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歆羡》梦之初醒

34、第三十四章

　　魏无歆赶到不夜天城时，看到正站在屋脊上的魏无羡，横持陈情，冷眼看着凶尸与修士们缠斗。魏无歆收起曦月，在屋脊站定，道：“阿哥！”
　　魏无羡放下笛子，看向魏无歆，嘴角勾起，道：“来啦，再等会我们就能回去了。”魏无歆背脊一凉，她感觉广场上的厮杀在魏无羡眼里，像是勾栏里新出的曲舞，等曲终了就能散场回家。
　　魏无羡再次将陈情横在唇边，刚吹出一段音律，就被一阵清冷的琴音打断。两人回头望去，只见蓝忘机坐在另一条屋脊上，横琴于前。
　　魏无羡冷冷的打声招呼，又将笛子举到唇边。
　　蓝忘机翻琴上背，改为抽出避尘，直冲陈情袭去。魏无羡旋身一错，哈哈大笑道：“我知道我们总要杀一场，横竖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来啊！”
　　蓝忘机顿了顿，道：“魏婴！”
　　蓝忘机的颤音让魏无歆的心狠狠的被什么刺了一下，从魏无羡开始修鬼道，魏无歆已经不止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嗜血，几近疯狂的表情。跨步上前，双手抓住陈情，道：“阿哥！你把陈情给我！”
　　“阿歆！放手！”两人抢夺着笛子。此时，广场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但在两人耳中却是那般的清晰。
　　那声音在喊：“阿羡！”
　　是江厌离，两人停下争夺笛子的手。从屋脊落下，喊着江厌离：“师姐！师姐！你在哪？”拨开人群，艰难的往前走着，但每次看到的只有江厌离的衣角。
　　突然，魏无歆召出曦月，朝江厌离的方向袭去。但被人群撞到在地，曦月也失了控制，只将江厌离身后那具凶尸的剑打偏了几分，而那生锈的长剑划开了江厌离的肩膀。
　　江厌离一下子摔在地上，江厌离身后的凶尸再次扬起长剑。正在这时，一道剑光削飞了他半个身躯。魏无歆起身，飞奔到到江厌离身边。蓝忘机拦住魏无羡，让他停止尸群的驱动。魏无羡推开他，扑到在江厌离身前。
　　江澄抱着江厌离，探了探她的脉搏，松了口气。一拳打在魏无羡脸上，吼道：“你不说你控制得住吗！”
　　魏无羡跌坐在地上，迷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魏无歆抓着江厌离的手，轻声唤道：“师姐，师姐……”
　　江厌离动了一下，江澄紧紧抱着她，起身要走。江厌离握住魏无歆的手，道：“阿羡……阿歆……”
　　两人赶紧道：“师姐，我……我在这。”
　　江厌离睁开眼睛，看着两人，道：“你们怎么……跑那么快，我都来不及……看你们一眼，和你们说句话……”
　　看着满脸泪痕的魏无歆，江厌离道：“不要哭了，阿歆，都不好看了。”
　　魏无歆胡乱抹着脸，哽咽道：“我不哭了，师姐。对不起，对不起……”
　　江厌离看向魏无羡，道：“阿羡，你……先停下来吧，别再……”
　　“好，我停下。”魏无羡举起笛子，驱动凶尸停止攻击。放下陈情，刚想和江厌离说话，就被后者一把推开。
　　见江厌离推开魏无羡，魏无歆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已经挡在了江厌离身前。
　　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刺进了魏无歆的左胸。低头看自己的伤口，随着长剑的拔出，鲜红的血液从胸口流出。身体顺势倒下，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看到魏无羡举起了阴虎符，便被人护在身下，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歆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床帐，恍惚了一阵，猛地支起身，扯动了左胸的伤口。缓了好一会，扶着床沿走下床。
