反复温习，她很清楚别人看自己的目光中那些意味深长，所以做得比别人努力十倍，纯然在掌乐司的师傅叫蓝饶，总穿一身蓝衣，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子，比之碧叶的娇俏，蓝娆总是淡淡的，对人对事都不会表现多余的热情，所以教他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偏见，一视同仁，纯然很喜欢她，她觉得虽然师傅不常大喜大悲，却是比那些凡夫俗子多了一份怡然自得。
对于纯然的这种情绪，碧色显得十分吃醋，总在她面前念叨：“纯然呐，那蓝姐姐就是一缕风，你以为在你身边的时候，她却早吹远了，你明白吗，姐姐我这才叫女子典范哦。”说完自己咯咯直乐，纯然也跟着笑，碧叶对自己很好，甚至快赶上了娘亲了，她喜欢给自己讲故事，江湖上的，穹幕宫的，层出不穷，她喜欢做东西给纯然吃，总把纯然的嘴塞得鼓鼓的，她还会刺绣，那些宫里分配的白衫经过她的巧手，都在衣领位置绣了个“然”字，她每天都帮纯然打扫房间，纯然觉得碧叶就像自己亲姐姐，甚至比亲姐还要疼爱自己，她纯然是几辈子修来的这样一位好姐姐，所以一直很感激，自己也学着做些碧叶姐姐喜欢的小点心，看着她吃的欢快，自己也是欢喜的很。
在穹幕宫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宫里的人除了碧叶之外，好像都把她视若无物，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她是个很沉默的孩子，不希望受到过多的关注，随着智力一天天恢复，爹临走时的话深深地印在了心上，爹让自己记住自己永远是个痴儿，是个庶子，在这个充斥着官阀世家子弟的地方，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异类，所以她一直是那样安静的，安静得就像不存在般，如果不是有碧叶陪伴，她的日子，或许会一片寂静。
叶大哥送她回宫之后就径直去了大殿，她就由碧叶带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再见到叶大哥，掌武司的人说，许是又得了什么任务，出宫去了，她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毕竟在整个宫里，叶大哥还算是个熟稔的，要是他在，虽说不会帮自己什么，但起码可以看到，心里就觉得莫名安定，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是个正常人，不是傻子了，不知他会不会开心呢，还是会责备自己呢，毕竟，爹的话她没有做到，她太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享受不用再麻烦别人，享受可以有自己的思考，享受说话不用结结巴巴，享受可以清晰地想起爹娘的样子，享受可以进入掌乐司学习，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了锦泉水的冰寒刺骨，习惯了穹幕宫的很多事，她很思念爹娘，她想变的强大，强大到有一天可以把他们都找回来，给他们一处世外桃源养老，所以她必须做回正常人，现在的纯然深深认定，若让她一辈子痴痴傻傻，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半年不到的时间，纯然的心智已经全部恢复，这让碧叶觉得有些讶异，她说或许是根基所在，不是常人能及，纯然也不是很懂这话里的意思，觉得应该是说自己本应更聪明些，于是更加努力地学习，此外，她还自请到掌药司学习医术，希望就算以后爹娘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可以救他们，她本还想到掌武司学功夫，奈何掌武司大司主叶一舟下令不许她入门学习，纯然十分郁闷，这样又在穹幕宫待了半年时间，医术和学识皆有所成，就连蓝娆也夸赞了几回，这一年间，纯然已经了解了很多穹幕宫的事，她有时会去想那个马车里吹箫的人，他应该是个怎样的人，他是掌乐司的大司主吧，是他把自己交给碧叶姐姐照顾的吧，他的萧吹的那样好，比穹幕宫最胜吹箫的橙暖姐姐还好，他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笑起来应该。。。这时的纯然就是个十三岁花痴的小姑娘，看着自己编织出来的幻象，兀自欢喜不已。
而这份欢喜，就在十三岁的纯然心里，逐渐长成了一份倾慕，成就了她一份啼笑皆非的情感，这是后话。
