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者》朝姬

10、第十章

　　阮湛身为明星，行程公开。张谨行和林绵川很快得知他正在横庄拍摄，于是约定第二天前去。经过三小时的车程，很快到了他们俩预定的酒店，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两人来到餐厅，虽然是饭点人并不多。餐厅服务生过来迎接，解释说：“我们酒店在横庄是数一数二的，很多明星会再次下榻，出于对顾客隐私保护，很多顾客会选择在包间用餐，当然我们也有送到房间的服务，两位先生这边请”。
　　服务生引着他们到最里面的包间，在前推开门，张谨行和林绵川走进房间,绕过一扇屏风，里面居然坐着两个人，正是盛煜和阮湛。
　　阮湛正把玩着手中的墨镜，看到他们俩进来，站起来笑着说：“等到你们了。”盛煜走近张谨行，伸手道：“盛煜，迟来的自我介绍。”看来他们俩早已经查出张谨行和林绵川的行踪。盛煜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明晰，张谨行和盛煜握手，说：“我是张谨行。” 阮湛摸摸林绵川的头发，像是呼撸小动物的毛，林绵川眨眨眼睛，小声制止：“阮……阮先生。”
　　盛煜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和阮湛，通过调查，知道了一些事情：首先，这样的事情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会经历，在“境”中的一切已经无法用现有科学体系解释，参与其中的人”盛煜顿了顿，“他们称之为——破“境”者。”
　　后半句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张谨行追问：“他们？”
　　阮湛说：“不错，许多经历过“境”的人自发成立一个论坛，这个论坛很隐蔽，伪装成一个搜集诡谲异事的网站，它是极其具有指向性的在过滤筛选数据，只对破“境”者开放。换种说法，只有破“境”者看到的是前人的经历帖子，其他人看到的只有乱码。相信你们也都尝试过说出“境”中经历，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绵川问：“为什么会进入“境”？”
　　盛煜说：“不清楚，破“境”者触发“境”的契机人各有异，人选也看似很随机。只有一天，时间太短，样本不够大，根据现今我们收集的资料显示，破“境”者男女老少皆有，发帖人青年男女相对居多。”盛煜话锋一转，“不过他们唯一的关联点就是：第一次进入“境”之前，他们都遭遇了“消失”。”盛煜很难具体描述清楚，他只说了几个发帖的破“境”者的相关描述，“比如，我和阮湛是看了消失的蛇的小故事，故事书中途也消失引起了我们俩的关注，然后进入“境”内；有个人是因为他几年前在古着店给女朋友买的兔子玩偶挂件消失了，女朋友却不记得他买过，还和他闹脾气，他生气到家看到柜子里有那个兔子挂件，拿着玩偶准备打电话给女朋友，就进入“境”内了。有的人是因为和老同学聚餐，夜里醉醺醺回到旧校区追忆过去，他记得校区里原本有颗百年槐树，因为迁移了新校区这边荒凉下去，槐树又妨碍了城市规划就被砍了。他们要合影留念，闪光灯开的很大，他站不稳、伸手却扶到了本该消失的树，就进入“境”内了”。”
　　张谨行说：“和“消失”有关，的确如此。”他是因为偶然翻到合照，发现小学同学于晓紫的消失。林绵川是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消失的妹妹林楚楚。张谨行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是不是破“境”者对于消失都很敏感，或者说是敏锐，槐树、兔子玩偶、书本、糖纸图册、照片是无机物，于晓紫、绵川的妹妹林楚楚、蛇是活着的生物，会不会是因为活着的生物消失了才会让死物消失？”
　　张谨行脑中飞速旋转，语速也快：“我意思是说，比如蛇消失了，记载蛇的故事书也消失。林楚楚和于晓紫消失，她们的照片、周围人对他们的记忆，也就是他们存在的痕迹才全部消失。那么……这些消失的人，是不是也是破“境”者？成功破“境”的人，是不是会不仅在自己的世界死去，存在的痕迹也会……被抹杀。”