　　打开房门，看到一大片的龙胆花，四处看了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云深不知处。忍着伤口疼痛，往山门跑。
　　蓝曦臣带着蓝启仁等几位前辈正打算下山，魏无歆冲上去，拉住蓝曦臣的衣袖，道：“泽芜君，你要去找含光君吗？拜托，带上我。”
　　蓝曦臣刚想伸手扶住她，就听蓝启仁道：“曦臣。”
　　魏无歆腿一软，即将跪下，被蓝曦臣扶住，道：“叔父，让魏姑娘一起去吧。你跟得上我们吗？”
　　魏无歆扶着蓝曦臣站起身，咬牙点头。
　　蓝启仁冷哼一声，甩袖带人先行御剑出发。魏无歆召出曦月，跟在人群后面，一同去找蓝忘机和魏无羡。
　　在不夜天周围和去乱葬岗的路上找了整整一天，也没发现蓝忘机和魏无羡。蓝启仁等人坐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
　　魏无歆在远处找了块巨石，靠着巨石坐下，解开玄衣外衫，胸口的中衣已经被血染成红色，伤口裂开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但在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时，魏无歆瞬间清醒，喊道：“谁！”
　　没有人回应她，只是地上多了两个小瓷瓶和一卷布条。
　　魏无歆强撑着过去，打开瓷瓶，闻了闻。接着将其中一瓶药服下，另一瓶药敷在伤口，包扎好后，催动灵力。待血止住后，去到其他人休息的地方。
　　“再坚持一会，至少等找到阿哥之后……”
　　终于，在第二日，众人在夷陵找到了蓝忘机和魏无羡。魏无歆惊喜的进洞，正巧听到蓝忘机道：“魏婴，我心悦你……”
　　“滚……”
　　“阿哥！”魏无歆冲上前，想让他收回刚才那句，但看着两眼无神的魏无羡，魏无歆眼眶湿润，抱住他，道：“阿哥，没事了。”
　　转头对蓝忘机道：“对不起，含光君，我阿哥他……”
　　蓝忘机刚要说话，就听蓝启仁道：“忘机！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叔父，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这样。”蓝忘机拦在洞口。
　　蓝启仁愤怒挥手，道：“忘机，跟我回去！”
　　“叔父，安顿好魏婴后，我自会回云深不知处领罚。”蓝忘机手持避尘，拦在蓝启仁面前。蓝曦臣按下蓝忘机的手，道：“忘机，把剑收回去。先跟我们回姑苏，之后的事……”
　　“兄长，不必多言。”
　　“你真是……胆大妄为！”蓝启仁道：“今天就算是绑，也要把你带回去！”蓝家众前辈们拔剑，与蓝忘机刀刃相向。蓝忘机虽然灵力不足，但还是阻挡住了前辈们的攻势。
　　魏无歆看着洞外和同脉前辈打起来的蓝忘机，喊道：“蓝忘机！不要管我们了！你回姑苏吧！”
　　两边都停了手，蓝忘机回身看着魏无歆。魏无歆见他手中的避尘沾着血，道：“蓝忘机，别管我们了，我带阿哥回乱葬岗去。”
　　蓝忘机收起避尘，其他前辈见状，也纷纷收剑，等蓝忘机跟着回姑苏。
　　“对不起，叔父。”蓝忘机说完，便出手一掌，打出一条出路。一瞬间，回洞拉起魏无羡和魏无歆便御剑离开。蓝启仁在原地喊着蓝忘机，但蓝忘机头也不回的去往乱葬岗。
　　魏无歆将魏无羡放在石床上，抬头看向蓝忘机，道：“对不起，还有，谢谢。”
　　蓝忘机看着石床上的魏无羡，道：“无碍。照顾好他。”便转身走出洞口。
　　魏无歆重新包扎了伤口后，回到石床边，见魏无羡坐在床上，道：“阿歆……”
　　赶紧到床边，魏无歆拉起魏无羡的手，道：“阿哥，你醒啦，身上有疼的地方吗？”
　　魏无羡伸手，摸着魏无歆的脸，道：“阿歆……阿歆！”魏无羡捧着魏无歆的脸，泪水从眼眶流下。道：“你没事吗，太好了……”
　　“阿哥，我没事的。”魏无歆安慰道。
　　“对不起，阿歆，我控住不住，我控制不住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魏无羡，一瞬间，难过，无助，涌上魏无歆心头，泪水止不住的流出眼眶。魏无歆道：“阿哥，你跟蓝忘机回蓝家去吧，跟他走吧……”

　　几日后，魏无歆站在伏魔洞前，四大家族的修士们站在不远处。
　　金光善上前，道：“魏无歆，看在你射日之征讨伐温狗有功，就不计较你窝藏夷陵老祖，赶紧把魏无羡交出来，可饶你一命。”
