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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黄毛丫头(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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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刀接下了曹家堡一笔风水寻物的生意。她心想着那与带走自己师傅的人同样的家丁打扮,片刻也未敢耽搁地收拾好了行装。接着她又去村里铁匠家里取那把她年前就嘱咐过的寒冰短刃。师父没教她用过其他兵器,风小刀便只会使短刀来防身。新打的刀双面开刃式样倒并不新奇,看着只是比一般的匕首刀身长些许,刀锋却闪出阵阵逼人的寒光。风小刀把刀丢进自己的蓝灰色的破布袋里,付过钱道声谢之后便赶路去了曹家堡。
在她离开墨竹林村往南的第三天的早上,风小刀到了武曲城的曹家堡。出门来迎的正是那天去墨竹林村找她的人中为首的,自称曹七,一面说一面恭恭敬敬将风小刀迎了进去。
那厢曹老爷已在客厅等候多时,而他座下并无其他人,就连仆从也没一个。曹老爷名叫曹田,他让风小刀帮忙找的物件,听着不像是名贵的东西。
“是一副画”,曹田有些无奈地说道,“画工并不十分精巧,但画中女子...那画中只画有一个女子坐在湖心亭。风小姑娘一看便知。此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幅为故人所作的肖像。盗画之人恐是错把它当做是名家的珍贵收藏,才误偷了去的。”
风小刀应道:“曹老爷还是叫我小刀吧。此画既不是名作,恐怕盗取之人一时也不能将此画转卖脱手,要找应该不是难事。我想先推演出个方位大概。还请曹老爷告知此画丟的是哪日、发现丢画的是谁。”
曹田一听便立刻着人去寻那发现丟画的丫头来,又犹豫思量了一下问风小刀:“风小...小刀姑娘你看这个要多久方可找回。”
风小刀一听,抬起正在喝茶的脸颇为自信地说:“曹老爷放心,若是没出城的东西找回来不花什么时间。”说话间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领了个丫鬟过来回话。
这小厮的腰间所佩腰带也非明黄,莫不是腰带明黄的只有曹七一人?风小刀心下疑惑便问曹田为何。曹田只说这明黄料子乃是京城里的贵人所赠,自己用上一点后余下才的拿去给亲信的下人做了腰带。
这番说辞也听不出什么,于是风小刀也不绕弯子,径直问道。“五年前曹老爷可听说过一个叫风朗的风水师?”
“老夫未曾听过,不知小刀姑娘缘何要问?”曹田想了想回答道。
“家师风朗已经多年未归。小刀心想曹老爷见多识广,或许见过家师也未可知便冒味一问了。”风小刀说着,心里却有些凄然好不容易有的线索就要断在曹家了。如果曹田说的是实话,那她就只有这“京中贵人”处有无师父的踪迹可寻了。
师父的下落的线索一时被斩断,风小刀只得把心思放回到了这笔生意上。她盘问了平时清扫的丫鬟,又仔细合计出丢画的时辰,再并书房的方位细细一推算算,便把失物的去向定的八九不离十。
接下来便是讲价钱了。虽然一开始已经说好了定金、酬金,可是风朗曾经叮嘱过风小刀:可以多赚却不多赚就是亏了。
于是风小刀与曹田道:“此画已经不在堡中了。这画的去处我也推算出了,只是这具体方位是天机不可泄漏。我可以可以启程去追回那画,但是之前说好的价钱,算是推算其下落的酬劳,如今物品已经不在堡中,需要我动身追回的话这报酬可是要再另算一份的。”
说着风小刀伸出手来,给曹老爷示意了一个数。
曹田当然知道风小刀说的什么天机不可泄漏全是鬼话,但是找回失物心切,便也没有细究她坐地起价的事,只应道:”小刀姑娘说的是,合该再另算的。”
说着直接把定金先交到了风小刀手中,说是事成之后会将后续奉上。风小刀看他这么爽快就答应,有点后悔自己要的少了。
拿钱办事风小刀自是不会含糊。她双手抱拳给曹老爷回了个礼说道:”我那匹马昨日奔波劳累了不好再辛苦它,烦请曹老爷给安排一匹吧。”