　　这个话题沉重又残忍。四人一时沉默下来。
　　阮湛沉声说：“发帖人大多是青年男女，可能是老人和幼儿很难在“境”内存活下去，遑论发帖子记录自己的经历。”
　　张谨行看向盛煜，说：“对了，我们能联系上其他贴主吗？”
　　盛煜喉结轻动，说：“很难。他们其实不是在分享经验，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记录和同类间的倾诉。但是又不愿意和其他破“境”者有深入交往，怕以后遇见暴露自己的性格、行事风格，也怕生出感情。”
　　张谨行知道一种理论，一个军队里全是恋人或亲人，能够所向披靡，或者像很多现代企业一样明文规定不允许有感情纠葛。不然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隐患很大。在“境”里，尤其是遇到上次他们四人经历的择优获得生存机会，人人都是竞争者，他们在开始也互相有提防。破“境”者有的心智不够坚定，轻易被“境”影响，勾出心中最深的恶意，精神状态很差，不可能全部和和气气的，最好的就是互不拖累，不干损人利己的事情。能活下来的破“境”者无疑都十分聪明，况且据现有资料所知，每个“境”无论是时代背景还是情节都完全不同，能分享的经验实际上寥寥无几，不愿和别人联系很正常。
　　四人聊了一下午，一一提出猜想，有的被推翻，因为现有资料很少，有的仍是未知。不管怎样，生活还要继续前行。四人简单吃了晚餐，各自回房间休息。
　　林绵川今天比往常更沉默，情绪明显很低沉。张谨行知道他是因为妹妹的事情，如果按照他们的推测，林楚楚很大概率已经死在破“境”过程中了，她当时年幼，很难存活下去。可是别人也无法安慰，言语有时候是最无力的，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懂得感受，本质是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张谨行刚洗完澡，他习惯洗澡时候回想一天的经历。门响了，张谨行穿着白色浴袍，露出半截白净的小腿，甩甩头发去开门，是盛煜。
　　盛煜低头看看张谨行，喉咙动了动。张谨行用矿泉水和刚烧开的水给他兑着了一杯水，装在秸秆环保纸杯里，递给他，问：“盛先生，有什么事情吗？你想到了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盛煜喝了口水，温温的，温度正好，说：“随意闲聊。”补充说：“叫我名字就可以。不先去吹头发吗？容易着凉。”
　　张谨行点点头，说：“好的，盛……盛煜，那你等我一会。”然后到洗漱间吹了头发，顺便换了衣服鞋子。
　　盛煜说：“你别太担心林绵川，他很坚强。”盛煜看出了张谨行的担心，虽然安慰的并不熟练，张谨行也觉得心里很温暖，笑着温和的说：“嗯，我知道，谢谢你，盛煜。”
　　盛煜点点头，说“晚安”便准备离开，他声音低，有磁性，让张谨行想到上一个“境”中两人在宿舍的晚上。盛煜总是让人觉得安全可靠，张谨行不禁笑了一下，说：“晚安。”
　　张谨行180cm的个子，盛煜高了自己半头，大概186cm左右，张谨行和盛煜走到门口，看着盛煜的背影，默默想。
　　盛煜才发现自己还拿着杯子，转身打算递给张谨行。张谨行随手接过，熟悉的感觉袭来，突然周围情景变换，毫不讲理、生死难测的又一个“境”拉开序幕。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微沉，现在他们来到了一条街上。正值早上，不远处有个钟楼，虽然陈旧依然准时报时，是下午三点。这条街是很普通的街道，是没有工业化的那种小县城的模样，每个孩子童年记忆里都会有这种街道，砖头路，有的地方坑坑洼洼，下雨天会积出小水洼，小孩子们最喜欢和伙伴上下学结伴故意走在砖头路上，“踩雷”的概率全凭运气。街道两边门面上挂起来的牌子花花绿绿，基本上都是金属制的皮为底上面喷了鲜亮的颜色，店名的大字用软软的灯带绕着，到夜里，亮出不同颜色。这样让招牌变的醒目，这样就能多招来生意。
　　街道两边分别林林总总几家店：翰林书店、董家小吃部、利民大药房、佳美小超市、清心奶茶面包坊、黄山小罐茶叶店、锦绣宾馆。
　　看来，这里就是他们这一次的“境”的基本环境，不知道又将遇到什么样的破“境”者，发生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