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何何何年

7、第六章

　　自洛楚扬回来后，初一天天被他拉着摸鱼打鸟，从前他还是个圆球的时候，跑上跑下没几步便累的气喘吁吁，如今瘦了，倒是去哪儿都轻盈了不少，不过他和洛楚扬一起，一般干得还是望风等吃的活。这日子滋润了不少，他的乌青的黑眼圈也下去了。
　　这日，初一跟着洛青山练完了拳，又写完了五六张字交给洛青川检查，悠悠荡荡地还有半日的时光，便坐在房里等着洛楚扬来寻他。
　　“小初一！”
　　洛楚扬贱嗖嗖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初一浑身一起鸡皮疙瘩，抖下一箩筐。
　　“小初一！你在房里怎得不出声？”
　　洛楚扬倚在初一的身后，吓得初他一哆嗦。初一整张脸缩成了包子，心里一顿狂吼。洛楚扬，你大爷的！又施法直接穿进我房里！
　　见初一一言不发，洛楚扬一翻身，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直愣愣地瞪着他。初一愤怒地拉过他的手，二话不说的上嘴就是一大口，反正小爷我是个六岁小童，咬死你罢了！那么多年也咬了那么多回了！
　　心里忿恨，嘴下又用力了不少，疼地洛楚扬嗷嗷直叫。
　　“小狗，松嘴！我给你带了烤鱼饼！”
　　嗯？烤鱼饼？初一疑惑地抬起头，虽然未松口，但是力度却小了不少。只见洛楚扬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纸团，道：“上次外出在一个客栈偷师学到的，想着我们小初一应该会爱吃，今日特地做了，给你送来。”
　　说着说着，洛楚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里泪光闪烁，又道：“没有想到，我们小初一竟然如何对待师兄，三师兄我甚是心寒。”
　　初一看着洛楚扬手里的烤鱼饼，心生愧疚，灭了心头咬死他的念头，松了口，还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衣袖上的口水，尴尬的开口道，“三师兄先吓阿一的。”
　　洛楚扬自知理亏，又演到：“罢了，罢了，三师兄原谅阿一了。”
　　他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小心地将手里的油纸拆开，露出几个被烤地焦黄的，同手掌大小，外形如鲤鱼模样的饼。初一眼前一亮，嘻嘻地笑起来，“三师兄！是鲤鱼样子的饼！”
　　洛楚扬看见初一那么开心，心情也好了起来，不亏地自己吃了那么多焦黑的‘烤鱼饼’，还将把膳房搞的乌漆麻黑，拿起一个递给初一，道：“吃吧。”
　　“谢谢师兄！”初一小心地接过，乖巧地咬了一口，外皮软糯焦香，内里透出紫红的豆沙瓤，再咬一口，红豆沙的沙甜溢满唇齿，带着些桂花的回香。这个叫幸福感爆棚呀！三师兄实在太懂他了。
　　初一又咬了一口，悄咪咪地瞧了一眼自家三师兄笑眯眯地模样，心软了不少，拿起一个递到他嘴边，道：“三师兄吃！”
　　“做的时候三师兄吃了不少，初一最乖了，快吃，吃完了，师兄带你去后山打鸟！”洛楚扬难得正经地揉了揉初一未束起的头发，宠溺的捏了一把他的脸。心里嘀咕着，我们这初一怎么那么讨人爱哟。
　　“那阿一可以给大师兄和二师姐留一个吗？”
　　洛楚扬一愣，随即欣慰地开口道：“自然是可以的，这些都是阿一的了，随阿一分配。”
　　又道：“小阿一这般爱吃，三师兄就将这配方教给膳房的元师傅，这样大家都可以尝一尝。”
　　初一乖巧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又珍惜地将烤鱼饼的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又将油纸重新包好。等到晚间大师兄从山下回来，二师姐下了课，他要将剩下的几个给他们带去。洛楚扬三人每一次下山看到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要给初一稍一份，即便是难以带回来的也会想着法子尽可能带回来。恢复神智的这些时日，初一时常在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救了佛，积了无量德，这辈子被宠着惯着长大。
