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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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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和闺蜜住的是四人宿舍。其中一人自开学起就没来过,另一人住四号床,每隔几周才回来一次,基本可以当作不在。
你的这位四号床室友名叫远山秋子,属于可爱类型的女生,跟动漫里的元气马猴烧酒如出一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你可不喜欢远山,因为高中时期自己曾是她校园欺凌的间接受害者。无论如今她是否有所改变,你都全无好感。
闺蜜因你先入为主,也同远山保持距离。开学初,你们曾申请换宿,却被以宿舍调不开为由拒绝。所幸远山基本不待在宿舍,即使回来也不说活,你们间相处还算和平。
而这天,也就是你出院三天后,远山秋子回来了。闺蜜和你刚洗完澡,正趴在床上热火朝天地聊天。见到远山,你们立刻噤声,十分自然地拿起手机,转移阵地。
你:所以你明天要回家对吗?
闺蜜:是的,毕竟半年没回了。可能得花个一周多。一个人能行吗?
你:放心,医生说住院期间腿伤就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象征性地拄个双拐。
闺蜜:那就好。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努力哦,回来时让我看到成果!
心知她在指倒追御剑这茬事,你放下手机白了对方一眼。
你:知道了啦,最近他不是有场官司嘛不方便打扰,等那之后我再看情况行动。
闺蜜:okkk,坐等好消息。
这时,远山秋子披散着头发,幽灵一般飘过,关灯后倒头就睡,仿佛你和闺蜜不存在似的。
闺蜜:她今天咋着了?受刺激了?感觉比以前阴沉多了……
你:谁知道呢。算了干脆咱也早点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赶火
车吗?
闺蜜:好,好。
宿舍中两片青白的光亮消失,陷一片黑暗。放下手机,你不禁烦躁起来。
突然,短信音响起,手机屏幕再次照亮你的床位——是御信的短
信!
“后天上午九点半开始庭审,糸锯会在法院门口,到时候听他的安排。”
“好的!”你的回复道,方才那点冒芽的烦躁瞬间被期待遮盖。
翌日,闺蜜早早起了,按理来说,远山也差不多该离开了才对。但当你醒来时,却发现四号床那人竟仍保持昨晚的姿势,面壁睡觉。瞬间,你有种不好的预感——远山这次估计会待上许久。
……
反正今早没课,又不想跟远山秋子对上面,干脆放肆一把,睡到她出宿舍再起吧。
于是,你凭借各种装糊涂成功苟过一天——远山在哪,你就一定在她相反的位置。
闺蜜得知你这边的情况后,立刻表达诚挚的“慰问”,并进一步向你提馊主意
闺蜜:明天你不是要去旁听嘛,不得抓住机会做点什么?
你:比如……?
闺蜜:比如送花?
紧接着她跟了个猥琐的表情。
你:……
咋搞得跟看演唱会追星似的……
当天,你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达法院,糸锯交代几句就匆匆走了,因为他作为搜察官还有许多杂事要处理。随后你按程序入场,旁听席里还坐了几位记者,按拄双拐进来的你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白胡子秃头法官敲响法槌,宣布开庭。你紧张地手心发汗,心脏抽痛,双腿不住颤料。御剑就在距旁听席不过十几米的席位,此刻却犹如隔着道断崖。
可望而不可及。
过去的两周里,你可不只少女心泛烂光顾着思考怎么倒追,而是把功夫用在学业上,除所报的社会科学外,还向隔壁法学科的借了几本基础讲义,反复观看经典的庭审记录,绞尽脑汁堆砌跨越断崖的桥梁。
审理程序基本千篇一律,证人陈辞,辩方询问,检方辩方展开辩论……你大致从中了解到了些情况——这是此次案件的第二场庭审,被害人绫里千寻在律师事务所被人杀害。嫌疑人本是她的妹妹绫里真宵,但后来不知为何变为她的学生成步堂龙一,而本次嫌犯的律师正是——嫌犯本人?!
还真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情况啊……
旁听时才发现,住院期间自己所认为的御剑的那份“张扬”不过冰山一角,法庭上的他简直要比那时“张扬”上不知少倍!气场也好,言辞也罢,无不透露百分百的自信,即使偶然被抓住漏洞也能迅速游刀有余地自圆其说,在占据上风时还会做出闭幕式般夸张的鞠躬。
但这只是初期的战况,身着蓝西装,肩负嫌疑人与律师双重身份的成步堂龙一从询问证人的过程中挖掘矛盾点,最终竟把嫌疑指向证人大小中,御剑意图避重就轻的挽救措施也被其反转。庭审最终以成步堂摆脱嫌疑,大小中认罪为结局。
传说中未尝败绩的天才检察官御剑怜侍,竟然输了!
