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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不记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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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墨离没有段长诀高,他微微仰起头,不说一句话,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从不低头求人,他是高傲的孔雀,是天界的上仙,即使是面对生死的时刻他也从未眨过眼睛。
但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他也会手足无措。
因为他付出了全部真心。
他会胆怯,会害怕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会害怕对方不够喜欢自己。
对待感情,他总是固执的,霸道的,偏执的,任性的。
他要一心一意的感情,绝不容许有丝毫的偏差。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近,这让段长诀有些不悦,“公子,你离我太近了。”
微微前倾身子,君墨离的耳朵和段长诀的胸膛仅有一丝距离,他认真聆听,即使离眼前的人这样近,他也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心跳声。
君墨离确定,他就是孤听寒,那个为了他剜心救叶青澜的人。
孤听寒,你一句一个公子,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装作不认识?
直起腰君墨离同段长诀拉开一点距离,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平静陈述道:“你是孤听寒。”
又是这一句话,段长诀转头看向江上的风景,漫不经心道:“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怎么不信呢。”
此人一再强调自己认错人,但君墨离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后退一步,沉声道:“我没有认错,你就是他。”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凭什么?
凭他们有一样的容颜,一样的神情,凭他们一样都没有心。
君墨离固执道:“直觉。”
“我真的不记得你,我对你没有一点印象。”
君墨离找了他那么久,等了他那么久,每天夜里都愧疚的担心的睡不着觉。
所有人都说孤听寒死了,可他就是不相信,他现在终于找到了孤听寒,他怎么甘心轻易放手。
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君墨离道:“你以为你清清浅浅的一句不记得,就想抹去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去吗?”
段长诀低头看着君墨离,问道:“你说我是他,总要拿出点证据吧?”
“证据?”君墨离摇头:“我不明白,你就是你,为什么要我拿出证据证明你是你?”
“你没有证据我就不是孤听寒。”段长诀悠悠道:“所以他要是欠你钱了,你问他要,不能诬陷我,你要是想从我身上讹钱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从不去赌场,不可能欠你钱。”
这话让君墨离有些糊涂,他道:“你没有欠我钱。”
君墨离对他模棱两可的态度虽有不满,但语气里也没有很生气的意思,他心里有好多疑问,他想知道孤听寒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不记得他了?
孤听寒那日从无悔崖上跳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是在怪我。”君墨离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来。
孤听寒一定还没有原谅他那日给他的一剑,所以即使装疯卖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孤听寒。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如果孤听寒故意不想听的话,他说太多也没什么意思。
君墨离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停下来,他望着辽阔的江天一色,背对着他冷声道:“我证明给你看就是。”
一大早苏穆看见君墨离风尘仆仆的回来,他问道:“殿下,你昨夜怎么没回来?”
现在君墨离还没有证明孤听寒就是孤听寒,他打算先不告诉苏穆他们桑落洲的事,等他证明了再说,“遇到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事情严重吗?”
“没事,都是一些小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嗯。”苏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提醒道:“现在段川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可能就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盯着我们,殿下一个人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左右不见南荣屠乐的身影,君墨离问道:“他们两个呢?还没起床吗?”
“最近他俩正在闹矛盾,我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们了。”
“怪我。”想起自己给他们出的馊主意,君墨离心虚道:“他俩可别打起来。”
“放心,不会的。”苏穆道:“乐乐不是总说梦到人间吗,我想着应该是南荣屠带他去寻找梦里的地方了,殿下别担心,他们那么大的人了都有分寸。”
“嗯。”
“七天后桑落洲将要举行法宝拍卖大会,上次段川和南荣途交手的时候,他中了我配制的毒药,我想我们可以在拍卖大会上拍卖解药引诱段川出现,我炼制的毒段川没有几年的时间找不到解药,七天后他一定会为了解药出面。”
听完了苏穆的话,君墨离思量了一番,“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就按你说的办。”
孤听寒的事让君墨离有些疲惫,他将段川的事暂交给苏穆处理,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儿,还在思考着该要如何证明段长诀就是孤听寒。
没有什么头绪,君墨离在书架的下面找到了几本人间话本子,翻开来细细读之。
想他活了几万年,也从未给谁低过头,也不知如何去讨一个人欢心,或者是请求别人原谅自己。
他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低下自己的高傲来。
他没什么经验,他希望可以通过阅读这些话本,能从中学到一些技巧,最好是指明一些简单易行的方法,这样他就不会做错事。
话本子很厚,记载了人间许多痴男怨女之间的爱恨情仇,有一些故事太曲折,君墨离不喜欢。
主人公明明几句话就可以说通的事,非要误会那么久,他觉得故事背后的作者有无病呻吟之嫌。
真实的世界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和误会?
