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色的彼岸》鹿

1、天蓝色的彼岸

　　天蓝色的彼岸

　　“队长，我调查过死者近期的通话记录，除了接到几个法国的国际长途外，她没有跟任何非亲属通话过。”
　　李强的头疼了，这是个的自杀案，一个好好的女学生，她叫朵，大年初一在家中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了。
　　“李队长，这半年死者收到过几个法国寄来的包裹，我核实了一下，都是一个叫可的人寄的，寄来的东西是女孩子的饰品和装饰品，还有一本书，全在死者的卧室里，你要不要自己看一下？”
　　李强很纳闷，这个女学生没有留下来任何与她的死有关的东西，比如遗书、日记、信件之类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他走进卧室，女孩子的房间，非常整洁，书桌上放着几个精致的泥塑，是《西游记》的四个主人公，放在在桌子上写完字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书桌上只有一本书，天蓝色的封面，李强大概翻了一遍，全部是彩页，每一页都有很漂亮的图画，他喊来了一个警察，“小潘，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封面上不知道是哪国的字母。
　　小潘看了一眼，“法语，意思是天蓝色的彼岸。”
　　李强问：“你读过这本书吗？”
　　小潘说：“读过中文版的，讲的是一个死了的小男孩在当了鬼魂以后又回到了他曾经活过的地方再次体验原来的生活，在明白了生命及死亡的真谛之后，到达了天蓝色的彼岸投胎的故事。这本书在欧洲很畅销。”
　　“有中文版吗？借我看一下。”
　　“没问题，头，我马上回家拿。”小潘一阵风似的走了。
　　“头，死者在网上只跟一个叫做可的女孩子聊天，这是我打印出的她们的聊天记录。”
　　李强拿过资料，读了起来。
　　OICQ
　　可，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择在快升高三的时候离开。是为了安吗？他只是被流言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会对你那样的，其实他是不想失去你，也害怕失去你。
　　朵，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选择，但我真的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当绝望的时候，离开是最好的方式。
　　可，你手上带的SWATCH是他送的吗？
　　朵，不是他送的，是自己买的。无论从外形、款式还是颜色，它都能最准确地描述出我这两年对他的感情。
　　可，对，热烈的红，绝望的黑。简单的线条勾画出不简单的效果，简单的爱却得到那么不简单的东西。
　　朵，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爱下去了，这两年我已经透支了我所能透支的感情，我需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朵，我刚从戴高乐机场赶到新宿舍，法国空姐的笑容虽然很商业化，但是很温暖，如同五月份北京的阳光。
　　可，到了那里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乱吃零食，不要乱花钱。
　　朵，放心吧，我会在这个浪漫的城市，慢慢地学会怎么爱自己。
　　可，快要期末考试了，不知道你走了以后，英语谁来那第一。
　　朵，我只有四个月的时间来适应。九月初我要进大学学习了。
　　可，加油，你最棒了，你的法语那么好，在那里和别人交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朵，我真要感谢我妈妈，要不是她当初逼我学法语，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向爸爸预支大学学费当生活费了，还好法国的公立大学不要钱。
　　可，今天的地理课上老师在给我们复习欧洲的一些知识，文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可怎么样了？”大家一片寂静，我看到了安的眼睛里有泪水。
　　朵，你知道吗？我笔记本电脑上的WALLPAPER是我们班的照片，临走那天让老师帮我们照的，大家都笑得好甜。
　　可，我们也都拿到了，你的数码相机的确不错，可是我们找的彩喷实在太烂了，不过效果还可以，只是我们的脸都跟被人打肿了一样。
　　朵，我原来以为我不会哭，可是推开我的新宿舍门的时候，你知道，法国的国立大学宿舍一般都是单间，只有一张床，而不是我们宿舍的八张床，冷冰冰的，我哭了，我好怀念上下铺呀。
　　可，现在宿舍只有七个人，虽然很快我们就适应了，谈话的时候也尽量不谈到你，但是看着我的上铺空空的，我的心也空空的。
　　朵，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教一个法国女孩子学中文，她叫MAY，她所在的学校是巴黎唯一一所把中文当作第一外语的中学。我给她上一次课（一下午）可以得到三百欧元，她告诉我如果我大学毕业，一次是四百元。
　　可，现在就成小富婆了，好厉害呀，最近天变热了，而且老班变态得不得了，现在的习题量是原来的三倍。
　　朵，MAY是自己打工赚付给我的工资，因为她说请家教的额外费用她爸爸妈妈不负担，上次我到她妈妈在凯旋门附近开的咖啡店给她上课，她刚刚做完清洁工作，她妈妈数出几张钞票给她，她又从中数出几张给我。
