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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绮梦 ...


  •   宋阿母还是满脸喜悦,叫朝雨先不要着急,又叫大家都先安静,问她们:“你们都长在先帝之世,既然先帝之世就再也没人说起过‘南仙北窦’,那你们说‘窦氏编造’这些话,又是从何处听来?”

      大家面面相觑,都无言以对。

      宋阿母笑道:“‘南仙北窦’不是俗谣,是谶谣,并非窦皇后他们所编造,也与窦皇后无关。谶谣不可不信也。”

      大家一听是谶谣,都大出意外,惊讶不已,无不点头应诺。

      宋阿母又叮嘱她们,谶谣之事知道就是,无须对外宣扬。

      朝雨觉得宋阿母城府太深,难以置信,说:“难道阿母以前唱谣,不是为了装傻,而是当真相信它?”

      宋阿母笑道:“二者都有,既装傻,又当真,这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朝雨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一声,竖起拇指赞道:“阿母太厉害,太厉害了!”

      宋阿母见其他人都一脸茫然,知道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便叫他们不着急,说:“以后慢慢都会明白。”

      可朝雨还是觉得有疑惑,对宋阿母说:“虽是谶语,但无稽可寻,难道阿母真想找出‘南仙’与‘北窦’二位送子仙女来?”

      宋阿母便“嗯嗯”点头,高兴地说:“信则灵,宁信其有。‘南仙北窦’只要有一个能进宫来,皇室繁荣,龙脉振兴,就再也无须发愁了。”

      大家听朝雨一说,也有些疑虑,但都不敢扫阿母的兴,不料,朝雨又说:“就算能找到二位仙女,只怕也过气了。”

      宋阿母不解,问她啥叫过气。

      朝雨说:“据传,‘南仙北窦’都是‘瘦小娇’,而时下崇尚丰少,所以,即便能请来,也难合法相。”大家也都跟着表示担心。

      宋阿母见他们囿于俗见,不禁而笑,说:“法相时尚,也不可靠,先帝不就找过许多‘肥白高’,结果又如何,生出谁了?而李娘娘也不算肥大,却生出了当今皇上。所以,不管瘦小娇,还是肥白高,能生出龙凤才算好。”见大家都点头了,又进一步开导说:“话又说回来,既然,迄今为止,尚无人见过‘南仙北窦’,那么,这‘南仙北窦’究竟是瘦小娇,还是肥白高,也尚未可知,所以,先不要管合不合时尚。即便是瘦小娇,只要生出龙子来,便自然就成时尚了。”

      朝雨他们见宋阿母胸有成竹,又说得头头是道,都高兴地“嗯嗯”点头,再无疑虑。

      夕照率先表态说:“既然阿母说‘南仙北窦’是谶语,那就非信不可。”

      朝雨也向宋阿母表态说:“将一如既往,跟随阿母寻找‘南仙北窦’。”

      大家对宋阿母本就心悦诚服,尤其是朝雨、夕照两个领班,平陵县人,宋阿母老乡,十年前跟宋阿母一道入宫,也算是宋阿母的徒弟,对宋阿母的义勇智能,崇拜得五体投地,所以,大家都激动不已,纷纷发誓,要一辈子跟定阿母。

      宋阿母又叫他们都安静,先不要激动,告诫说:“此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还得小心谨慎。”

      可夕照不以为然,说:“眼下,阿母说了算,还有啥事不容易?”大家也都点头称是。

      宋阿母便解释说:“按宫中规矩,都是‘八月算人’时,才挑女子进宫。如‘南仙北窦’不按老规矩办,定然有人不服。”

      所谓“八月算人”,是指每年八月进行户口调查﹐对成年人征收人头税,因而叫“八月算人”。届时,由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等人,在洛阳乡中选良家子合法相者入宫,以充掖庭,这也是当时一种选妃制度。

      夕照又激动地说:“谁敢不服?而今宫里宫外,谁不知阿母奇功盖世,谁不知阿母一言九鼎?谁敢违抗阿母之意,就收拾谁!”大家也都附和说,谁不听阿母,敢说三道四,就狠狠收拾。

      朝雨又叫大家安静,说:“阿母要我们小心谨慎,给我们提醒是好事,我们本该有所警惕。”

      宋阿母见大家不再说啥,又自谦地说:“皇上能顺利登基,并非阿母一人之功,更说不上盖世奇功,诸位冒死护驾,都有功劳,而且,功劳也不在阿母之下。”

      大家又欢声笑语,都说是托阿母洪福。

      宋阿母又纠正说:“不是托阿母,是托皇上洪福。”又严肃地说:“寻找‘南仙北窦’乃新事无先例,自然不能按老规矩,但不管有谁反对,都休想阻止!‘南仙北窦’必须寻找,必须进宫!”

      大家也兴奋不已,都高喊:“‘南仙北窦’,必须进宫!‘南仙北窦’,必须进宫!”

      宋阿母便叫大家一同喝酒,说:“今晚只管喝酒,其他事都暂且不说了。”

      小皇帝虽然聪明,但毕竟只有十一岁,突然登基,本有些不习惯,又举目无亲,除了认识田让、王康、孙程和几个宦官,其他人看上去都倒生不熟,而且,许多人在他哭灵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更没半句安慰,而这时都个个笑脸仰望,也不知谁是真笑,谁是假笑,看着就厌恶发慌,哭也不敢哭,笑也不敢笑,如坐针毡。幸好易彩带头宣誓,才让气氛有所好转。

      易彩向百官说:“孝安皇帝圣德明茂,可是,早弃天下。当今陛下乃孝安皇帝之圣子,唯一正统,奉宗庙,别无选择,可是,奸臣交构,遂令陛下龙潜蕃国,群僚远近,莫不失望。所幸,天命有常,汉德盛明;祖宗保佑,福祚孔章;近臣建策,左右扶翼;内外同心,稽合神明!陛下践祚,奉遵鸿绪,为郊庙主,承续祖宗无穷之烈,上当天心,下应民望!”

