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是夜，顾卫民洗漱完走进屋子，姜禾已经躺在被窝里。
“先别灭油灯，我有点事儿和你商量。”
“嗯。”顾卫民坐到床边。
姜禾坐起来披了件衣服，“大丫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嗯？”顾卫民疑惑的看向她。
“难不成真让她来家里做活吗，才八岁。”
“她带着大壮就行。”
“啧，你这人怎么一根筋，她都八岁了，难道一直带着大壮玩吗？以后怎么办？”
“这个……”自己是有想法让她去上学的，可现在说到底是有了小家，不好开这个口……
“让她去读书吧，反正一年学费才两块钱，咱们给付了就是。”
顾卫民眼中闪过惊喜，“你，真的愿意！？”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你一个月四十六块钱，交六块咱们还有四十呢，放心吧，供的起，我现在，也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好……我明天和大姐商量商量。”顾卫民听到她说没有生孩子的打算，眼神微暗。
“嗯，那早点休息。”姜禾躺到被窝里。
顾卫民看着她的背影，灭了油灯，也躺了进去，往她那边靠了靠，姜禾感觉到他靠了过来，没说话，也没有移动。
顾卫民欣喜的盯着她的背影，到底是没有再更多的逾越。
……
又是玉米糊糊，姜禾盯着碗，现在的伙食差不多都是这样，即使顾家条件稍微好一点，问题，天天糊糊就这咸菜，也很难熬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空间里有菜来着，可是不能拿出来啊，不如去黑市卖一点，换点好吃的吧。
顾卫民看她盯着碗不动，以为她不爱喝，掰了半块葱花饼递给她。
姜禾一脸迷糊的看向他，“我，吃不完，你不用特意掰给我。”
顾卫民喉咙微动，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像小猫…“好。”拿过她的碗，倒出来半碗米糊。
“吃吧。”
“昂。”虽然玉米糊糊嘎啦嗓子，不过葱油饼还是很好吃的！
顾卫民咽下一口糊糊，看向顾兰，“大姐，我打算等过完年让大丫去读书。”
大丫眼睛微亮，看向顾兰。
顾兰微愣，犹豫道，“大丫在家里帮忙就好。”不是没有看到大丫的眼神，可是现在三个人的口粮挣的都很艰难，哪儿还能供的起大丫去读书。
“没事，帮忙放学也可以帮的，昨儿我和禾儿商量了一下，学费我们先帮着出，其他的以后再说。”
姜禾吃着葱油饼不说话，这种时候，自己说不说倒也不重要。
“能认两个字也是好的，大丫，你想去读书吗？”顾母看向大丫。
大丫怯懦的开口，“想……”
“既然大丫想过完年就帮她报名吧，学费你们出了，学习用品啥的我出。”顾父开口。
“爹，女娃子读啥书……”顾兰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女娃子咋不能读书嘞，当初我不也咬牙让你读到三年级了，要不后面你奶……哎。”想到这儿，顾母又觉得心里堵的慌儿，放下碗筷不吃了。
“行了，别总当年当年的，赶紧吃完上工了。”顾父抹了把嘴就走了出去。
“禾儿，我先走了。”
“嗯，拜拜。”
姜禾站起来收拾桌子，大丫连忙站了起来，“舅妈，我收拾。”
姜禾闻言，也不和她抢的干了，“娘，我去山上转转。”
“好，可别进山深处啊。”
“嗯。”
这边风景还真是不错哎，要不是我嫁到顾家，想来肯定是没有这么悠闲的，也幸亏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人都闲待在家里。
一个没注意儿，就走到了深山里，姜禾转了转，还是不要再往深处走了。