　　可，还记得去年的情人节吗？我们辛辛苦苦打了那么长时间的工，就是为了在那天可以去星巴克买上一杯最好喝的摩卡。
　　朵，巴黎是个女人的城市，在大街上你绝对看不到身穿同样服装的人，甚至连女孩子的小饰品都很难有相同的。很多商店进的货品只有一样，要是想退货还要与厂家联系。
　　可，我受到你给我寄来的包裹了，泥雕的西游记人物，做得好精致，“栩栩如生”就是为这几个没有生命但是有灵魂的小家伙们创造的。
　　朵，我也买了一套给自己，我一直都崇拜神通广大的孙猴子，他心胸宽广，无论受什么样的委屈，他从来没有真正抱怨过，也没有记恨过。
　　可，你还在怨我们吗？当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时，我们都很后悔，但是不知道你去意已决，也许我们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朵，过去的事情只属于死神，时间不能倒回，我在北京的一切都结束了。后悔一点用都没有，早只今日，何必当初呢？
　　可，你走的那天上午，事先我们都不知道你要走，小唐代表宿舍的人给你道歉，你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早都忘记了。”可下午我们回到宿舍时，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不奇怪，这才是你的作风。
　　朵，我绝对不能原谅我周围的人伤害我，我不能原谅她们是怎么骂我婊子，怎么指责我水性杨花的，更不能原谅安，为什么连他都不相信我？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最大限度了，你知不知道我那些天见到他们有多难受？
　　可，如果我当初也跟他们一样指责你，你会跟我保持联系吗？
　　朵，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你是唯一一个没有骂过我的人，也是我唯一一个保持联系的人。如果当初你也跟他们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们。
　　可，我们真的都很抱歉。
　　朵，我可以理解，但我绝对不会原谅，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办？
　　可，你知道吗？那天下午我们回宿舍是想把你拽到必胜客，我们在那里预定了座位，安用白合作为底色，用玫瑰在上面插出了“I LOVE YOU，FORGIVE ME”。
　　朵，我收到那些干花了，保留了原来的样子，可是已经毫无生机了，就像我对他的心，已经死了。曾经我们都爱得很狂野，事过境迁，真伤感。
　　可，安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他宿舍的人说他每天晚上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
　　朵，那是正常现象，证明他还有一些没有失去的良知，如果换成你，你也会每天晚上都叫我的名字吧？帮我劝劝他好吗？你的话他还是会听的。梦到我没有？
　　可，梦到了，你一直向前跑，把我落得好远，我拼命喊你，可是你继续往前跑。书上说，是我在失去你。
　　朵，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我的确没有回国的打算，但我会一直和你保持联系的。
　　可，这里放暑假了，可是只有两个星期，因为高三了。老师真跟麦格教授似的，魔法杖一挥，一堆卷子就出来了，
　　朵，我这里也有很多卷子要做，因为我是外国学生，按照规定要参加法语考试，考试通过的人才能直接上大学，没通过的人还要在联合法语学院学习一年，你知道联合法语学院的学费有多贵吗？按课时收费，一个星期下来三千欧元都不够。
　　可，加油，就像我们原来打游戏那样，闯关成功，YEAH！
　　朵，我会好好加油的，妈妈怕我不过，这几天给我打电话都用法语了，我给她讲：“你不就是当了法国化妆品公司在中国的总代理吗？搞的跟法国人一样的。”
　　可，你考试怎么样了？
　　朵，通过了，中国的应试教育就是好，我拿到卷子什么感觉都没有，考完给迈克教授打电话，他告诉我我是第一。
　　可，你真厉害。这次的英语第一是安，你走后他学英语快学疯了。
　　朵，你怎么样？
　　可，没什么，还是老样子，你真的不在乎安了吗？
　　朵，我当然很在乎，不然我不会见到他就难过，我会视他为空气。巨蟹座的人什么时候会遗忘？
　　可，我求求你劝劝他，他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每周都要去看心理医生，他在教室不说话，在宿舍不说，在家里只是偶尔跟奶奶说上两句，我们都很担心。
　　朵，自己的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我相信他很快会好起来的。他是个很坚强的人，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帮帮我多照顾一下他，好吗？
　　可，算了，不说他了。高三的生活真是比炼狱还要难受，我可以感觉得到，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各种知识要点的味道，有种第一次进医院闻到福尔马林的感觉。
　　朵，这里的大学还没有开学，大多数法国学生都在游山玩水。幸亏我来这里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压抑的气氛了。
