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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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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城路九号醉梦楼,不见不散。
邮件上就只有这一行字,发件人留的电话号码也是陌生的。连见面时间都没有!
什么鬼?!环城路九号醉梦楼?!不会是昨天晚上那几个混混搞的恶作剧吧?
“醉梦楼?那不是江城出了名的茶馆吗?混混应该也没有这般高雅的情趣……”
白烛生自言自语起来,脸色却还是白的。
环城路……,本来就容易被人读成黄泉路。那一带又发生过不少灵异事件,据说有人亲眼目睹凌晨的时候会有游魂经过此地。
要去赴约吗?什么时候去?
算了,指不定是谁搞的恶作剧呢!
他与方毅去找那老爷爷驱赶脏东西回来后那封邮件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白,你这次碰上厉害的了呀!老爷爷脸色都变了。”
白烛生没有说话,脑子里一直是方才老爷爷的话。
那是江城外面的一个村子,自从乡村城市一体化后也就变成了城中村。
年过古稀老爷爷叫道庸,是村里有名的老中医和帮忙看风水驱邪除祟的人。以前找他好像所有事情都问题不大,化个符水喝了或者跳跳大神也就算了。
可这次,白烛生才刚刚把自己看到的说完道庸表情就变了。脸色凝重的用柳条沾着符水往他身上撒。忽然之间那碗符水就碎了,老爷爷的手一下子抽起筋来。
“烛生啊,那东西不是我这点浅微的道行能赶走的。它在你身上留了印记,不得到你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顿了顿拿出一串由红绳系着的方孔铜钱,挂在了白烛生脖子上后接着道:“记住我说的话,这些天晚上超过十二点一定要回学校人多的地方。不能在外面逗留,睡觉的时候记得把扫帚倒放过来。和你的朋友晚上互相叫唤叫绰号,不要叫名字,以免夜里被那个东西叫唤。”
名字这个白烛生倒是不担心,平日里大家也都是老白老白的叫……
“晚上灯光不要四处乱照,特别是树上。那些东西啊,就喜欢藏在树上。若是真的发生紧急情况,随身带根针,刺破中指将血滴到称手的东西上,吓住它就跑。切记,切记尽量躲着不要惹怒它!”
道庸的语气深沉,神情凝重。说出来的话也让白烛生心里一颤一颤的。
——
“哎!老白你理理我啊!”
见白烛生不理自己,方毅用手拐撞了撞他。
白烛生叹了口气,突然朝方毅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撞了回去。
“管他是什么鬼,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灭一对!”
“哈哈哈!对这才是我认识的老白嘛!”
是夜。
城市亮起灯火,在一片霓虹闪烁中环城路那一段昏暗看起来格外突兀。
阴风冷冷的卷起地上的落叶,这条路到了晚上就没有多少人赶过。白天倒还有些人,晚上就更加冷清了。是以这条路周围的店铺都搬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这醉梦楼,夜夜灯火通明。
醉梦楼是一套三层的唐明式木质小阁楼,雕花镂空,古香古色。
里面的所有设施一律参照唐明两朝的房间设计,一脚踏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大人,您真的在等那小子啊?”
二楼的小阁内香炉燃起淡淡的烟,袅袅上升,一缕缕的飘满房间。
说话的人是一个身影接近透明的白发老者,他浑浊的眸子望着山河绘卷屏风后的男人,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嗯……”
屏风后的男人正襟危坐,身着月白色明制披风。衣服上的重工刺绣,一看就价格不菲,宽袍大袖盖住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
墨发半束,轻轻坠在衣袍间。
棱角分明的五官没有过多表情,比常人微浅色的瞳孔如同一潭死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他薄唇微抿站了起来。
“古镜,你神魂不稳,不必陪我等,回镜里去吧。”
老者身形极淡,衣摆下是一片透明,脚不落地。或者说,他本身就是飘着的。
“北冥大人……”
顾北冥摇摇头道:“那孩子身怀阴眼,或许是个好人选。”
古镜自知说不动他便默默回到铜镜中,千年前的大唐晚期战火纷飞。它落于一处福泽之地,渐渐化出了灵识。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北冥出现了。助它化形成灵,此后辗转多年,他做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但自始至终,只有它陪伴了顾北冥一年又一年。古镜之灵在一次剿灭群鬼的意外中替顾北冥挡下一记诅咒,从此便成了这幅样子。
每每只有天黑才能出来活动活动,也在这时才能出来与北冥大人说说话。
也只有他知道,北冥大人强大冷酷,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看似残忍,但内心拥有人人都不能及的最原始的温柔。
“随缘罢了,他若不来,生死亦与我无关。”
顾北冥说完这句话便回到屏风后落座,檀木桌上煮着的茶也咕咕冒泡。他拢袖倒了一杯,清冽的茶香瞬间溢满空气。
古镜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就北冥大人那种没有时间没有来意,只留一句话的邮件……估计那孩子看都没看。
他叹了口气,默默在铜镜中注视着屏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木窗照射进来,将物体的影子无限拉长。
屋内的香已经熄灭,昨夜煮茶的壶也已经冷了。顾北冥轻轻拿起白玉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杯身上点了两下,那茶水居然冒起热气来。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浅色的眸子平静的注视前方。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眸子变成了漂亮的琥珀色。
“北冥大人……”
古镜的声音自镜子里传来,顾北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您等了那孩子一夜,他恐怕是根本没有想过要来吧?”