正准备原路返回，结果听到旁边好像有动静，姜禾往那边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大坑，一头野猪躺在坑里，我去，这个要是卖了，应该能值一二百吧，不过……搬我是能搬动的，可是，我要是扛着么大一只野猪回去，哎呀妈，那画风太辣眼睛了，还是等晚上顾卫民回来喊他来抗吧，这两天给他喝灵泉水，他的腿应该差不多好了。
“我说，给你一天的时间哦，要是晚上你还在这里，我就把你抗回去卖了，你要是走了，那就算是你幸运啦。”姜禾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然后走去了镇上。
转悠了许久，才确定黑市在哪里，带了个杉帽，带着篮子走了过去蹲下，将篮子揭开一个小角。
“呦，这还是新鲜的菜！”一个妇人走了过来看了看。
“这菜，怎么买？”
“五毛钱一斤。”
“啧，咋这么贵嘞。”
“菜不压秤，都是新鲜的，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婶子，你也晓得这菜我寻的也不容易啊。”
“行吧，那我拿两斤。”妇人递过来一块钱。
姜禾接过，秤好菜替她装好。
待这么久，才赚一块钱，太难了吧，算了算了，刚才路过那边的时候好像看见一家药店，我还以为这个时候没有药店只有医院呢，想了想，拿了一株一百年的灵芝走了过去。
“同志，你好，请问，这边收灵芝吗？”
“去去去，你那里能有什么好年份的灵芝。”柜员没好气的开口。
姜禾微微皱眉，“麻烦把你们这里管事的叫出来，我和他谈。”
“你以为你是谁啊，泥腿子，还想和我们管事的谈，赶紧走。”
呼……这人哪来的优越感？“同为华国人，你是哪里的底气觉得比别人高一等？组织花了那么多年解放了华国，组织都说了人人平等，你又凭什么瞧不起我？”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就是，每次买药她恨不得把鼻子翘天上去。”
“还不是她家亲戚在公社工作，走后门进的呗，人有靠山。”
“你是不是故意来挑食的！”柜员指着姜禾的鼻子开口。
姜禾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我没有，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走走走，别站在我们门口耽误我们做生意。”柜员走出去把人散开。
管事的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李兰，说了多少次，不要和别人起冲突，同志，怎么了？”
姜禾看他一身白大褂，想来是坐诊的医生喽。
“我这里有一株灵芝，想问一下这里收不收。”
“可以给我看看吗？”
姜禾揭开篮子上的布，递给他。
白木看了看，面上喜色难掩，“这，这，至少一百年的年份，这么长年份的灵芝，现在可很少见了！同志，你打算多少出呢？”正好新调配的药缺了一味灵芝。
“嗯……这个是我从山上采的，能卖多少钱，我也不清楚，您看着给吧。”
“行，一百块怎么样？”白木说出自己的心里底价。
“可以。”
白木愣了愣，还以为她要往上再加一加……“李兰，给这位同志结一百块。”
“哦。”李兰没好气的开口。
“李兰，如果你再对来这里的人这种态度，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然后拿着灵芝离开了。
姜禾站在原地，并没有言语，反正和自己没有关系，接过钱，转身离开。
一百块再加上之前姜家那边的，八百五十块，彩礼钱也没有花完，差不多一千块……再攒一攒，到时候去读大学的时候倒也能轻松点。
称了点点心然后就回了顾家。
“芳芳，”姜禾喊过顾芳芳，把点心递给她，“拿去和孩子们份吧。”
“嫂，嫂子。”
“嗯。”
“晚上，吃啥？”顾芳芳怯怯的看向姜禾。
