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鸟与窝》夫斯基

17、第17章

　　第十七章
　　梅时雨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正准备开饭。
　　“我们还以为你赶不回呢。”林渊端着两盘菜出来，看到他，打趣道。
　　“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有什么奇怪的。”
　　“他不来你回来端菜吗？”梅远故意不给他好脸色，臭小子好久没回来吃饭了。
　　“快来吃饭。”许南雁叫他。
　　“菜齐了！” 林舒端着汤从他身前经过。
　　“我先去换身衣服。”
　　林舒去厨房放防烫手套，再次经过他身边，这次她闻到了他身上不同于今晚的饭菜香味，还夹杂着一丝清香。
　　“你吃过了？”
　　“没有啊。”
　　林舒觉得自己的嗅觉不会错，靠近些闻了闻。
　　“妈……”梅时雨无奈看了眼母亲，抬脚欲走。
　　“你等等！”林舒突然发现什么了不得的证据般叫住他，然后慢慢从他胸前的衣服上捻起一根黑色的长发，“你别说是你的。”
　　“我女朋友的。”本来没打算多说什么，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爽快回答。
　　“有点像迟迟的。”林舒仔细端详着那根头发，“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妈同意了哈。”
　　在场唯一知道内情的林渊心下一惊，姑母真是神了！但是她想不到是莫语迟。幸灾乐祸地看向梅时雨，后者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跟你们说，迟迟真是越长大越漂亮，就那天，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林舒又开始滔滔不绝。
　　“唉，她好些天没来了。”
　　“人孩子忙！”梅远开口。
　　“她不忙。”梅时雨拆台。父亲从小就爱偏袒她，无论她做什么，他总能帮她找到理由。
　　“你怎么知道？”林舒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他们经常见啊。”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林渊马上找补，“我们，我们经常见。”
　　“这样啊。”林舒的语气有些失落。
　　“她前段时间住院了。”
　　“啊？怎么样了？严重吗？”
　　“没事了，她前段时间来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出院了，现在是需要静养，所以没怎么走动。”
　　林渊觉得梅时雨这一波操作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既把他刚刚的话圆了，又能让林舒感觉到没被莫语迟冷落。妙啊！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兄弟这么能圆场。之前挨了那么多骂也没见他帮他救过场，有时候还添油加醋来着。
　　“这孩子怎么也不说！现在有人照顾她不？我得去看看她。”
　　“她没事。”
　　“你又不是她！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哪，哎哟……”
　　“宜室华庭13栋13楼。”
　　“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不跟我说，林舒又觉得有些委屈。
　　“我去过她家……嗯……换药！”梅时雨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母亲的时候，她虽把莫语迟当半个女儿，但是这么多年总想着给他介绍其他女孩儿，大概是没考虑过莫语迟，他还是先找机会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再说。但是她再这么问下去估计要露馅了！
　　“吃饭就吃饭，说什么话！这么多年规矩全忘了？”一直没说话的许南雁突然开口。
　　关键时候还得姥姥救场。

　　饭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客厅享受天伦之类。
　　“xxxxxxx~”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
　　林渊和梅时雨同时摸摸自己的手机。是梅时雨，他走到了阳台接电话。
　　是医院的电话。由于患者病情恶化，根据之前所列的方案，需要尽快手术，问他安排在什么时间。
　　“那就今晚吧，我马上过去。” 他明天白天已经排满了手术，患者的病情不能拖。
　　“好的，我会让大家做好准备。”
　　挂了电话，走到客厅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要往外走，“我要出去。”
　　“医院的电话？”林渊话里的意思是：是不是莫语迟的电话。但是没想到猜对了。
　　“嗯，临时加了台手术。”梅时雨说着站起来身。
　　林渊跟着站了起来，“那我送你。我明天休息。”
　　“好。”正好他路上可以多睡一会，“姥姥，爸，妈，我先走了。”
　　对于这种情况，家里早习惯了。
　　当初梅远希望他选律师专业，将来可以继承他的衣钵，但是他坚持选了临床医学。作为一个开明的父亲，梅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下去，无论哪一行，都要有自己的职业担当。他们心疼他工作压力大、强力大，却也为他的担当和成就感到欣慰和自豪。
　　梅时雨和林渊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就开始互掐。
　　“你赶紧把你的铃声换了！”两个人在同一个场合的时候挺多的，只要有电话响起就分不清是谁的。医院紧急召唤这种事时有发生，每次都希望是对方的，结果是自己的，这感觉太折磨人了。
　　“为什么不是你换！”
　　“我用习惯了。”
　　“我也用习惯了。”
　　两人直到上了车也互不相让。
　　路上梅时雨给莫语迟打了电话，幸好她还没睡，很快就接起。
　　“喂？”
　　“是我。”
　　“我知道啊，问你什么事。”
　　男朋友打电话来需要有事吗？虽然这次他确实有事。
　　“又吵着你睡觉了？”
　　“不是，还没睡。”
　　“我明天不能陪你吃早餐了，临时加了台手术。”
　　“哦，好呀。”莫语迟巴不得不用一起吃早餐，这样就可以天天睡懒觉，她要趁这次假期把工作以来的所有懒觉补上！
　　“你怎么听着你有些高兴呢？不想早起啊？”
　　“嘿嘿嘿……”
　　也好，他还怕她怪他没时间陪她吃早餐呢。听他们说，小刘就是因为没时间陪女朋友吃早餐被分手了。
　　“晚饭也不能一起了，我明天一天的手术，本来打算明天吃早餐的时候跟你说的。”
　　“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她还可以让钟遇恢复送饭服务，但是梅时雨似乎能窥探她内心般。
　　“不许让钟遇送！”想到这个人他就不舒服，但是也不能让她饿死，“算了算了，你还是让他送吧。”
　　“但是别总让他送。”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好。”莫语迟满口答应，然后叮嘱他好好工作，主意身体就挂了电话。
　　“钟遇是谁啊？”
　　“别跟我提他！”梅时雨睨了林渊一眼，恨恨地说。
　　“得，不提，当个司机什么好处没捞着，八卦也不让。”
　　林渊想把他扔下。