　　可，你真幸福，有一天我匆匆忙忙往宿舍里跑，想要拿一本资料书，无意中看到了楼下面的花都开了，后来我问别人，才知道其实花很早就开了，开了有好几个月了。
　　朵，别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压力，要适量放松，不管怎么样，好的心情有时侯可以决定一切。难道你非要心情糟糕的时候才能看进去书吗？
　　可，你说的对，不过我一点心情都没有，大家都跟葛朗台一样，连一分一秒都不会放过。比起我们中国的高三学生，文学作品中的四大吝啬鬼真是一碟小菜。
　　朵，你都可以写恐怖小说了，怎么我看了你这段话浑身起鸡皮疙瘩。难道阁下就是传说中当年毒步天下的毒娘子？
　　可，你还是这么让人有种放松的特性，你要是还在这里就好了，班里就不会死气沉沉的了，你知道吗？班里的温度都可以让钛变成超导体了。
　　朵，赶紧申请国家专利呀，我投资，我们可以发一笔。
　　可，你终于恢复老样子了。
　　朵，快乐是自找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法国的阳光和空气都很适合我这种享受型的任务疗伤。
　　可，你没原来那么难过，我真的很高兴。
　　朵，谢谢你那么关心我，有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至少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忘，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可，你的伤口治好了，可是安还是老样子。
　　朵，他会没事的。
　　可，也许你的话是对的。这里已经开始转凉了，怀念这里的红叶吗？
　　朵，这里也有红叶，不过是另一种味道的红，北京的红叶很端庄，是亲人的那种红，巴黎的红叶很妩媚，恋人的红。
　　可，我今天向一个男生表白了，可他拒绝了，因为他的心里有另一个女孩子，装不下其他的人了。
　　朵，别放在心上，感情这东西并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够得到多少的，它的不公从人诞生那天起就存在一直到今天。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不过现在借不了我的肩膀给你了。我，可爱的可可，愿意当您最忠实的垃圾桶。要不要我打开视屏给你做鬼脸呀？
　　可，你还是这么逗，可是你不明白我为了这次告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朵，没什么，只要你是真心喜欢他，这种代价会很值得的，总比默默放在心里难过一辈子得好，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尽管我跟安的结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反而让我跟他两败俱伤，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跟他在一起，至少我有过美好的曾经。我想你也一定有吧？
　　可，的确有，除了结局，其他一切都很好。
　　朵，这就对了，除了考试以外，一切都是只要过程美好，别无他求。
　　可，你那么可爱，为什么还会有人伤害你？
　　朵，我也有自私自利的时候，也有伤害别人的时候，也有蛮横无理的时候，可爱并不是我的全部。人是在伤害中成长的，我不会原谅伤害过我的人但是我很感谢他们，他们让我学会了成长，让我更坦然地接受现在的很多的事情。
　　可，给我买本书好吗？
　　朵，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
　　可，《天蓝色的彼岸》。
　　朵，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上个星期才给你寄过去，估计过几天你就可以收到了。
　　可，法语版的应该很漂亮吧？
　　朵，对，很漂亮，我买过一本，比中文版的好多了，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看这本书的时候一起痛哭的场景吗？
　　可，对呀，我们看到那幅插图的时候哭的，黑黑的天，微弱的路灯，灯把爸爸的影子拉得好长，小男孩握着爸爸的手，但是爸爸不知道自己的手被死去的儿子握着。
　　朵，是呀，那时候才明白其实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你你没有办法跟平时一样，跟你周围的人有说有笑，跟你的亲人撒娇、拥抱、亲热。现在想想，我很幸福。我们都很幸福。
　　可，对，我们都很幸福。你过年回来吗？我们只放一个星期的假。
　　朵，不回来了，妈妈爸爸都在法国过年，巴黎的十三区是唐人区，我们一起过年。
　　可，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你一面？
　　朵，不远了，我很怀念北京的冬天，这里的冬天就没有冬天的样子。我只说过不回来过年，可没有说过不回来看看。
　　可，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朵，初四或者初五，我得在这里过完年再回去，而且这个时候机票不太好订，你总不能让我坐火箭回去吧。
　　可，我不介意你坐飞机还是坐火箭，反正回来就行了，我还要给你讲好多话，好多事。
　　朵，一定，等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
