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全息）》壶鱼辣椒

20、夜莺与玫瑰

　　——为了找到神官，通关游戏。

　　尤荣伊当然不会这么和一个npc说，他说：“我们只是两位研究历史，想知道夜莺国灭亡真相的大学生。”

　　安吉丽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嘶哑的开口，带着一种苍凉讽刺的笑意：“你说你是来查探夜莺国灭亡的真相的？”

　　“真是好笑，这座岛上的夜莺国正统遗民一点也不想探寻那个丑陋国度的灭亡真相，恨不得将夜莺国的一切都全部遗忘，你一个异乡人居然跋山涉水地来探寻？”

　　尤荣伊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她，语调平稳轻缓：“我不在乎国度是否丑陋，我接收到任务只是探寻真相。”

　　“而且无论多么丑陋的真相，总有被人知道的权利，不是吗，安吉丽娜？”

　　安吉丽娜一顿。

　　尤荣伊并不急躁，他安静地等待对方开口。

　　“我有一个要求。”安吉丽娜缓缓开口，“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尤荣伊问：“什么事？”

　　安吉丽娜攥紧那张报纸，猛地抬头：“我要你帮我在岛上寻找，还有没有伊莎贝尔姐妹其他相关的东西。”

　　尤荣伊毫不犹豫：“可以。”

　　【系统提示：玩家尤荣伊接受npc安吉丽娜的委托，寻找伊莎贝尔姐妹的相关物品。】

　　【系统提示：岛民npc安吉丽娜对玩家尤荣伊+20，目前好感度65】

　　【好感程度描述为：亦敌亦友】

　　安吉丽娜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她在了床上，眼瞳空洞，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又黑暗的回忆中：

　　“……两百年前的夜莺国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国度，莺谷花园是这个国度中最美丽的花园，那里夜晚充满了夜莺动听的鸣叫和明艳的鲜花，还会在节假日对外开放，是所有国民最喜欢的地方。”

　　“但自从国王强烈迷上夜莺的叫声，开始举办金色夜莺比赛之后，夜莺国和莺谷花园就都变了。”

　　安吉丽娜喃喃自语：“——那里就从夜莺的花园变成了活人的地狱。”

　　“金色夜莺一旦入选，至死不可离开，终日困于花园之中嘶声鸣唱。”

　　安吉丽娜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变得有些痛苦，她低下了头，攥紧拳头：“这个比赛折磨着所有人，可就算这样，每一年，依旧有无数人去参加夜莺之夜的比赛，想要成为金色夜莺。”

　　尤荣伊按照自己的人设询问：“为什么？”

　　安吉丽娜猛地抬头，脸上的笑容讥讽又悲凉：“为什么？！”

　　“因为我们伟大的国王，每年要求每家每户上供一只藏品级的夜莺，用于填充他的莺谷花园，如果上缴不出，税费就要翻倍。”

　　“而只要家族中有一人能被选为金色夜莺，直至这夜莺死去前，这一家所有同姓者都不必再上供任何夜莺，缴纳任何税费。”

　　“不仅如此，只要金色夜莺为国王歌唱一日，国王就会给她的家人发放黄金一两——这是多好的差事啊。”

　　“只需要终日如鸟般嘶鸣。”安吉丽娜脸上的神情无比嘲讽，“就能得到这世间的片刻安宁。”

　　“那时为了中选，夜莺国的国民做尽了荒唐事。”

　　安吉丽娜停顿片刻：“他们为了能模仿出最像夜莺的声音，日日与夜莺相伴，模仿夜莺的习性，甚至有些人把夜莺的羽毛剪裁下来缝制成衣服，在街上咯咯叫，如鸟般鸣叫游行，希望得到国王的垂青。”

　　“你身上的这件夜莺衣。”安吉丽娜冷冷地说，“就是那时留下的习俗。”

　　“不过现在的莺谷花园不再是豢养夜莺的地方了。”

　　安吉丽娜说：“它被现在的岛民翻修后，用于举行典仪，但那时的习俗被保留了下来，大家还是会穿着夜莺衣来参加仪式。”

　　“如果莺谷花园里没有夜莺。”尤荣伊沉吟片刻后询问，“那现在的花园里，你们用来放了什么？”

　　安吉丽娜停顿了片刻：“玫瑰。”

　　“玫瑰？”尤荣伊反问。

　　“正在盛放的玫瑰。”安吉丽娜说，“典仪的祭品。”

　　尤荣伊眼眸一动：“迪伦和我说莺血玫瑰只在玫瑰宫里有。”

　　“莺谷花园里也有能在冬天盛放的玫瑰。”安吉丽娜一顿，“但不是玫瑰宫里那种红色的莺血玫瑰，是一种特殊的白玫瑰。”

　　尤荣伊迅速抓住了关键点：“夜莺岛上难道有两种能在冬天盛放的玫瑰？”

　　“是的。”安吉丽娜顿了片刻后，还是回答道，“名为冬日玫瑰奇景的玫瑰，其实包括了两种玫瑰，这两种玫瑰都是典仪的祭品。”

　　“一种是我哥和你们说的，是在玫瑰宫里生长的莺血玫瑰，那是一种颜色极为鲜艳的红玫瑰，也是一种数量稀少的花卉，只在凛冬绽放，不能人工培育。”

　　“还有一种玫瑰，是一种叫做莺雪玫瑰的白玫瑰。”