顾北冥没有说话,他眸光微敛。手中赫然出现两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一块通体呈琥珀色,上面用小篆写着阳。另一块呈碧蓝色,上面写着阴……
古镜有些惊讶:“百鬼阴阳令?大人您莫不是想?!”
顾北冥点点头站了起来,径直上了雕木楼梯,朝三楼而去。
古镜内心一阵阵的想笑,现在大人上楼总不可能是去睡觉。那便是去换衣服了,果然还是放心不下那小子啊,还真是别扭呢!
不过大人这洁癖似乎也越来越严重了。
江城大学——
“白烛生同学!早课你就这样上?!”
正在上课的老师看着半节课过去了,白烛生还在手托下巴凝望窗外,实在是忍无可忍。
一截粉笔头就朝他扔来,白烛生眼皮都没抬,伸出食指和中指就轻轻夹住了那半截粉笔。
“周老师,您讲的实在无聊。您看看有多少同学在听?”
他戏谑的笑起来,清澈的眸子环顾了一圈教室。被突然提名的同学们立马收起手机 ,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这是公共大课,一个教室百十来号人,一个老师根本不可能看得过来。
“那能一样吗?!你是我们数学系的希望!我不管你管谁?!”
老周是江城大学资历最高的数学老教授,对白烛生那是“百般宠爱”!
白烛生嫌事情不够大,眨眨无辜的大眼睛道:“老师这么说是要区别对待我们吗?”
“就是啊!”
“老周你不能这样吧!”
下面果然乱哄哄的开始闹起来,再看罪魁祸首白烛生。手里正飞快地转着笔,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周教授青筋暴跳,朝着下面一干学生吼道:“平时你们不学,白烛生一添油加醋你们倒是说得挺勤,今天不解出这道题,谁也别想走!”
“啊~不是吧?”
白烛生抬眼看了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坐标字母和数字,眉头一挑。
“老周,你这第四步的x算错了啊,这样的题……恐怕我们算到明天也没有正确答案呢。”
周老头推了推厚厚的眼镜,有些不相信的转头。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错了。
“怎么会错呢?不应该啊,x的数值……”
周老头这人虽厉害,但教学过于古板。对于这种题目,他若是算错了,不得出正确答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还不待老周转身,人已经跑了大半。
“嘿!老周,再见!”
白烛生干净利落地拎起书包,一个漂亮的跳跃直接从课桌跃到讲台下。朝着老周挥挥手,一溜烟就出了教室。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老周无奈的摇摇头,顾不上多看他们,继续研究黑板上的题去了。
“老白!吃早饭去!”是方毅,正在对面楼的广场前朝他挥手。
“走着!”
昨夜回来以后倒也没发生什么,说不定如此也能相安无事。过了一夜,白烛生心里负担也就没那么重了。
只是这天晚上,麻烦又来了。
他晚课才上到一半,就接到了方毅他们班同学火急火燎的电话轰炸。
“烛生哥!方哥他们被人截堵了!!!”
白烛生眉头一皱,顾不得其他。与上晚课的老师打了招呼,也不管那老师同不同意,直接跃了一楼窗而出。
“好你个光头,欺负我不成就去找方毅了!看小爷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他奔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有方毅他们班的同学在等他了。
“白哥!”
白烛生接过那人扔过来的摩托车钥匙,发动引擎,两个人一前一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