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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李鹃垂下头,看看被自己弄得湿成一团的两条毛巾,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条,默了一瞬,也不理人,只扭头转向另一侧。
      林志远嘴边溢出一抹苦笑,伸手从炕沿上拿了一条毛巾,又趿拉着鞋,踢踢拖拖地出去了。
      房门开合,脚步声进出,过了一阵,林志远拖着鞋快步进来,掀开炕上的被窝就往里钻,一边小声抱怨:“才进九月,咋这么冷嘞!”
      炕烧过,连被窝都烘的热乎乎的。
      林志远躺进被窝,这才把身上的秋衣秋裤脱了,甩到被子上,又连忙裹紧被窝,朝扭着身子擦头发的李鹃道:“我帮你擦吧?”
      李鹃动作不停,也不理人。
      没有得到回应,林志远也不在乎,拖着被子坐起来,连李鹃一起裹住。
      “哎,你干嘛?”李鹃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声音不知不觉就大了些。
      林志远握住她的肩头,轻轻地嘘一声,又示意炕尾安静的林琤。
      李鹃投鼠忌器,不敢再出声,手中的毛巾就被林志远接了过去,帮她擦拭起脑后的头发来。
      李鹃擦了半天,两侧和头顶的头发基本都擦干了,只有脑后的部分看不见,自己也不方便,一直还湿漉漉的。
      被林志远这么轻柔、小心地给一点点擦拭着,之前的抗拒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软化了,甚至有了一点点消融的迹象。
      林志远心里也略略放松,能让自己接近,慢慢地,总会和好如初。他爱鹃子娘俩,他也相信,娘儿俩也是爱着他的。
      谁成想,他这个口气刚想松还未松的时候,李鹃就轻轻地把头发从他的手中挣脱了,低声丢下一句:“行了,不擦了,睡了。”
      人就自然地过去,掀开女儿的被筒钻了进去。
      林志远坐在炕上,怀里落了空,心里更是空落落的,手半举着毛巾呆愣了片刻,方才捡起炕沿的毛巾,起身搭在房间的晾衣绳上,然后,吹熄灯龛里的煤油灯,躺下睡了。
      李鹃钻到女儿被窝里,摆明了不肯让他碰的,林志远这一晚就特别规矩,没有硬往上凑。
      被窝里很暖和,林志远心底却有些凉。他静静地躺在黑暗之中,似乎格外灵敏的耳朵能够清清楚楚听到李鹃挪枕头的窸窣,还有母女俩几乎一样的匀细呼吸。
      不对,林琤的呼吸要慢一些,更细微、悠长些。
      林志远刚躺下,还心绪繁杂,情绪难平,觉得自己大概要失眠了,谁成想,听着母女俩一快一慢的呼吸合奏,他这些天纠结紧张忧虑愤怒种种情绪慢慢退去,心安下来,不知不觉就睡沉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林志远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了女儿清澈、冷静的眸子。
      自从昨天,和女儿对上之后,林志远竟有些不敢再面对这双眼睛。
      他下意识地微微转了转目光,察觉后,又转回来,扬起一抹微笑道:“琤琤,早啊!”
      林琤没有回应,很自然地垂下眼睛,看了看系好的衣扣,翻转身趴在炕沿上,慢慢地溜到地上,正好踩着自己的鞋子,弯腰穿鞋,哒哒哒地跑出去了。
      林志远抬抬眉毛,咧咧嘴给了自己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穿衣起床,熟练地把炕上的被褥叠好,抻平整床单后,这才出门。
      外屋,林琤自己踮着脚洗完脸,正扯脸盆架上搭的毛巾。
      尽管她力气很大,功夫也练回来一点点,平地起跳也能跳到桌子上去,但,为了不引人注意,不招惹麻烦,这些她都不能轻易显露……于是,四岁的小小个儿就悲催了,毛巾被脸盆架翘起的木雕花边挂住了,她在下边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林志远就看见小闺女披着头发,一跳一跳,浓黑垂顺的头发也跟着飞扬再落下……又可爱又好玩!
      林志远翘着嘴角,不忍看着闺女辛苦,大步过去,手臂一伸,轻松地把毛巾取了下来,递到林琤手中。
      林琤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过毛巾,随便呼噜一把脸,把毛巾往盆沿儿上一搭,扭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男人清晨特有的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林琤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拉住。
      林琤皱眉,回头,就看见举到她眼前的一只白色瓷瓶。
      “抹一点再出去,要不小脸被风吹皴了,就不漂亮了。”林志远耐心道。
      林琤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妈、这么唠叨……简直了。
      尽管心中腹诽,林琤却没有抗拒,伸出小手指挖了一点点面霜,两手揉揉,搽了手脸,然后,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自始至终,林琤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抬眼看他。林志远看着消失在门外的小小身影,无奈地摇摇头,吐出一声叹息。
      林琤去厨房和姥姥、二舅妈问个早,就哒哒哒地跑出大门,一路跑到二舅舅家大门口,喊一声,文程就系着扣子,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林琤帮他把系错的一颗扣子纠正了,然后,俩小孩拉着手一路往大队部跑。
      一早,大队部门口摆开两张桌子,开始收柳箱。
      老支书披着件洗的发白的黑色粗布棉袄坐在一边,吧嗒吧嗒抽旱烟。
      李卫民用小车把自家的柳箱推了来,排在第一个。
      李鹃摆好直尺、软尺,又有两户拎着柳箱过来了,让李鹃有点儿意外的是,其中一户竟然是蔚传胜家,他老婆廖招娣带着俩儿子拎着柳包排在了第二名。
      李鹃招呼一声,打下手的两个民兵把老李家的箱子逐一搬到桌子上,李鹃一一测量、检验过去,然后对另一边的会计张福生道:“合格,一等品。”
      张福生提笔记下,李鹃不计前嫌地招呼:“招娣嫂子,把柳箱拿上来吧。”
      开会时蔚传胜使绊子,分的编柳包名额却直接留在了自家。
      廖招娣招呼俩儿子把柳包搬上来,摆在桌子上,一边腆着脸和李鹃搭话:“鹃子啊,咋是你来验货啊?”
      李鹃看她一眼,道:“文华还在医院,我大哥暂时回不来,我替他一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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