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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失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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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一直紧追不舍,子弹呼啸着飞来。一直挟持着简易和霄珩的三个雇佣兵在逐渐猛烈的追击下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这子弹是避开我们打的。”简易道。
霄珩和简易互递了个眼神,霄珩不动声色地摸出上个雇佣兵倒下时顺手在其腰间拔下的枪,朝他们身边这个最后的雇佣兵扣下了扳机,但并没打中。
霄白锦在杨临和一个雇佣兵的保护下拼命地在前面奔跑,注意到身后霄珩的那一枪,霄白锦又惊又气,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霄珩朝前面的背影喊了一声:“站住!”同时一颗子弹落在霄白锦脚边。
天已蒙蒙亮。
拼命逃命的人一齐回来看了一眼,霄珩只触到霄白锦的目光。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任何人都不会想到那样的眼神会出自一个父亲看向自己的亲儿子。
它愤怒、怨毒,那是比看向仇人更恨的目光。
好在这样的目光只是短暂的,身后的枪声越逼越近,警察的一声声警告已经听得越来越清楚。
霄白锦朝霄珩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对自己身边最后能保护他的两个人说:“走!”
说完,把霄珩的警告当成了空气,转身继续逃命。
他恨霄珩,虽然在他心里这个儿子虽不曾有过位置,但他也从没想过这个人有一天会朝他开枪。
呯!
一声枪响,搀扶着霄白锦右手的最后一个雇佣兵沉重地倒在地上。
霄白锦被这么近的枪响惊了一下,低下头看向倒地的雇佣兵。他腰椎中枪,没死,却艰难地蠕动着。
呯!
又一声枪响,子弹在雇佣兵的腰上又开了一枪,距上个弹孔十公分的距离。雇佣兵的蠕动幅度小了。
呯!
霄白锦被定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第三颗子弹在又一个十公分的距离在雇佣兵的脊柱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简易的头晕好了一些,解下脚边一个雇佣兵的枪小心地护在霄珩身边。
霄珩开一枪向霄白锦和杨靠近几步,直到跟他们的距离只在两米多停下。
杨临早已经朝他举起了枪。
“小珩,不要胡来。放他走,他是你爸爸!”杨临边打开枪的保险栓边对霄珩道。
霄珩一字一顿:“如果他不是我爸,刚才这几枪就不是这个大兵受着了!”
简易全精力地盯着霄白锦和杨临两人,生怕一个大意,这两人就玩出什么花招。
与此同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以他额顶的伤口为中心,向整个颅脑辐射了去,就像是一只蜘蛛网用密密麻麻的蛛丝将他的头网在其中,然后逐渐收拢。
头痛,脑胀,像是要炸裂。
霄白锦双眼圆瞪,仇恨地逼视着霄珩:“你想怎么样?杀了我?我是你亲爹,你敢!”
霄珩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一大批警察的身影已在可视的范围内晃动。
霄白锦眯起眼盯着霄珩:
“今天我放你一马,你也放我一马,从此我们间的情义两清!”
说完,也不待霄珩回答,朝杨临使了个眼色,转身自己朝雨林深处逃去。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儿子既然能隐忍这么久,就不会朝他真的开枪。
杨临接到霄白锦的暗示,眼神暗了暗:“小珩,别怪你杨叔叔,我也不想的……”
一边说,一边朝霄珩扣动了扳机。
霄珩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霄白锦的那句冷血的话,以及那个毫不犹豫地转身,心里一阵难过。
随即举起枪,瞄准了霄白锦前面五十公分的潮湿地面。
霄白锦看人很准,霄珩不可能端起枪将任何一颗子弹打在他身上,他只能阻止他继续逃。
呯!
“啊呀”,霄白锦惊呼着摔倒在地上,右腰间一片红渗透了精致的衬衫。
“MD,你小子真敢跟我开枪。”霄白锦艰难地转了身,坐在潮湿的地上,疼痛和疲累让他一时站不起来。
霄珩看了眼导致自己这枪失准的流血的左肩,顺着这个方向,杨临眉心多了一个血窟窿。
他一脸错愕朝他举着枪,枪管还在微微发烫,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扣动扳机。
他微微把头转向另一边的霄白锦,想再看一眼这个自己为之拼了一辈子的人。
“真TM没用!”霄白锦只是朝杨临啐了一口,低下头去检查自己的伤口。没有心疼,没有不舍,甚至没有突然失去一个人时短暂的错愕。
杨临直挺挺地朝后倒下,缓缓闭上眼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知道杨临在想什么,有没有想过他的这一生过得值不值。
击毙了杨临,简易仍不敢掉以轻心,又举起枪瞄准霄白锦。这个人太狡猾了。
简易拿余光扫了一眼霄珩胳膊上的伤,担心地问:“你怎么样?”
简易面色有些苍白,但仍然目光如炬。霄珩冲简易挤了个苦涩的笑:“没事,不疼!”
再转向霄白锦时,霄珩已经变了另一张脸,冰冷,沉静。
他不能再愚慈了,如果他早点下了决定,可能就不是现在的局面了。
两人朝霄白锦走去,走在他跟前,两人徐徐蹲下。
霄白锦的伤并不重,貌似是打歪了形成的擦伤。
他的身边已经没人了,他瘦削地坐在地上,显得弱小又可怜。
但末路穷途时,这个半百的老人仍然很从容。他淡淡地笑着。
霄珩:“一切都结束了。”
警察终于追到他们了,他们一边围上来一边拿着对讲机呜啦啦地朝他们喊话:
“放下枪!”
简易和霄珩背对着警察,霄白锦正对着警察。听到警察喊话,霄白锦将手递给霄珩,霄珩看着那干瘦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握住将人拉了起来。
简易放下枪在一边辅助地扶起霄白锦。
可就在他们同时站起时,霄白锦突然在霄珩耳朵上轻声说了句:“我不会输!”,说得易常轻,如果不是这样的紧张的情境,会让人觉得这像是幻觉。
顿了顿,霄白锦慢慢转身向简易,看了几眼后,故作一副疑惑地问:“你耳朵怎么流血了?”
霄珩赶紧回头,只见刚才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的简易双耳都渗出了血,沿着耳垂流向细长的脖颈。
“简易!”霄珩双手捧住简易的脸,一阵恶寒将他从头到脚地紧紧包裹在里面。
简易的眼神有些迷茫和呆滞,却又努力地保持着尽可能的清醒。
他在向杨临开了那一枪后,早已习以为常的枪声在那一刻像是突然被放大了几十倍。
简易的两个耳朵在那瞬间像是被灌进了水,“嗡地”一声后,就闷闷的,听什么都有轰隆隆的杂声。
而这一阵儿,竟完全听不见了。周围像是真空般突然安静了。
这让他很害怕,可现在他还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他强作镇定地盯着霄珩的嘴唇,通过它们的开合努力地理解他要表达的内容。
可霄珩叫了他的名字,嘴唇就一直在抖,是觉察出他出问题了吗?
天才初亮,只是一夜的奔跑,简易只觉得全身都在滚落汗珠,耳际尤其粘湿。
“我没事!”简易顿了顿说,但因为耳朵突然失聪,他的回答声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