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温周同人》阙山澜河

3、第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子舒把蹴鞠找回来，七皇子大喜过望，对他千恩万谢。
　　太子看上去不太高兴，问道：“子舒，你是哪里找到的？”
　　周子舒想起昨晚的诡异场景，漫不经心地说：“路边捡的。”
　　七皇子说：“肯定是有人偷偷拿去玩了，玩腻了随手扔掉。要我知道谁偷了太子哥哥的蹴鞠去玩，我一定饶不了他！”
　　周子舒看他恢复精气神，叮嘱道：“七殿下小心点，下回就未必能捡回来了。”
　　太子不悦地“哼”一声，“你待别人倒是好心，却不看看别人是如何待你的！”
　　周子舒说：“太子殿下言重了，诸位都是主子，臣下为主子着想是应该的。”
　　下了早课，周子舒回府找父亲，一进书房就说：“五皇子或许就是杀害太后的幕后主使。”
　　周父挑眉：“怎么说？”
　　周子舒把昨晚之事一一道出，“若五皇子是吹箫之人，他必定是个功力深厚的练武之人。”
　　周父问：“他当真看不见？”
　　周子舒：“我不知道，但他所作所为，确实像是一位盲人。且不说眼盲，他在深宫之中，如何能练就一身武艺？是谁在帮他？”
　　周父说：“你亲眼看到他吹箫？”
　　周子舒：“并未。”
　　周父：“或许，是障眼法。”
　　周子舒：“无论如何，孤鸿殿处处透着异样，五皇子灵秀机敏，不似凡人。”
　　周父陷入沉思之中。
　　周子舒：“爹，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孤鸿殿和五皇子，是否是陛下故意所为。”
　　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喜欢漂亮聪明的孩子，因而德妃生育的二皇子与三公主最得他欢心。今年三公主已经十七岁，迟迟没有嫁人，正是因为皇帝不舍得女儿出宫。
　　昨晚匆匆一会，周子舒断定，五皇子的容貌才智比起二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帝怎会忘记五皇子的存在放任他自生自灭？
　　周父：“孩子，还有一点，五皇子是被囚在孤鸿殿，还是能出去却留下来配合别人做戏呢？”
　　后宫之中，迷雾重重。
　　周子舒说：“他说我大祸将至，这是何意？”
　　周父长叹一声，说：“子舒，你随你师父去闯荡江湖吧，别留在京城了。”
　　周子舒：“为什么？”
　　周父面色凝重，看向窗外，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子舒预感到不祥，问：“爹，怎么了？”
　　周父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几年周家锋芒太盛，想扳倒周家的人比比皆是。周子舒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让别人抓住他的小尾巴。
　　周子舒：“爹，既然京城待不下去，那咱们回老家去，盖个小院子，种几亩地，养些鸡鸭，总能活下去的。”
　　周父道：“太迟了。”
　　周子舒：“不迟的！爹，我们辞官走吧，他们都说周大将军恩宠极盛，却不知我们犹如烈火亨油，稍有不慎就落入深渊。”
　　周父一脸踌躇。
　　周子舒再劝：“帝王无情啊！就算陛下能念旧情，他能护我们一时，能护我们一世吗？太子喜怒无常，城府极深，一旦他成为九五至尊，岂愿留我们周家一条后路？”
　　周父叹道：“子舒，来不及了。”
　　周子舒几欲泣血，“爹！”
　　周父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为父走不了，但你可以走，你才十六岁，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你跟你师父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周子舒跪下来，“爹！”
　　周父把他搀扶起来，“我和陛下几十年交情，断是断不掉的。我了解他，就跟你了解太子一样。五皇子说得没错，周家将有大难。你出去避一避，你还小，只要你隐姓埋名，不在京城出现，陛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周子舒：“现在急流勇退还来得及！”
　　周父：“你不必劝了，帝心难测，不知道陛下会什么时候下手，你回去收拾收拾，尽早跟你师父离开京城。”
