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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那是随时都准备遗忘的事情。
      “吱——”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穿透耳膜,就如同用手指戳破一层薄薄的纸窗,“啪”地一声,什么也听不见。
      脑袋里一片空白,瞳孔放大,面前的所有都硬生生的刻在眼底,女人的头撞上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几乎同时,血喷射而出,平行地划过玻璃。
      长长地鲜红颜色,点缀着刺目的血点,瞬间的撒落,错觉般似乎就直接溅到自己的脸上,忽然的呆滞住。
      女人的身体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睁得极大,她的呼吸变得急速起来,他知道,她要死了,记得那个女人和自己说过,当一个人快死的时候,他会经过潮状的呼吸。那是生命停止前的最后一段呼吸,汹涌极了,就如同大海,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岸边的岩石。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没有了动静。
      蓝子洵始终不曾有过任何动作和反应,无人的街角,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发生,那个女人的死亡就如同女人用过的化妆绵一般,被嫌弃的丢在垃圾桶,看上去像散落的尸身,却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发霉被细菌腐蚀。
      将脸靠在身旁那汽车的玻璃上,冰冷的触感,就如同自己灵魂的温度。
      下意识瞥了眼地上那死相惨烈的女人,她那张自己熟悉到陌生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却已经被血染的让人无法多看一眼,闭上眼,对身边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冷漠地说道,“森,我们走。”

      那个晚上,子洵再次梦到她。

      那是在她死去后他第一次梦见她的出现,那是个平静到让人感觉寂寞的梦,如同他们一起生活得那么多个夜晚一样,她坐在客厅的藤椅上,看着门,等待他从深夜的黑暗中回来。
      陈年而老旧的门,每一次的开启的声音都如同内心的叹息,沉重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在她的注视下开门回来。尽管他早就已经清楚她再也无法看清任何的东西,可他依旧会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关切和一种莫名的情绪。
      “子洵,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换鞋的动作停了下来,微笑然后对着她轻轻摇头,换上拖鞋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说道,“姐,晚安。”
      那是他多年以来和她说过的唯一的话了,一句问候,再无其他。
      而她,也早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失去了视力,连语言也跟着失去,在黑暗和寂寞中没有人会和她说话,那么,话语的能力也就被她舍弃,只是她那么多年以来也只会不断地在他回家的时候念叨那么一句——不要和他在一起。
      日复一日,记住的话也只是一句,也许她早就已经望了这话的意思,只是内心始终记得她要这么问,因为他还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只是,他不会说那个“不”,无言的回答亦无法让她知晓,但是他却相信,她会看见他的那个摇头,一日一日的见到,所以一日一日的问,直到看到他点头为止。
      他们为了自己的坚持始终没有做什么改变,这种也许可能称作默契的东西无言的如同黑暗。

      森沉默地拭去他眼角的泪,子洵轻轻微笑,他的手被他握在手心,传递着森给与他的相信。
      “子洵,我们会在一起的。”
      子洵微笑,他的视线落在对面那光亮的镜子上,自己平素的脸上不再有着青春的颜色,只是森的眼中却是永远也抹不去那对自己迷恋的光辉,他温柔的抚摸他的脸,轻声道,“我的总裁大人,去忙吧。”
      森的脸色沉下来,满脸的严肃,“子洵,你从来不曾需要过我。你知道吗?你总是让我感到不安。”
      他的表情沉寂下去,子洵有双不羁的眼睛,如同野马,高傲而自由,却让人想要征服。所以,当自己和子洵发生恋情的时候,他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倒映出自己惊喜的表情。而子洵,却依旧冷漠。
      即使他们开始同居,他们亲吻,拥抱,甚至做爱,子洵一向温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发现他的眼中只有你一个人。
      却是越来越久才渐渐明白,他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没有特别亦没有唯一。本以为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其实也不过尔尔。
      在发现这一点的同时,什么事情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的时常失神,他的忽然沉默,他不带笑意的微笑,他话语中的刻意疏远,和他莫名的泪水,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如此,每一次每一次,都如同针扎般的疼痛。

      “不要不安,森。”子洵微笑地抚摸森英俊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他的这张脸似乎还不曾改变过一样。
      森苦笑,他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手心里是他手背冰冷的触感,他暗暗叹气,用毛毯盖住他单薄的身体,子洵的体温越来越低了。
      “入秋了,记得加衣。”森略带埋怨的话却不失关心,子洵轻笑,推推面前这个磨了好久时间的大牌总裁,催着让他快点离开。
      森最后看了眼他,不舍的关上了门,在关门的瞬间,内心掀起恐惧,每一次的短暂分离都令他格外的害怕,仿佛世界末日的到临,子洵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一般,患得患失,如同守财奴。
      这种感觉总是催促着自己赶快回到子洵的身边,每一次的分离都让他无比的厌恨。

      “总觉得我无法真正拥抱你,子洵。”
      在黑暗中,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感伤,习惯性在夜里不开灯,子洵抬头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对方将自己更加地抱紧,紧到快要无法呼吸。
      “子洵,我感觉不到你的温度,我感觉不到温暖。”他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鼻音,如同哭腔,闷闷地,仿佛马上就可以哭出来。
      子洵将他抱紧,他宽厚的胸膛抵着自己,向自己传来温暖,只是心口却慢慢疼起来,过了半响,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森,我是没有温度的。”

      眼角的余光见到对方眼中的闪烁,以为是泪,本想拭去,也只是湿润罢了。看不懂森眼中的苦楚,子洵微笑着亲吻他的眼睫,温柔的轻抚他的后背,细细的亲吻双眼,那是他安稳的方式。冷漠的残酷安慰,直达心底,心痛地流不出泪来。
      森一下子推开他,“子洵,你以为看不见泪了我就真的不会心痛吗?自己看不见了就可以没有一点愧疚的伤害吗?你好狠心!”
      子洵轻轻笑了。
      随即,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没有伴随着任何的咒骂,只是一个巴掌,干脆而响亮,头一下子被甩向以一侧,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听见身后重重一个摔门声。
      森的生气:一个巴掌和一声摔门声。
      子洵慢慢的将头移正,麻木地爬上床钻进被窝,枕边还留着森的身上那淡淡的柠檬沐浴露的味道,子洵缓缓闭上眼,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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