　　“这种玫瑰也是冬日盛放，就生长在莺谷花园里，是典仪用的另一种玫瑰，没有那么珍贵，可以人工培育。”

　　“典仪前夕岛民们会采摘最新鲜最饱满的莺雪玫瑰用于祭祀，而在采摘之前几天，为了防止有人私下采摘玫瑰，岛民们会一直派人看守莺谷花园，阻止他人接近莺雪玫瑰。”

　　安吉丽娜的话音一落，尤荣伊的系统面板一震：

　　【系统提示：玩家获得副本背景关键信息——（莺雪玫瑰与莺血玫瑰，双生的冬日玫瑰奇景）】

　　【副本背景（夜莺国历史）补全度：46%】

　　尤荣伊的视线从系统关键信息里（双生的冬日奇景）上一扫而过：“安吉丽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安吉丽娜烦闷道：“有什么要问的就说！”

　　尤荣伊眸光冷静：“如果我和你说，我们今夜要偷偷潜入莺谷花园，你对我们有什么忠告吗？”

　　安吉丽娜猛地抬起了头，同时门外传来黄景辉紧张地呼喊：“尤荣伊，迪伦要上楼了！”

　　安吉丽娜死死地盯着尤荣伊，她胸膛剧烈起伏了一瞬，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你疯了吗？你要在夜里去莺谷花园！你知道那里除了玫瑰，还被岛民重重把守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那里有金……”安吉丽娜咬牙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大概知道。”尤荣伊态度十分平静，“如果没有忠告，感谢你今晚慷慨的答疑，谢谢你将我作为朋友一样信任地倾诉。”

　　“我发自内心地感激你，安吉丽娜。”

　　尤荣伊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安吉丽娜突然大声叫住了他：“等等！”

　　这位棕发绿眼的小姑娘死死地盯着尤荣伊，最终颤抖地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是为夜莺国灭亡的真相而来……”

　　“那就请揭示那个残忍的真相，给我们这些岛民，给那些死去的夜莺们，还有那个孩子，一个解脱吧。”

　　“尤荣伊！快点！”黄景辉压低声音急切叫唤，“迪伦上来了！”

　　“安吉丽娜，谢谢你慷慨的赠言，我会尽我所能完成你的请求的。”尤荣伊道谢后迅速离开。

　　安吉丽娜在他关上门的最后一刻，咬牙小声道：“还有，少穿我哥给你们的夜莺衣。”

　　“他是真的喜欢你，给你穿这件衣服也没有坏心，但夜莺衣穿久了……会再也脱不下来的。”

　　门缓缓关上，残留在尤荣伊眼底的最后一幕，是笼在漆黑羽衣里，仿佛要被自己身上衣服吞噬的棕发绿眼少女悲伤无比的表情。

　　“快走！”

　　黄景辉见尤荣伊出来了，赶忙将他拉走，几乎是卡在迪伦踏上楼梯的最后一秒，两人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我的系统面板上补全度涨了好多！”一进屋子，黄景辉就兴奋地询问，“你从安吉丽娜那里套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尤荣伊如实将安吉丽娜的话转述给了黄景辉。

　　黄景辉听得唏嘘不已：“这国王也太没人性了，居然还要求上交的。”

　　“以及我真是没料到，冬日玫瑰居然包括两种玫瑰。”黄景辉陷入思索，“但系统只要求我们寻找枯萎的莺血玫瑰，也就是红玫瑰。”

　　“可根据安吉丽娜的话，莺谷花园里只有白玫瑰，那我们去哪里找枯萎的红玫瑰啊……”黄景辉冥思苦想。

　　“具体就要去了再知道了。”尤荣伊余光扫向黄景辉的后颈，他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顿。

　　黄景辉还穿着那件厚重的夜莺皮衣，正在低头沉思，从尤荣伊的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从皮衣边缘裸露出来的后颈皮肤上，黄景辉像是长疹子般，从毛孔里冒出了点点黑色的硬根——

　　——像是鸟类羽毛的根部。

　　黄景辉一边皱眉深思，一边无意识抓挠着自己的后颈：“你说安吉丽娜为啥说，夜里不要去莺谷花园……嘶，好痒……”

　　他说着抓挠越发用力，拉扯着毛孔里的根部往外冒。

　　“黄景辉。”尤荣伊突然伸出手抓住黄景辉的手腕，“你先把衣服脱下来。”

　　“怎么突然让我脱衣服了……”黄景辉试图从尤荣伊的手中拔出自己的手，“嘶，我好痒，你先让我挠挠！”

　　见沟通无效，尤荣伊伸出手拎住黄景辉的衣领，往下一扯。

　　“啊——！！”黄景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像是被扒了皮般痛得跳了起来，“好痛！”

　　尤荣伊望着黄景辉被扒开的衣服后背，目光顿住了。

　　只见黄景辉赤裸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全是往外冒的羽毛根部，有些甚至都已经冒出来一小截，长出了黑色的绒毛，这些根部和皮衣相连，被扯开的瞬间还冒了血。

　　——这件皮衣，正在慢慢地和黄景辉的皮长在一起。

　　黄景辉在尤荣伊的沉默里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努力扭头向后看，在看到的一瞬间惊悚到瞳孔扩大：“操！我背上怎么有毛！”

　　“看来这就是这件夜莺衣的副作用了。”尤荣伊眸光转深，“长期穿戴，会和这件夜莺衣长在一起。”

　　难怪安吉丽娜说穿久了，就再也脱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