　　魏无歆看着剑鞘中的曦月，握住，抽剑，直指金光善，道：“有本事自己进洞来啊。”
　　“你！”金光善挥手，道：“给我上！”
　　金家的修士首当其冲，魏无歆一剑刺入冲在最前面那个修士的脖子，随着剑的抽出，飞溅的鲜血让其他修士楞了一下。
　　魏无歆甩剑，道：“我在射日之征杀的人，比你们搬过的尸体都要多。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尽管来。”
　　金家修士一众打算几人围攻，被一男声喝住：“住手！”
　　人群为那人分出一条路，是赤峰尊聂明玦。只见他站在魏无歆面前，道：“魏无歆，让开。”
　　“聂明玦，如果在洞里的是聂怀桑，你会让吗？”
　　“要是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不用别人动手，我先砍了他。”
　　“聂明玦，总有一天，你所谓的正义会害死你的。”说完，提剑前冲，聂明玦握紧霸下，挡住魏无歆的一击。
　　“你们别出手。”聂明玦对周围的修士说完后，便提刀向魏无歆一刀一刀砍去。
　　连着接了聂明玦十刀，魏无歆跪倒在地左胸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左手低落在地。
　　“大哥！”蓝曦臣拦在聂明玦身前，道：“看在我的面上，别为难魏姑娘了。”
　　“曦臣，你让开，那魏无羡能修炼邪道，她留着也肯定是个祸害。”
　　“大哥！”
　　“阿哥？”众人随声望去，见魏无羡从洞中走出。
　　瞬间，周围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魏无羡！是魏无羡！”“夷陵老祖！”“魏无羡，还我爹命来！”
　　“阿哥，你快回去！别出来！”魏无歆挡住冲上来的修士，一边还要去拉魏无羡。一团黑雾包裹住魏无羡，将他带离地面。魏无歆去抓，却连魏无羡的衣角也没碰到。
　　魏无羡站在山丘上，人潮往他的方向涌去。魏无歆无力地拨着人群，只见魏无羡拿起陈情，举到唇边，一曲过后，凶尸从土里涌出攻击修士，瞬间，乱葬岗上充斥着绝望地哀号。
　　拨开人群的魏无歆来到魏无羡身边，道：“阿哥，我们……”
　　没等她说完话，魏无羡手中聚起黑雾，一掌拍向魏无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拍下山丘，滚到了平地上，下一瞬被人扶起。
　　刚站稳，听到凶尸怒吼，待看清时，凶尸已经涌到魏无羡站的山丘上。
　　“阿哥！”魏无歆想上前，却被人拉住，箍在怀里。耳边响起魏无羡的惨叫声，随着叫声看到的是凶尸抢夺着的一条被撕裂的手臂，那条手臂的手腕上还系着魏无歆重新编好的平安扣……
　　“阿哥！”
　　趴在床边的魏无歆被噩梦惊醒，顺着握在自己手中的手臂向上看去，魏无羡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起伏的胸膛告诉魏无歆，他还活着。身上的毯子从肩膀滑下，魏无歆看了眼，将毯子拾起，叠好放在床尾，随即又握住魏无羡的手。
　　蓝忘机走进房间，将食盘放在桌上，道：“我来吧，你去休息。”魏无歆起身，坐到桌边喝了几口米汤。
　　“阿歆！阿歆！”
　　魏无歆一惊，丢下手中的碗，冲到床边，握住魏无羡的手，道：“阿哥！我在这！”
　　魏无羡紧皱的眉头松开，蓝忘机和魏无歆刚松口气，魏无羡忽然低喃了一句：“蓝湛……你别生气……”
　　魏无歆让开身，蓝忘机俯身，道：“我没生气。”
　　“哦……”
　　两人坐在他身边，见他没动静，蓝忘机准备起身，被魏无羡一把抓住手臂，喊道：“我跟你走，快把我带回你家去！”
　　蓝忘机睁大眼睛，楞在原地。倒是魏无羡，这一喊，像是把自己喊醒了，看到抓着蓝忘机的手臂，赶紧松手打滚，牵动了腹部的伤。
　　“阿哥！”魏无歆赶紧按住他，道：“伤口还疼吗？”
　　“伤？没事不疼。”
　　蓝忘机上手，要掀魏无羡的衣服，但停住手，看了魏无歆一眼。魏无歆眼神一飘，看到桌上的食盘，赶紧端起，道：“我去热一下米汤！”赶紧走出房间。
　　走到屋外，看到种在屋前的紫色龙胆花。当时来的时候因为担心魏无羡，没太注意周边的环境，现在看着面前随风而动的龙胆花，心中甚是欢喜。