　　可，祝你新年快乐。
　　朵，跟我还文邹邹的，怎么半个高三就把你折磨成这样，是不是都不会用电脑打字了，连这种酸酸的话你也打的出来。好吧，也祝你新年快乐。我也酸一回。
　　可，我等你回来。我有礼物送给你。
　　朵，放心，一定回来。
　　有用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了，还有一大堆女生之间的废话，已经被李强忽略了没有看。
　　李强放下手中厚厚的资料，原来这些高中生是这么支持全球网络事业的发展的。以上文字看得李强头都要大了，但他明白了，朵的自杀应该和她提到的那段没有结果的爱恋有关。
　　“王先生，你的女儿这几天有没有寄过什么东西？”李强问王朵的爸爸。
　　“没有，不过，她买了一份礼物，包好的，说是要给小可。”王朵的爸爸一反平时的谈笑风生，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动没有了。难怪，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死了，换了谁都受不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王先生接了电话。
　　“喂，找哪位？”有气无力的，像个死人。
　　“叔叔，是我，小可，新年快乐。我回来了，现在在机场，你可不可以让朵朵来接我？”
　　李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王先生指指自己，再指指电话。
　　“小可，朵朵有事，现在去不了，我让一个叔叔接你好吗？”
　　“朵朵不在呀，那好吧，我等他。”
　　“他马上就去，再见。”
　　“叔叔再见。”
　　李强问：“有那个女孩子的照片吗？”
　　王先生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厚厚的相册，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是指了一指。
　　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她很会笑，笑得很天真，是那种让人特别放松的笑。
　　看得出她和朵的关系很好，几乎每张合影都少不了她。
　　有一张合影是可和一个男生的，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一看就是那种很细心，很会照顾人的男生，他应该是安。
　　李强开车的时候想着可和安的合影，虽然她和他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但是他们在一起很合适，因为照片给人的感觉很和谐。
　　其实两个人合不合适，照一张相片就知道了，照片不会说谎，它中间流露出来的两个人的和谐程度就说明了一切。
　　不会说话的东西说出来的往往是真的。
　　“叔叔，可是不是还在上课？”可的声音也很甜，跟她的脸一样。
　　李强系好安全带，侧过身子对坐在他旁边的可说，“想现在知道还是回到王朵的家再知道？”
　　“当然是现在，我好想她。”
　　李强犹豫了一下，“她死了，昨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她在家里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被送到医院，但是抢救无效，已经死了。她的尸体现在应该在殡仪馆。我听王先生说，葬礼后天举行。我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李强。”
　　可脸上的笑容在慢慢蒸发，“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留下遗书或者日记、信件之类的可以让我们明白她的死因的东西。还剩下这个了。”
　　李强从后排座位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包装用的纸上面绘有加菲猫，可最喜欢的明星。
　　“你想拿走，对吗？”可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只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那我现在打开好了。”
　　可拆开了盒子，她是一个细心的女孩子，包装纸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
　　是很大但很漂亮很别致的水晶相框，可以放下八寸照片但是不能放，因为照片的内容是被映在水晶里的，虽然没有照片本身那么清楚，但是难能可贵。
　　李强知道，这种订做的东西都很贵。而且这件礼物应该费了王朵不少心思。
　　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可把相框递给李强。
　　李强见过这张照片，是放大了的可和安的合影。
　　李强觉得可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没有问。
　　可把盒子里的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取了出来，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它。
　　可一边看，一边流泪。
　　只有眼泪，没有哭声。
　　李强明白，这种女生真正难受的时候并不会大声哭泣，默默地掉眼泪才是她们表达真正悲痛的方式。