离场后,你感慨御剑居然会失败以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真的算庭审么……拍桌子大喊异议就算了,当庭推理出犯人是什么鬼……
世界突然不真实了起来……(bushi
使劲摇摇头,甩掉那些胡思乱想,你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申请的机会,总得向御剑回个消息吧。
但是,说什么呢……对于初尝败绩的他,此刻说什么貌似都会伤到自尊心……
你失智一般盯着手机屏幕边走边发呆,到拐角时,余光里好像闪过熟悉的人影。
诶?
停下扭头——御剑正保持后退一步的动作在拐角另一侧面无表情地盯着你——刚刚似乎差点就像少女漫中的情节一样转角撞到爱了。
“啊!御剑先生……好,好巧。额,好久不见!嗯!”
“……好久不见。”
完蛋!这种莫名被现场抓包的感觉……等等!
视线下移——虽然御剑用左手掩住了,你仍然发现了他右手手背上明显的红肿,指缝间坠着下几滴褐色液体,隐约能闻见苦涩的味道。
“您的手怎么了?!是咖啡烫伤的吗……?”说着你不顾环绕在御剑周身的低气压,顶着凶神恶煞的表情和紧皱的眉头,大步流星地拉着他找到附近的洗手台:“赶快用凉水冲下,烫伤看起来不太严重,不过等会最好还是去趟医院。”
“……”
御剑一言不发,黑着脸任由喷涌而出的水柱砸在手背。
为什么会被咖啡烫伤……是因为败诉一气之下捏碎了盛咖啡的纸杯……?
“那个……御剑先生……?”
对方没有回应,但你知道他在听。
“您这次只是遇见了实力强大的对手而已……再说找到了真正的犯人,没有令无关之人蒙冤,不正是最完美的结局嘛。”你背倚着台子,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开玩笑道,“要是我哪天不小心被起诉了,检方是御剑先生的话,一定会成功被判有罪吧哈哈哈……”
“……”他拧紧水龙头,侧身神色古怪地看你,“这么确定自己会犯罪。”
“怎么可能!您不会没听出来吧……那就是个假设啦。”
“我做能做的只有判处所有嫌疑人有罪而已。”
御剑的带着动摇的微弱轻语被你捕捉到了:“嫌疑人一定就是犯人吗?如果犯人另有其人怎么办?法庭难道不是以公正为准则吗?如果就像这次案件一样——检察官难道不应该坚持中立立场吗?!”
你质疑了御剑的职业信念。
没过脑子一下说出了有点过分的话,但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带着轻微嘲讽的语气嘟囔了句什么,听不出是在嘲讽你还是自嘲。
随后,御剑拒绝了陪他去医院的提议,因为在意料之中,你也没过多纠缠,就这么离开了。
心中燃气一股无名的怒火——他为什么就这么固执……
这算冷战吗?
接下来的几天,你照常度过,早起赶论文、啃法学讲义,不时在聊天软件上跟闺蜜聊天,思考策略躲避赖宿舍不走的远山秋子……如同御剑不曾在你的人生中出现过一般。
纵使不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你也不知自那天后要如何再次向他开口。
平静的生活过了四五天,直到——
这天下午,远山主动找你,说生理期不舒服执意请你帮她去门口取奶茶。你嫌跟她起冲突很麻烦就帮了忙,事后躺在床上抱着刑法讲义漫无目的地浏览。
“啊啊啊啊啊……唔嗯!咳咳咳啊啊……”
床下传来远山痛苦的呜咽声,你扔下讲义扒着护栏一看——她正痛苦地在瓷砖地面扭动挣扎,衣服被紧紧攥在手中。
“喂!你没事吧?!”
你赶紧下床,远山脸色憋得紫青,涎液不断分泌顺着嘴唇流出。
“坚持一下!我叫救护车!”
迅速解锁手机,拨打电话,你守在远山身边,看着她痛苦却无能为力——即使曾有过节,你也无法容忍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终结。
“喂,这里急救中心,请问您是?”
“您好!我在xx大学三号女生宿舍楼的302宿舍,这里有人疑似中毒了,请迅速派救护车过来!”
在你向那头的接线员提供信息的同时,远山的挣扎逐渐减弱,不祥的预感攀上心头。
“请您再重复一遍地址。喂?请您再重复一遍地址!”
电话中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意识犹如被剥离了身体一般。
无视接线员的呼喊,你呆呆地盯着面前一动不动的身躯,手指并拢附上脉搏——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