姜禾皱了皱眉头，“你做什么就吃什么呗。”
“好，好。”
这孩子怎么说话一顿一顿的，我有那么凶吗？？？
……
吃过饭，顾卫民还没来得及洗漱，就看到小娇妻给自己使眼色，便跟着她进了屋子。
“禾儿，怎么了？”
“你先别洗漱，跟我去趟山上。”
顾卫民皱了皱眉头，“上山？这会儿天都黑了，上山干啥。”
“哎呀，走嘛走嘛，我白天去逛的时候看到一个坑里有头野猪。”
顾卫民瞳孔微微睁大，“野猪？那应该是别人打的吧。”
“应该不是，那个坑不像是人为挖的，而且位置比较偏僻。”
顾卫民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喉咙微动，“好，我们去看看，就当消食了。”
“谢谢你！”姜禾踮起脚亲了他一口，亲完，自己愣了下，刚才有点激动，哎呀，丢人丢大了，“我先出去了，你记得穿件厚点的衣服。”
顾卫民耳朵微红，摸了摸她刚才亲的位置，笑了笑。
天色已晚，山上的路极难走，姜禾总是摔跤，顾卫民见状，走到她前面，“上来。”
“啊？我，我自己可以。”
“像你这么走下去，等我们回家，都很晚了。”
姜禾抿了抿唇，“可是，你的腿……”
“放心吧，这两天，我的腿好多了，背你肯定没问题。”顾卫民声音十分沉稳。
姜禾也不再推辞，爬了上去。
“就在这儿附近。”姜禾从顾卫民身上下来，向右边走了走，“啊！”
“怎么了！”顾卫民连忙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那只猪还在哎！”姜禾指向坑里。
顾卫民看了眼，少说二百斤。
“怎么样，我没说谎吧~”姜禾眯着眼睛，像只小狐狸。
“嗯。”顾卫民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是我背了猪，就没有办法背你了。”
“下山很容易的啦。”
“好。”
等他们到家，路上已经围了许多人，“卫民，这猪，是你打的吗！？”
“没有，我和禾儿去山上逛来着，正好看到这猪昏了，就扛下来了。”
“呀，这运气可真好。”
“是啊，这野猪看起来，少说有二百斤呢。”
顾父看到人越来越多，开口，“都是领里领居的，大家帮忙着把猪收拾了，各自都能分些猪下水带回家去。”
大家伙闻言高兴的回家去拿盆子去了，要知道这年头一年到头才能分点肉，这猪下水，也是荤腥啊。
一个贼眉鼠眼的从墙角偷偷跑了出去，姜禾看到，皱了皱眉，并未多想。
“卫民啊，你实话和娘说，这猪，真是你捡的？”
“不是，禾儿白天去山上逛的时候，正好看到猪在坑里，她一个人扛不动，所以那会儿叫我一起去看看还在不在。”
“那咋不再多叫个人呢，你腿……”顾母担忧的看向他的腿。
“娘，我的腿已经好多了，禾儿也是想着万一猪不在了，就当逛了一圈，多叫一个人，猪不在了，那多过意不去的。”
顾奶奶提着两个土豆走了进来，“呦，这是谁打的猪啊。”
姜禾翻了个白眼，老太太，您的演技未免有些太差了吧，看到老太太身边的人，她算是知道那会儿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谁了。
“娘，这么晚，你咋过来了。”顾父看到顾老太太，连忙迎了上去。
“咋，我这老婆子来儿子家逛一圈都不行？”顾老太太将装土豆的碗递给他。
“没，儿子没那个意思，就是外面天黑，不是担心您吗？”
“哼！这猪，想好怎么分了吗？”顾老太太走到正屋坐下。
“娘，给大哥已经留了半个猪肋骨。”
“你个吃里扒外的，才给你大哥半个猪肋骨！？”
“这……那娘您说，咋分？”顾父坐在旁边，一脸为难。
“少说也要分一半。”
“娘，这是卫民打回来的猪，为啥分一半。”顾父面上皆是冷色，他知道自己老娘一向偏心，可没见过她这么偏心的。
“为啥，就为你老娘在你大哥家住着。”
“大姐，割一斤猪肉，随便哪里都行。”姜禾开口。
“哎。”顾兰也没问她要干嘛。
