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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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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个好觉。
沈秋代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间,床头的水杯不小心碰倒了,半杯水倒在了鞋上,于是只好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顺着脚心蔓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过来拉开客厅的窗帘,转身险些被吓一跳,许寄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抱枕掉了一个在地上,另一个死死抱在怀里,T恤撸到了肚脐以上,露出洁白的一截儿腰肉。
沈秋代倏地一顿,眯着眼扫了一遍,睡着的人无所察觉,小嘴微微张着,隐约能看见一小点殷红往外探,发丝凌乱又柔软。一只小腿垂了下来,洁白的脚腕纤细又具有吸引力。
沈秋代控制着自己挪开目光,伸手掐了眉心,才开口叫人,声音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无奈。
“许寄?”
许寄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然后顺利的将自己从沙发上翻到了地上。
“对不起”许寄垂着头有些丧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秋代将早餐端在案几上,示意人坐下。
“为什么对不起?”
许寄犹豫着坐下。
“因为我不该在沙发上睡着”
沈秋代微微一顿,疑惑不解的抬眼看过去。
“在沙发上睡着犯什么错了吗?”
许寄半张着嘴,有些茫然,唇红齿白间的舌尖越发吸引人的目光。
“没关系”沈秋代轻轻别开目光,口舌间有些干涩。
“我”许寄绞着手,贝齿飞快的咬了一下下唇,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我不知道”
沈秋代突然有些好奇起来,之前许寄生活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一个家。
“介意说一下你家吗?”她向来不怎么委屈自己,有了好奇心便开口问了。
许寄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有些受惊,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介意吗?”沈秋代蹙了一下眉,看起来许寄对这个话题很抗拒。
“不”许寄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完全不复初见时敏感又暴躁的目光,变得有些软。
“我妈妈叫许习安”
名字略微耳熟,沈秋代默念了一下,许习安,脑子里突兀的冒出个人来。
是一个美丽而又冷漠的女人,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举着一杯葡萄酒冲她遥遥一敬,声音清脆,像玉珠滚落在玉盘里。
“许习安”
“你妈妈……”沈秋代愕然“你爸爸是许从辰?”
许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固执,别开头去。
“他不是我爸爸”
沈秋代看着许寄,脑子里飞快运转,确实,她从未听说过许从辰有一个女儿,但许习安确实是许从辰的丈夫,那么?不是同一个人?不对,两人确实有相似之处,沈秋代静静打量着许寄的眉眼。
“他不是我爸爸”许寄又重复了一声,竟然带着些鼻音。
“我爸爸早死了,沈习安带着我嫁过去的,我是拖油瓶。”
沈秋代蓦然怔住,沈习安是二婚?
许寄回过头来,情绪好像已经稳定住了,看见沈秋代怔住的面容,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疑惑。
突兀的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许习安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怀了我,然后那个男人出车祸去世了,她原本想打胎,但姥爷不同意,所以我就被生下来了,姥爷去世前立了遗嘱,遗产在我成年前不允许动用,动用的时候必须要我的指纹才行,许习安舍不得那笔遗产。”
沈秋代仿佛看了一出狗血剧。
许寄没再出声,就这样静默的看着她,好像在等待着她宣判什么。
沈秋代先是长舒了口气,然后按了按发疯般乱跳的额角,抽着气出声。
“抱歉”
许寄怔怔的看着她。
沈秋代又一次感到后悔,好像在认识许寄之后,她总在后悔,一次又一次。
“让你难过了”
许寄眨了一下眼,一滴泪倏地从脸庞滑落。
沈秋代愣住。
“对不起”许寄突然嚎啕大哭“对不起沈姐,对不起”
对不起这句话好像成了她的口头禅,和着哭声一遍遍的传进沈秋代的耳朵里,引得心脏都隐隐作痛。
她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走过去将人搂进怀里,一点点的顺着脊背安抚,轻轻的安慰。
“你没有错,不用说对不起”
许寄好像整个人都崩溃了一样,攥着沈秋代的衣角,哭得有些抽噎,委屈霎那间决堤。
“我好像多余的一样,她不爱我,姥爷走了,我在那个家就像幽灵,沈姐,你别让我走好不好……”
她哭得声嘶力竭。
沈秋代第一次有些气馁,这小姑娘实在太敏感了,她什么都还没说,只是问了一句家里人,就让她察觉到了一切。
沈秋代搂着她,视线停在头顶支棱着的发丝上,半晌,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额角。
“不让你走,乖,不哭了。”
沈秋代想,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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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哭得累了,亦或是昨晚没睡好,许寄在她怀里慢慢的就睡了过去,眼睛紧闭着,眼尾都是红,旖旎又惹人心疼。
沈秋代轻轻的抱起她放到卧室去,十七岁的身体纤细又轻盈,让她都觉得惊讶。
看人躺在被窝里偶尔抽泣一下,又觉好笑。
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庄桃儿去了个电话。
庄桃儿正逛街,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嘈杂不已,沈秋代看着蜷缩一团儿的许寄,轻轻的掩上门出去了。
“什么?让我去茶馆?”