      台下田让便振臂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也都跟着高呼。

      易彩又向皇帝宣誓说:“陛下圣明,臣对天发誓,今生今世,效忠陛下,效忠皇室,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百官也都争先恐后地发誓。

      易彩又请皇帝下诏,说:“即位仓卒,礼仪未周,应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二宫诸门,以便公卿百僚,条案礼仪,分别具奏。”

      皇帝说了声“可”,便对身边张防说:“够了够了,叫他们都散了。”

      于是,张防便大声宣布朝贺礼毕。

      皇帝见百官散了,便急忙往嘉德殿去。

      王康觉得宋阿母回避干政,虽是可惜,但也不全是坏事,私下对孙程说:“如果阿母不从政,兴许就不会住在宫中,果真如此,这宫中除了皇帝,孙公便是第一人了,我等便就更宽松了。”

      孙程听了惊愕,忙叫他不可胡言,告诫说:“你这想法可大有危险,如让外人听见,便可告你忤逆之罪。”

      王康尴尬,说:“不会对外人说,决不会对外人说。”

      孙程也在琢磨,宋阿母是否真不愿干政?想来想去,不敢确定,便向田让讨教。

      田让便自以为是地给他解释,说:“毕竟大事初定,如果按规矩,不讲礼制,难免悠悠众口,会节外生枝,所以,阿母回避一下,乃高明之举也。”

      孙程诧异,连忙悄声问:“田公之意,是说阿母只是掩人耳目,避嫌而已?”

      田让见他紧张,似乎不乐意宋阿母从政,便感觉他迁腐,说:“阿母与皇帝最亲,又有不世之功,朝野叹服,如不从政,岂不可惜?”

      可孙程却十分焦虑的样子,喃喃自语说:“妇人干政是违制,弄不好会出大事啊。”

      田让觉得他杞人忧天,便劝他要相信宋阿母,说:“阿母做事,何曾出过乱子?眼下回避,就是不想出乱子,可见,她早就心中有数。”见孙程还是茫然,便无奈地悄声说:“众目睽睽之下,可以回避,可是,私下里陪伴皇上,谁敢说是违制,是干政?”见孙程还是闷声无语,又拉他到旁边,悄声劝道:“阿母辅政,对你我都有利。除了阿母,还有谁会对你我好?所以,该高兴才是。”

      孙程也觉得是天意如此,便无可奈何地叹息说:“但愿一切顺利,不要再横生枝节,弄出事来。”

      田让连说“好好好”,便又忙着到皇帝跟前。

      宋阿母他们还在喝酒,而且,越喝越豪放,全都高声大唱“南仙北窦”,再无忌讳。

      朝雨给宋阿母敬酒,说:“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有谁知,阿母肚里竟能跑马!‘南仙北窦’,如此大事,竟隐藏了十多年,连我们姐妹也不漏一丝风声。”

      夕照也嗔怪地说:“这真是阿母不是,我们众姐妹,跟着阿母上刀山,下火海,何曾皱眉退缩过?而且,还跟着阿母认字习武,也算是弟子,为何阿母心中有事,却瞒着不说?”

      宋阿母哈哈大笑,叫她们先喝酒,说:“喝了酒,再听阿母解释。”

      大家便喝了酒,然后,叫宋阿母解释。

      宋阿母笑道:“你们错怪阿母了!说话要有时机。这些年,出了多少事啊!李娘娘被害,王阿姐、邴阿叔被害,太子被废,阿母哪一天不是胆战心惊,你们哪一天不是小心翼翼,谁敢多说半句话?今儿,皇上登基了,而且,刚一登基,阿母就告诉你们心里话,难道还嫌迟了不成?”

      大家不禁欢笑,朝雨便又拿起酒,叫大家一起再敬阿母。

      宋阿母又欣然而饮,见大家都已红霞飞舞,飘飘欲仙,想到皇上正在召见百官,尚不知是否顺利,有没有人起哄闹事便放下酒樽,又十分认真地说:“还有一事,也很要紧,阿母不得不说。”

      大家见宋阿母突然又严肃起来,便知又有训示,都瞪眼望着。

      宋阿母说:“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宫中朝中,也不例外,日后,跟人交道会更多,所以,更要加倍小心,更要加倍保护好自己。”见大家没有反应,又说:“如不保护好自己,又拿啥来忠于皇上,保护皇上?阿母回避干政之嫌,就是为了保护自己。阿母读书少,不知古代事,可本朝几十年来,妇人干政,谁有好下场?窦、邓、严三位临朝太后不都垮了,王圣阿母不也垮了?阿母我决不能也像他们一般自掘坟墓!”见大家都为之愕然,又呡了口酒,问她们:“可否知晓,我们为何能熬到今日,熬到皇上登基?”见大家都瞪着眼,答不上来,便解释说:“能够自保到今日,全凭三个字——少说话!”她叫大家以后还要接着小心谨慎,虽不再当受气包了,但还是要少说话,少喝酒,说:“酒撵话,话助酒。能不喝时就不喝,能不说时就不说,非说不可就尽量少说。要牢记‘祸从口出’!”

      大家都深有感触地点头应诺,并放下了酒樽。

      朝雨正想问有何途径,可寻找“南仙北窦”,却见铁笛、铁箫来报,说皇上已向嘉德殿来,宋阿母便忙着和大家一道往嘉德殿外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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