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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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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将士中,穿着银白色一身银白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分外惹眼。那衣服可是上好丝绸,绣着兰草暗纹。这拥有仙人般外貌的男子微昂着头、丰神秀异,眉宇间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街市上的百姓都道这魏小将军好样貌好气魄,此去剿匪必将大胜!瞧那挂在马上的弓箭,一看便知贵重,真想看这公子拿那弓箭展示百步穿杨。这一路轰轰烈烈的,不少女子见这魏小将军亦芳心暗许。
待出了城,魏宜修旁边的将士忍不住道:“昨日我方跟公子说,不可轻敌,也不知公子有没有听入耳。”
“纪功,你还不信你家公子?我既然出马,那定然满载而归啊!”
纪功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时无言。
“你呀,做事就是太思前想后了,真那土匪那般厉害,咱这两百人,也能赢得了。”
这金折军进了京,虽说还是服从魏家调拨,却也受朝上那位制约,此次出行也就调出两百号人。不过听闻城防军领头道,这流寇也就百十来号人。
那么,两百号人对百十来号人,绰绰有余。这般想着,纪功也放宽心。
这流寇山寨坐落安口河,安口河是山不是河,时常被误以为是河,又被直接叫安口山。不过那上山前能看到的大石碑仍旧写着“安口河”。
魏宜修瞥了一眼大石碑,又让队伍继续前进。
此地丛林郁郁葱葱,黑色的影子掠过,纪功板起黑俊脸,握起弓箭,拉弓,箭矢尚未飞出,鸦声四啼、声音嘶哑。
又一群乌鸦掠过。纪功觉得自己疑心太重,收起弓箭。
魏宜修不知从哪捡来一把大蒲扇,悠悠扇风,道:“你说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
越往山上去越是幽静。
纪功正在奇怪,这土匪今日怎么没动静,就听闻后边有人惨叫。一连十个人被猛地吊树梢上,没有受伤,就是样子不好看。
“小心有陷阱。”
一伙将士急忙冲到纪功和魏宜修前头开路,嚷嚷着,“保护小将军。”
魏宜修:......
我是花瓶做的吗?
他踢了其中一人一脚,“开路。仔细点,别瞎嚷嚷。”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这一伙人踩到干草堆上,一齐掉坑里去了。
这叫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拙劣的陷阱也值得?
魏宜修一夹马腹,一跃,人马一道跨过那个大坑。接下来大家伙都谨慎许多,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越过一个接一个的陷阱,虽道都是普普通通的小伎俩,却有些实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未看到寨子呢,折损不少兵马。
这安口的风景秀美,树林成阴,再看不远处的山峦层叠,前呼后应般。
可这一行人实在无暇欣赏。
遥看寨子上方的小彩旗飘扬,大家知这场胜利即将到来,士气鼓舞。
四周静谧无比,除了马蹄声,将士如出一辙的脚步声,却还有窸窸窣窣不属于这个队伍的声音。由远及近,蓄势待发。
纪功眉头一蹙,又不想打草惊蛇,凑到魏宜修旁边,小声道:“公子不好,我们怕是被这匪帮包围了。”
魏宜修还摇着芭蕉扇,神色严峻起来,“不像是匪帮啊,你细听那声响。”
土匪帮要找出这么多轻功卓越、还讲究阵法的人,可不容易。
纪功道:“莫不是宫里头的。”
魏宜修扔了芭蕉扇,大声喊道:“列阵,做好防备。”
将士们听闻号令列阵,神色紧张。
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自知暴露,腾空而起,其中一大伙人直冲魏宜修而来。一时间兵器的铿锵声、将士杀敌的怒吼声,响彻云霄,彻底划破这山林间的安宁。
这土匪帮的陷阱比起这帮黑衣人的刀剑而言,简直不足一提。
这帮黑衣人怕是要血染安口山,刀刀见血,不少小兵将被一剑封喉。纪功也杀红了眼,一直护在魏宜修左右。魏宜修拉开弓箭,踩离马背上,箭矢飞出,一连几个黑衣人倒下。
他又稳稳接住纪功甩过来的利剑,以剑抵住直袭而来的黑衣人。血腥味弥漫开来,唤醒他在战场上的记忆,可惜的是,这些人都不是外敌。红色血丝浮现眼底,他与这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刀剑僵持不下,所有注意力都落在面前这人,别说看到一只淬了毒的箭朝他而来。
一颗灰石子打偏了那支箭,那支箭只划破了魏宜修的衣袖,露出白色的里衣。与他僵持的黑衣人被一箭穿心,死不瞑目。
魏宜修看向“救命恩人”,竟是一个瘦削的、衣着素白还戴着面纱的姑娘。她拿着一把很简单的弓箭,箭无虚发,瞧那姿势有些柔美又英气逼人。
一个石子扔向他胸口,罪魁祸首还是那姑娘,她怒目而视,“傻愣着干什么,这些人可是要杀你的。”
不少穿着花里胡哨、又有些灰扑扑的人突然涌现。
将士们一时无措,这些不就是土匪吗?他们该杀谁,可这匪人一上前怼的都是黑衣人,像是来帮忙的。于是将士和土匪一致对抗黑衣人。
这些土匪瞧着武艺平平,又招法奇特。虽说没什么阵法,却彼此间默契十足。土匪真杀起人狠劲也是够足,那姑娘又喊道:“留几个活口。”
只剩几个伤势惨重的黑衣人趴地上苟存残喘。
这一站打得损失惨重,这小队金折军死的死伤的伤,面向对面几乎毫发无损的土匪们,生出一种非常尴尬的气氛。本来来剿土匪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纪功捂着受伤的手臂,眼神示意魏宜修,该怎么办。
哪知魏宜修眼角余光都没分他一点,神色莫测盯着前面那戴着白色面纱的姑娘看。
土匪里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壮汉看样子也是说话人,突然吼了一句,“把他们都绑起来。”
他们?都?绑起来?
纪功蒙了。
一堆身强力壮的匪人早已准备了绳索,对他们这堆伤兵,围成个圈,三下五除二,利落地绑成一团。
纪功是被单独绑着的,魏宜修亦是。
“金大哥,你带他们回去,别乱来啊?”白衣姑娘对壮汉道。
壮汉哼了一声,“什么乱来!老二我保证毫发无伤地带回去。”
白衣姑娘交代完,像一阵风不见了。
魏宜修就站那老二旁,小声道:“这位大哥。你是老二,方才那姑娘是老大?”
老二金进踢了魏宜修一脚,“你别说话。”
转头用铜铃般大眼盯了盯魏宜修那毫无英雄气概的白脸,又发泄般地用力踢了一脚,魏宜修脚都差点被踢折。
听到老二叨叨着走到前面,道:“又是小白脸,看着就讨厌。”
说好的毫发无伤呢,魏宜修觉得自己腿大伤。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金折军被流寇绑着,拉牛牵狗般,拉回了寨子里。
寨子上头用木牌子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清风寨”。
若不是瞧见有一个黑衣人腰上挂着未取下的内廷侍卫的令牌,纪功都怀疑这波黑衣人和土匪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