　　从这天开始，莫语迟和梅时雨就很少见面了。梅时雨接下来几乎天天都有手术，忙的时候还一天三四个，莫语迟有时候都找不到他人。
　　而林舒一直惦记着要去看望一次莫语迟，可又不放心母亲身边没有家里人，这边的保姆不是母亲常用的，总归是不能照顾的那么细致。
　　终于，这天南雁归约许南雁再小住几天。将她送到南家后，林舒去了宜室华庭。
　　保安亭的电话打到莫语迟家的时候，她有些疑惑，陈艾和钟遇都有钥匙，保安大叔又认识梅时雨，还有谁会来呢。听到林舒的声音时既开心又讶异。梅时雨跟她说过，他跟林姨说她的腿要静养，不能多走动。为了给他圆谎，她这段时间都没有去他家，没想到林舒会来看她。
　　“你怎么还下来了呢。”林舒心疼地说。
　　“怕你找不着路。”莫语迟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林舒不让。
　　“都有路标，怎么会找不到。”
　　“没事的，我都快好了。”
　　“怎么没事，医生说要静养，你还跑下来！”林舒嗔怪道。“小钟不在？”
　　“他傍晚应该会来。”
　　“唉，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会照顾人。”林舒叹了口气，“小钟看着挺靠谱的孩子怎么也这样？”
　　“林姨，我们真不是！”莫语迟心想我能说您儿子才是吗。
　　“真不是？”几次三番否认，林舒也有些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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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进了家门，林舒赶紧让她坐下，然后去厨房把汤盛出来给她喝。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喝这个菜，每次去都要把汤喝完。” 林舒边盛汤边说，“那家店的老板是小雨姥姥的好友，你说巧不巧，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谁。”
　　“来，尝尝。”
　　是雁归轩的三套鸭，莫语迟一喝就知道了，有些想哭。已经很久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这个了，包括她自己。自那天之后，她没有再去过。一开始是不敢，也痛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去那里，如果自己没有离开那么久，父亲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自杀。后来，想通了，也忘这个味道。但是，人的味蕾是有记忆的，一口汤下去，唤醒了之前所有的美好、遗憾和懊悔，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哎，怎么还哭了呢。不哭不哭，不哭啊。”林舒知道那天的所有事情，“是不是想起你爸爸了？”
　　“没事，迟迟，这不是你的错啊，不难受，哈。”
　　“林姨知道，你会自责，但是，迟迟，你可能还不懂。其实林姨那段时间想过，如果你梅叔叔走了，我会怎么样。后来发现这件事我好像连想都不敢想，只觉得那一定是天都塌了。”
　　“我可能会一下子顾及不了小雨了，而且我相信小雨，他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到时候我那种状态反而会拖累他。”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父母的角度和孩子的是不一样的呀，我会想着给孩子最好的支持，我想让他被同龄人接纳，希望他永远能呼朋唤友，希望他永远受到同学的欢迎，看到他因为我被同龄人排斥我会很痛苦，而我因为那些事也会被歧视，这时候离开对我来说，会是解脱，而我的离开给他带来的痛苦总能慢慢变淡的，你，能理解吗？”
　　莫语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