这一日，纯然起的很早，穿起自己最熟悉的白衫，梳洗完毕之后，还坐在镜子前鼓弄了半天，最后弄了个最满意的发型，她长的不算漂亮，跟掌乐司几位姐姐简直是天壤之别，勉强能算个顺眼的样貌，但今天她想漂亮一回，期待和兴奋混杂在心里，她整个人都说不出地雀跃起来，今天是她来穹幕宫以来，最不平凡的一个早上，她要见一个人，告诉他自己这一年来成长了不少，让他看看自己正常的样子，纯然知道自己十三岁了，虽然碧叶总说十三岁还是孩子，她却是知道的，懂得自己应该在今天好好打扮，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那个人。
掌武司大司主叶一舟回宫了。
碧叶冲进来看到纯然先是一愣，然后了然地拍拍纯然的肩膀说道：“今日知道要离宫了，很开心吧。”纯然笑着点头，碧叶走到桌边拿起纯然的包袱：“叶司主已经在大殿了，估计等大宫主交代完就能出发了，咱们先往宫门哪里走吧。”纯然赶紧跟上她，一路上多是碧叶在说，这次出宫姐妹们托她买些什么什么，又说宫外有哪些地方自己没去玩儿过，这回一定要去之类的，纯然听着，自己也觉得兴奋异常，两人走到宫门口，发现叶一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碧叶上前行礼：“参见叶司主。”叶一舟点点头，看着纯然，这一看纯然的脸顿时红了，赶忙低下了头，一年不见的叶大哥，还是那种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的感觉，但也还是那样的俊逸，墨色衣袍穿在身上是那样欣长优雅，若不是知道他是掌武司的主人，真以为是哪位王侯将相家中的翩翩佳公子，纯然正羞赧不已，只听一个淡漠的人声：“怎不行礼？”，纯然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已经是穹幕宫的弟子，还是最低级别的，见到大司主理应行礼，于是她尽量镇定地行了一礼：“参见叶司主。”，叶一舟没再看她，目光又看向远处，许久无话，纯然无奈，只得自行起身，这时叶一舟的余光又扫了过来，冷哼一声，复有看向远处，纯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没守规矩不等司主回应就自行起身，不禁大窘。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叶一舟忽然说道：“来。。。了。”“了”字的尾音还没消失，只见一人身着青衫“倏--”地掠到了他们跟前站定，纯然瞧见那人青衫上的绣样，观其繁复程度，正是掌药司的最高权力象征，这人，她抬头看看，发现那人也正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那人调笑到：“呦，我瞧瞧，这不是我门下的那个庶子么。”这人正是掌药司的大司主，昭华蛮，他这话说的不正经，纯然却是正经给听进去了，又被叫了那个称呼，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每当有人叫自己“庶子”，就好像有种莫名的能量想要冲破心脏，她只觉得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没做深究。
昭华蛮看到纯然不向他行礼，并未多说，又看着叶一舟嬉皮笑脸地问道：“你是最不愿意见着我的，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找我来。”纯然又偷偷看看叶一舟，他的脸色暗了暗，看来是在极力忍耐：“今天找你，不过是受人所托带句话给你，一年前你不在宫中，我又因为任务无法转达，现在转告于你。”也不等昭华蛮反应，就朗声道：“昭华蛮，你这个大骗子，总有一日我要扒了你的皮做鼓面！”
碧叶憋笑。
纯然怔忡。
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的昭华蛮已经笑得弯了腰：“叶一舟啊叶一舟，你说他也真是难为你，让你给我带这样一句话，哈哈哈，真是。。。哈哈哈。。。难为你了。。。”叶一舟的脸色又暗了些许，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碧叶和纯然只得跟上去，后面的昭华蛮直起腰来说：“麻烦再给他带一句话，我昭华蛮不是笨蛋，从来不做蠢事的。”叶一舟一怔，脚下缓了缓，“还有”昭华蛮敛了笑，眸子里透出一份狡黠：“如今大乱即来，还是尽早断绝了，或还能保住一个。”叶一舟一声轻笑，竟是十足的坚定：“这第二句，我就当昭司主没说过。”说完迈步向前，身后一绿一白两道身影也随着走远了。
昭华蛮拢了拢袖子，轻声呢喃：“你，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愚不可及。”，回身瞬间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锦泉神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