“对”沈秋代将已经冷了的早餐收回厨房,偏着头夹着手机说话“我现在有事儿,今天那个摄影组到,你回去撑个场子。”
庄桃儿抱怨了一两句才叹气。
“行吧,那我叫着哲俞一起去”
“好”沈秋代开了水龙头慢慢将碗洗了。
许寄这一觉睡得十分的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了,霓虹灯透过薄薄的窗帘打进来,让她一时有些恍惚,周围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缓了一会儿记忆才慢慢回拢,然后脸色发白,步履不稳的爬起来,拉开了卧室门,对面的门十分的眼熟,她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是睡在主卧。
客厅的暖灯亮着,许寄犹豫着走过去,就看见沈秋代散着头发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身上穿得是一件宽大的T恤,遮在大腿处,手里拿着一本书,几缕头发滑下来,是她没见过的,闲适又懒散的模样。
她近乎有些看呆了。
大概是目光太过集中。
沈秋代微微偏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还没等她狼狈的避开,就见沈秋代冲她笑了笑,说。
“过来”
许寄整个人恍如入梦,走到她身边学着人坐了下来,沈秋代这才看见她的脚,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怎么不穿鞋?”
许寄无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脚,想藏起来,发现自己的动作又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一截纤细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沈秋代面前。
她听见沈秋代啧了一声,脖颈上覆上了一只温凉的手掌,她愕然的抬头,对上沈秋代的目光,掌心的温度仿佛在逐步升高,一点点开始发烫,指腹蹭在颈肉上的细微动作让她莫名的有些难以忍受,从耳尖一点点染上殷红。
沈秋代看着她的变化,突然就笑了出来。
不是之前那种温婉的如沐春风的笑。
是开怀大笑,书从膝盖抖落,整个人笑得仰躺在地毯上,手背遮在眼上,半张着嘴发抖。
许寄倏然就有些恼怒,盯着她看了会儿,见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着一股恼怒就俯身覆了上去,唇瓣触及的那一刻身下人的笑声就停止了,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许寄不管不顾的亲吻着,撕咬着那两片刚才笑得不行的唇瓣。
沈秋代把手背挪下来,还带着点湿润的眼眸里是难掩燥热。
伸手扣住人后脑勺,另一只手往腰上一带,两个人位置瞬间颠倒。
许寄一愣,正准备说话眼眸就被人用手遮住了,然后是些许带着喑哑的声音。
“闭眼”
眼前一片黑暗。
腰间被那会泡茶又会弹琵琶的手掐住,唇上触及到的是无边温软。
一点一点探入她温热的口腔里,温柔又强势,不容拒绝的那种。
许寄急促的喘着气,唇瓣被人撕咬吸允,好像肿大了不止一圈儿,口腔里的唾液交换了不知多少回,舌尖被人带着搅动。
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昏沉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好像被清晰的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人被亲得七荤八素。
另一个人在清醒的想着。
她在亲我。
沈姐在亲我。
她为什么亲我呢?
我为什么让她亲呢?
她开始努力思索,然后心脏猛地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被这个吻浇灌迅速成长起来。
那天撑着伞走进她视线里的人,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对她说。
“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去前面的茶馆。”
那把被搁在旁边的伞。
许寄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她喜欢她。
许寄喜欢沈秋代。
她青春里的早恋来得这样晚又来得这样早,赶着快要满十八岁的坎,又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给出去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