　　她很难受，但是李强的木讷让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她看完信，把它递给李强，拿回了相框。
　　下车之前，她写下了一串数字，告诉李强，“李叔叔，有事找我就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
　　她背着并不是沉重的书包，抱着并不沉重的水晶相框，并不沉重地向前走，可李强感觉她像小美人鱼踩在刀尖上走着。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李强低头看信。
　　“亲爱的可，我想这是最后一次我这么亲热的叫你，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在天蓝色的彼岸，从彩虹桥往这边看，看看你们，我最爱的人，在干什么。每个灵魂去那里之前都要做完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我想我已经做完了，我没有期望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幸福。不管怎么样，我要对我做过的事向你道歉。学校刚传你和林的事以后，安问我，我告诉他，可让我代她向你道歉，她说她很抱歉，还有，她说，做决定需要时间，我想安静一下。安说，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希望可能留在我身边。我却告诉你，安不要你的解释，他只是想自己安静一下。然后，你们两个再也没有说过话。别人问我你和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说我不好说什么，这样他们都认为你在玩那两个男生。我真的对不起你，因为我很喜欢安，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向一个男生表白吗？你该猜到了，是安。我从初中开始喜欢他的，直到你跟他在一起，我还是很喜欢他。可是安告诉我，不行，他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也应该知道这个结局，安并不是个随便的人，他很认真。放假之前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宿舍的人，还有安，我也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物给他。他们用像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感受，比我还应该难受一百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真诚地向你道歉，祝你一生幸福。你最可恶的朋友，朵。”
　　李强放下手中的信，打了电话，“收队。”
　　对外界，李强这么说：“学习压力太大，孩子受不了了。”
　　也许这是最好的解释。
　　这个解释能让所有人过得去。
　　冬天的葬礼别有风味。
　　黑衣的人在站在白色的雪地上，李强从远远的地方看，这些人就象小蚂蚁。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白色的及膝靴、围巾。可的出现让李强的眼睛一亮。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也变得很理智。
　　李强原本以为她不会来的。
　　人散去后，李强追上了最后走的可。
　　“上车，我带你回去。”
　　可上了车。
　　“你想问我什么？”可问。
　　“为什么我要问你什么？”
　　“因为你是警察，提问是你的本性。”
　　“真聪明。你和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他去了法国，大年初一去的。听说他要在那里上大学。”
　　“我调查过，你原来的班主任告诉我，你走后，安就向给她讲，他也要去法国。”
　　“去那里学油画，那是他的梦想。”
　　“其实你很早就知道朵所做的一切了，对吗？”
　　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安也应该知道是朵做的，为他很相信你，也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你是整个事件中最有发言权的人，但是你没有揭穿朵的谎言，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失去她。我爱她。”
　　“现在的女孩子都像你这么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吗？”
　　“我不喜欢掩饰，也不想伤害朵。我绝望所以我选择逃避。这就是我去法国的原因。”
　　“什么时候回法国？”
　　“明天。”
　　“为什么不多留几天？”
　　“我是来找朵的，她不在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原来以为你不会参加葬礼。”
　　“她都不在了，我还计较什么。在路口停车好吗？”
　　可下了车，临走前她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李强若有所思。
　　这些孩子，真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