话本上记载了一个故事,大概意思是很久之前,村里有一个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有一天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见他可怜给了他一碗水喝,这个人从此就一直跟着姑娘,他像癞皮狗一样甩都甩不掉,他逢人就夸姑娘人美心善,喜欢姑娘的人从村东头排到了村西头还往北拐了好几个弯,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夸。
姑娘人善良,不与此人计较,听到街坊四邻的调侃也只是微微一笑,有一次姑娘落了难被坏人欺负,那人舍命相救,最终姑娘被他感动,决定和他在一起,村里的人都劝姑娘不要被他哄骗了去,可姑娘还是下定了心不听劝。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成亲之后,癞皮狗改掉了以前的坏毛病,踏踏实实干活,最后凭借着自己的勤劳给了姑娘幸福的生活。
看完整个故事,君墨离冷笑一声,提笔在话本后面批道:花言巧语,不可相信。
话本的第二个故事讲的是孟朝有一个皇家子弟孟时,他不思进取,不闻国事,整天沉浸在丝竹声雅之中,听闻乐邦道人喜好名画,他为了拜其为师,特意搜集无数名人字画送给乐邦道人,乐邦道人为人正直有原则,自然是一一婉拒。
孟时不安好心,他在乐邦道人的必经之路假装喝醉,与其偶遇,哭诉衷肠,乐邦道人婉言相劝,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缘分一事强求不得。
乐邦道人清贫寡居,却乐善好施,那孟时不听劝偏要强求,他为其散尽家财,变卖珍宝的钱全都捐给了学堂里,他最后连一个可以避风的像样房屋都没有,乐邦道人被他诚心感动,最后不仅收留了他,还收他为徒。
君墨离最讨厌阿谀奉承之人,他阴着脸冷漠的在后面批上一句话:自献殷勤,卖弄心机,系小人行径。
潦潦看完一摞话本子,君墨离累的眼睛疼,他疲惫的揉了揉眼,心里有些气愤,自己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想得到孤听寒的原谅,必须要真心实意才可以,这上面的卑劣算计方法是为君子所不齿。
那癞皮狗他该懂得只有自己变优秀了姑娘才会对他青眼相看,而不是通过死缠烂打的方式,来利用姑娘的善良怜悯之心。
还有那孟时,他出身名门望族,饱读诗书十五载,大好青年不为天下烦忧,反倒为了一个人抛弃了自己的理想,他不该被称赞。
你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尊严,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在君墨离眼里看来,简直是荒谬至极,愚蠢至极。
如果是他的话,他断不会像他们这样。
至少他会保持该有的尊严与体面,他不会……不会……
为自己喜欢的人,即使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几句违心的花言巧语,几个投其所好的物品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刻君墨离恍然大悟,不是曲中人不识曲中意,这些人值不值得又怎么是他这个书外人说了算?
他没经历过,哪里有点评的资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孤听寒也不比这些人好到哪里去,他们在旁人看来又何尝不是这般痴傻可笑?
即使爱情是污浊的泥潭,他也愿意一头栽进去,哪怕是将陷入无边的黑暗深渊,他也毫不犹豫。
因为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他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墓志铭,他希望自己的墓碑上可以有爱人的名字。
如果没有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他将在合棺时的最后一分钟,咽气前的最后一刻,心跳停止前的最后一秒,默念他的名字,祈祷下一世的及早相遇。
我会永远的爱你,但如果你已经有了爱人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
爱与性别无关,与贫富无关,与美丑无关,爱只与你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