姜禾将土豆倒了出来，把那一斤肉装进碗里，走进正屋，“老太太，刚才杀猪的时候您不在，不过我们孙子们记挂着您，我特意让大姐割了一斤肉，给您老补补身子。”
“我呸，二百来斤的猪你才给我分一斤，你咋这么心狠呢你，顾满仓，你看看你的好儿媳妇，这是要蹦哒到我头上啊？”
“顾卫民，管好你媳妇，去把那半个肋骨拿过来。”顾满仓皱着眉头开口。
“不准去，我发现的野猪，我男人扛回来的，老太太你一个人能吃完半个猪肋骨？从来没见大伯家有什么好东西分给我们，我们的东西凭什么分给他们，老太太您要是想吃肉，行，一个人来我们这儿，您一个人，想吃多少吃多少。”
“顾满仓，你看看你儿媳妇！那可是你大哥！”
“老太太，顾家分家很久了，就这一斤肉，您要是再闹，这一斤肉也没有了。”
孙梨花贼兮兮的开口，“弟媳妇，这长辈可都还在呢，轮得到你说话吗？”
“我知道长辈们在啊，不过猪是我和卫民哥扛回来的，这就是我们的，我们有权利觉得猪的去处，什么时候你们家吃好的乐意给我们家送一碗，我们肯定也记挂着你们。”
“顾卫民，让你媳妇闭嘴，去把肋骨拿过来。”
“我说了，就一斤肉，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呢，大丫上不上学了？大壮吃不吃药了？卫民哥腿伤治不治了？狗蛋喝不喝奶了？老太太心疼大儿子，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们这一家，爹是觉得这么多张嘴都不用吃饭是不是。”
顾卫民只站在原地搂着姜禾不说话，反正一切有自己媳妇在，自己只需要帮她撑着就好。
“咱们家还没到那么难的地步。”顾满仓吸了口烟。
“那大伯家的条件比我们好的多了，怎么还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我给孩子们买的糕点都要抢着吃，真是少教，老太太也别说爹不孝顺您，一个月给您五块钱外加五斤大米，就紧着您一个人吃，谁家孝敬父母孝敬这么多的，您还想着把我们家的东西往过去扒拉。”
“你一个外人给我闭嘴！”顾老太太气的敲了两下拐棍。
“是，我是外人，也正因为我是外人，所以这些话我才说的出口，您心偏也没这样心偏的，幸亏爷爷早早把家给分了，不然我们这一家不知道要被您磋磨成什么样呢，您可别把最后的情分也给磋磨没了。”
姜禾拉了拉顾卫民的手，“卫民哥，咱们去睡觉吧。”
“好。”顾卫民环着她的腰转身离开。
“对了，老太太，这一斤肉您要吗？不要的话，我放厨房了啊。”
孙梨花走过去拿过碗，一斤就一斤，好歹也是肉呢，“这是我们家的碗！”
“啧，我还以为嫂子多有骨气呢。”姜禾嘲讽笑了笑。
顾老太太走了后，一屋子的人还在发愣，这是第一次，顾老太太没从他们这里占到便宜，还以为，真的要舍了半条猪，想到这儿，顾母眼眶微红，“儿媳妇厉害，倒是帮我把半辈子的气都给出了，要是当初有儿媳妇这的厉害劲儿，我的二丫头和我那未出生的娃也不会……”
顾满仓吸了口烟，披了件袄子去了外面，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媳妇委屈，他也心疼的自己的孩子啊……可到底是自己的娘。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蛮狠了？”姜禾看向枕头边的顾卫民。
“不好，这样，刚刚好。”顾卫民抱住她。
“切，你就会哄我。”
“我说真的，娘受了半辈子的委屈，没分家以前，姐和芳芳，也受不了委屈，有你在，真的很好。”顾卫民狠狠的吸了口她的秀发，是淡淡的薄荷味，“姜禾，我爱你。”
姜禾闻言，手指微僵，片刻，才回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顾卫民只觉得心口微凉，他何尝不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