　　他在山上时总是受到比其他弟子更多的关爱，下山时摊贩和路人们望向他时眼里也总是带着怜爱，或是惋惜，甚至是嫌恶。故此从前他虽只有六岁的神智，即使被师伯、师兄们护得再好，但也能感受到自己与其他同门弟子的不同，也知晓自己似乎比其他人少了些东西。初一靠在大树下，嘴里叼着根花杆子，守着柴堆，百无聊赖地等着洛楚扬叉鱼回来，又想着书上道修仙道者需凝灵气，修魂魄成元魂，而人生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和命魂，七魄则包括天冲魄、灵慧魄、元气魄、心力魄、中枢魄、聚灵魄、英汇魄。听师伯们说，他好像丢了那么个二、三魄，如今大概是回来了那么几魄，至于到底回来了几魄，他不知道，可剩下的那些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也不知道。
　　初一叹了口气，翻个身，抛去杂念，又感叹今日连半只雀鸟的影子也瞧不见，前几日洛城送的精美弹弓也没机会用上，甚是可惜。想到这，他掏出怀里的弹弓，拾起身旁的小石子，眯着眼，对着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便是啪的一声，小石子在天空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出老远，他满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弹弓上的云门家纹，又揣回怀里，惬意十足。
　　不一会儿，他便看见洛楚扬沉着脸往他这边走来，一屁股便扎在他边上，手上还擎着刚捉上的鱼。
　　“三师兄，怎么了？”
　　洛楚扬悲痛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石子，闷头就砸在我头上，阿一瞧这额头一个肿包，叫我如何出去见人”，说着便将头探过去给初一瞧，额头上果然是一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要是被我抓到是谁在这儿弹石子，定要拎着他到无寄面前，罚他抄几遍家规”，洛楚扬痛心疾首，又从乾坤袋里掏出竹木杆子和细盐、辣椒面，将手上几条早已经清理干净的鱼儿，穿过竹木杆子，撒上细盐。因为要施术将柴堆燃起，洛楚扬将穿好的鱼串，往初一在的方向一递，却发现初一挪到了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神色飘忽不定。
　　“阿一？”
　　初一一惊，“啊？”
　　洛楚扬眯起丹凤眼，见初一没什么异常，又开口道：“过来拿着鱼。”
　　初一平复了惊慌，将怀里的弹弓又往里推了一点，迅速挪过去，接过鱼。看着洛楚扬点燃柴堆，又熟练用树枝架起三叉架，初一乖巧地将鱼串放在三叉架上，心虚地不行。这个时辰也只有无所事事的他和吊儿郎当的三师兄才会到这儿来，即使有其他师兄弟在，依着云门严厉的教育方式和森严的家规，也没人会像他和三师兄那样天天摸鱼打鸟，初一又回想到自己刚才打出优美弧线的那颗‘石子’，这都不用猜，楚扬额头上大包定是出自他手的杰作。
　　烤鱼滋滋地在火里响着，不一会儿便开始飘香。初一眨巴着眼睛，盯着洛楚扬头上的大包许久，暗自庆幸还好没有砸出一个血窟窿，不然好一段时间都没法吃到烤鱼了。
　　“小阿一，师兄自知貌若潘安，可也经不住你一个男人这么盯着呀”
　　感受到初一‘炽热的’视线，洛楚扬回过头，眯眼笑了起来，配上头上的红包，貌若潘安初一是未见着，滑稽倒是有那么一些。毕竟是自己闯下的祸，初一绷住笑意，认真道：“初一才六岁，师姐说初一是男孩儿，不是男人。”
　　洛楚扬一听，乐了，“那阿一什么时候成真正的男人呀？”
　　初一道：“师姐说，等到阿一长到三师兄和大师兄这般高，就是个男子汉了。”
　　“那感情好。等阿一是个男子汉了，就要自己上山打鸟了，三师兄也可以在大树底下休息等初一满载而归了。”
　　初一突然认真地看着洛楚扬，思考良久，随后低下头，抿起嘴巴，蹲在树底下，拿起小木棒赶起了地上的蚂蚁，嘀嘀咕咕道：“不要，阿一不要成男子汉。阿一才不要打鸟。”
　　闻言，洛楚扬想起初一被鸟啄的惨痛经历，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们小阿一的男子汉之路竟然被打鸟挡住了。”
　　初一手里拿着两片叶子，将蚂蚁围困其中，又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三师兄是坏蛋。”
　　洛楚扬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