　　周子舒急得跺脚，看他父亲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头一扭，出门去找他师父了。
　　秦怀章在练武场和一群萝卜头蹴鞠，玩得满头大汗。
　　周子舒等他们一场玩完，看得直皱眉，“师父，能不能稳重一点？”
　　秦九霄跑过来抱住周子舒大腿，“师兄！爹爹欺负我们，你把他带走好不好？”
　　秦怀章用袖子擦汗，笑道：“你这小子，净会跟你师兄告状。”
　　周子舒替秦九霄擦擦汗，掐了一把他的包子脸，“你去玩吧，我和师父有话要说。”
　　秦九霄高高兴兴地走了。
　　秦怀章看一群小孩子热热闹闹，笑问：“你找我什么事？”
　　周子舒简略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下，低声问：“陛下真的要对周家出手吗？”
　　秦怀章说：“要说朝廷权臣，你爹说自己第二，谁敢说自己第一？盛极必衰，天然道理。”
　　周子舒：“我爹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秦怀章：“你爹忠的是天下百姓，而非帝君。以前大家都奔着皇位去，不在意这些。如今皇帝皇位坐稳了，自然会处处看别人不顺眼。就说最近的，处理金陵太守，兴建帝陵，太子督国……你爹和陛下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
　　周子舒：“那他现在辞官，我们找个小地方隐居起来，安安乐乐过完后半生，不行吗？”
　　秦怀章把手搭在周子舒肩膀上，“子舒啊，落在蛛网上的猎物，越挣扎，就缠得越紧。”
　　周子舒眼圈红了，“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爹走向不归路吗？”
　　秦怀章说：“你爹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想走什么时候不能走？他放不下的不是皇帝，是天下苍生啊！”
　　周子舒倔强地说：“他不走，那我也不走！”
　　秦怀章笑道：“我就知道，你啊你，就跟你爹一样，看上去儒雅君子，实则死犟死犟的。哎，你师娘做了好吃的，晚上过来吃饭啊！”
　　周子舒：“知道了。”
　　秦怀章：“你去哪？”
　　周子舒：“我进宫一趟。”
　　秦怀章看着他的背影，念叨：“进宫干嘛？皇宫是吞噬人性的大牢笼，徒弟，你可要尽早跳出来啊！”
　　周子舒顺利进了宫，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往冷宫那边去。
　　他站在孤鸿殿大门外，伸手想敲门，没想到门没关，他轻轻一拍就推开了。
　　白天的孤鸿殿同样寂静冷清，满地落叶，周子舒顺着道路往里走，听见沙沙的声音，俄顷，看见一个小太监在扫落叶。
　　小太监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衣裳明显大了，帽子戴歪了，看见周子舒便抄起扫帚当武器，往后退一大步，背靠在树干上，瞪大眼睛问：“你是谁？”
　　十六岁的周子舒一身青白锦衣，面如冠玉，身形瘦削却挺拔，眉宇之间英气勃勃，如同一株修长翠竹，百折不屈。
　　他说：“我找五殿下。”
　　小太监打着哆嗦往宫殿里退去，双股战战，“你你你，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我，我去通报。”离着周子舒有一段距离了，他扔下扫帚，转身飞快跑了。
　　没多久，他带着另一个小太监出来，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请。”如果忽视他们稚嫩的面容和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还挺像一回事的。
　　他们把周子舒往书房引去，却不进门，守在门口请周子舒进去。
　　周子舒踏进书房，五皇子坐在桌边等他，两杯热茶已经斟好了，升起袅袅白烟。
　　许是双眼在白日不能见光，五皇子脸上束着一根深色绸条，遮住了眼睛。
　　周子舒没有给五皇子说话的机会，迅速抽出佩剑直指五皇子喉咙。
　　五皇子微微叹气，却不闪不避，就算锋利剑尖离自己喉咙仅有分毫之距，依然面不改色。
　　周子舒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他的手再往前一分，剑锋就能划破五皇子的喉咙。
　　他蹙起眉心，问道：“你到底会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