　　脚步轻盈的将热好的米汤端到龙胆小筑，听到屋里传来笛子的声音，听着耳熟。魏无歆敲门，听到回应后开门，见蓝曦臣，蓝忘机和魏无羡站在房内，正说着什么。魏无歆将米汤递给魏无羡，后者几口喝完将碗递给她。听着他们说金光瑶和《洗华》。
　　“听着不违和，但确实不是《洗华》里的旋律啊。”接收到三人投来目光，魏无歆道：“某人在乱葬高，一遍《问灵》，一遍《洗华》，我不怎么懂音律，都能把整首哼出来了。”
　　“不是。”魏无歆疑惑地看向蓝忘机，只听他道：“《洗华》不是我弹的。”
　　魏无歆看着蓝忘机呆愣了一瞬，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蓝曦臣，两人目光触及之时，魏无歆赶紧低头，躲到魏无羡身后，扯着他的衣袖不说话。
　　看到她的反应，魏无羡就猜的八九不离十，抬手揉揉她的头顶。
　　蓝曦臣没有说什么，只对三人道：“你们随我来。”
　　四人走出房间，跟着蓝曦臣走在云深不知处。亥时已过，大部分人都已歇下，一路上无人，四人径直到了藏书阁。蓝曦臣掀开一张席子，露出隐藏在板下的禁书室。四人随暗梯依次而下，来到了一个地下石室，一排排柜子上零散的放着书。
　　蓝曦臣带着他们来到一排柜子前，道：“这一格，全都是异谱志。”
　　四人围坐在书岸边，对照着蓝忘机写下的曲谱，一本一本地对照着找。魏无羡看了许久，有些眼花，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揉揉眼睛。正巧看到半阖着眼点头的魏无歆，过去想让她靠着自己，但他一动，魏无歆便睁开了眼，看着魏无羡愣了会神，又继续看手中的曲谱。
　　还没等魏无歆换下一本，蓝忘机便找到了曲谱。四个人凑在一起研究着，虽说蓝忘机和魏无歆是一定相信魏无羡的，但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金光瑶对《洗华》动了什么手脚。
　　“我以亲身试。”当蓝曦臣说去这句话时，魏无歆承认，她慌了神。当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抓上了他的袖子。像是被火灼伤似的放手，看着被自己捏皱的衣袖，魏无歆张口，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起身抚平衣服的褶皱，跟着魏无羡离开了地下室。
　　四人都再没说话，一直到出了藏书阁，蓝忘机去见蓝启仁，蓝曦臣带着魏无羡和魏无歆回龙胆小筑。蓝曦臣问魏无羡这座房子是什么地方。
　　听魏无羡说不知道，蓝曦臣看他一眼，道：“这是当年我母亲在云深不知处的居所。”
　　听蓝曦臣这么说，两人有些疑惑，历代家主的居所都在寒室，莫非蓝家上一任家主和夫人也性情不投？
　　两人听着蓝曦臣说起往事，安静站在一边。魏无羡道：“蓝夫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蓝曦臣道：“我记忆里的母亲，的确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而事实上，我也……” 他深吸了一口气，坦白道：“并不想知道。”
　　蓝曦臣讲完后，默然半晌，取出裂冰，一阵夜风忽的送来了一缕幽咽的箫声，箫音低沉，仿若叹息。
　　一曲终了，魏无歆缓缓道：“我想，青蘅君可能也是这么想的，而蓝夫人为了青蘅君也心甘情愿住在这小筑这么多年。我觉得，这样刚刚好，毕竟人生总归是会有遗憾的。”
　　“是啊，在这儿想起父亲和母亲也是挺不错的。”蓝曦臣说完，见到蓝忘机往这边走来。
　　魏无羡高兴地从蓝忘机手中接过天子笑，两人走进屋内，魏无歆也打算跟着进去，却被魏无羡关在了门外，只听：“这就一个房间，你不方便。”
　　魏无歆在门口愣了一瞬，转头看向蓝曦臣。蓝曦臣一笑，道：“这么晚了，女修休息处已经闭门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到寒室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