曹田看着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交代,风小刀却夺过话头说:“另外,我听府里丫鬟说夫人正月探亲还有五日回堡。那我风小刀保证会在五日之内将画完璧归赵的。如若不能给您找回,这定金我也不会要的。”说完,领了曹七牵过来的马便往西城赶去。那曹田听后也只拱手说了句:“有劳了。”
原来,风小刀问丫鬟丢画之事时一并问了曹夫人可在堡中。果然如风小刀所料,丫鬟说夫人刚起身去省亲了。从曹田说话吞吐、还问她追回的时日开始,风小刀就怀疑起了曹田与那画中人的关系。现在看来曹田寻画的事,竟还是瞒着曹夫人的。不用多说,曹田肯定希望她将这幅“故人”的人像画避着曹夫人送回了。想必这也不是一般的故人,可是老爷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她一个拿钱办事的就不好多问了。
再说回风小刀在曹家堡里算出了这失物方位在西,且挪不出二十里。也就是说那画并没有出武曲城。而现下已是黄昏时分,武曲城的西城除了集会街市就是酒楼客栈。看来不仅画还在城中,连偷画的人也一并滞留在了城里。
城东城西相去甚远,繞是马极快,待风小刀到城西时天色也已暗了下来。一进城内华灯初上,各种商贩的沿街吆喝声不绝于耳,一派热闹。
然而到底才年初五,很多酒楼客栈都还在歇业。偶有一两家开门的,生意爆红。
现下,入城省亲夜宿的、暂住歇脚的、更有江湖人在年节时拜访走动的,客栈里的人形形色色,比平时更加鱼龙混杂。
风小刀牵着马先在城里溜达了一圈。发现开门迎客就三家客栈,前两家都临着闹市,只一家隐在巷子深尾,十分不惹眼。
风小刀牵着马转转悠悠就进了那条较僻静巷子。与外头的冷清看着不同,这家店里竟然也是宾客满座。
进了店,风小刀径直问店主打听:“我有个亲戚刚进城,进城前交代了让他住在你们家店的。家里人让我过来接他,店家可见过?”
见店主一脸将信将疑,风小刀继续说道:"我这亲戚单身一人来,身量比常人不足,脾气也不好。我们家婶婶怕他一个人在店里不好安置,这才让我过来早领了他回家安顿的。”
店主看风小刀也就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全身上下只挂一个灰布袋便再无其他,确实不像是闹事寻仇的,倒真像是来找人的,脸上颜色和缓了几分。“小姑娘,我这里每天进出的人特别多,你说的亲戚我哪会记得。”
风小刀立刻说道:“我这个亲戚是专门给我们婶婶送字画来的,婶婶可爱惜这些,他一定把那字画裹得特别严实。”
老板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地说:“原来是字画,我还当什么宝贝呢。你那亲戚啊一来就要了两间房,就在二楼。”
风小刀谢过老板便顺着老板说的房间号找了上去。
上台阶的一闪神,风小刀感到背上一阵发凉好似有人在盯着自己。回头却只看见客栈大堂里熙熙攘攘的人,并无异样。
然而,此时客栈大堂角落里的确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阿可,你在看什么?”一个俊俏的少年歪头问着旁边的人。
说话的少年不到弱冠年纪,头发只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身着一身简单的短打,可布料却不是寻常的粗麻而是湛蓝的暗纹织缎。
被叫阿可的年轻人显得沉稳许多。他高瘦身型、削腰窄臀,面上也是高眉挺鼻、棱角分明,显出英武非凡。只是一双桃花眼,让他英武里带了些风流。他眉头微皱地盯着风小刀消失的地方,手指正轻敲着桌面。
他似乎并没有要回答少年的意思,只转过头来,对旁边另一个还在不停往嘴里塞着饭菜的少女说:”桃木,吃好了吗?”
少女听到话,将本来埋在碗里的脸猛地抬起。那张塞得鼓鼓的小嘴嘟嘟囔囔地说着:”我要跟师父说,阿可师兄你不让我吃饱饭。”
一边说一边埋怨旁边看戏的少年:“铭池你也不帮我说句话,你师姐我还没吃完呢。”
话说着,她不甘心地放下筷子,又从盘子里捡起几个白薯山药酥用手帕盛了放进包袱方才罢休。
少女看起来二八年纪,身着一身水红色齐腰襦裙,但裙摆和袖口似乎特意裁剪成的行动方便的短装的式样,肩上搭着一个白狐皮的裘衣。
这三人本来长相就出众再加上腰间皆佩着长剑,站在人堆里怎么都该是很扎眼的,可是偏坐在了大堂被屏风挡住的那一桌,便也没人注意到。透过屏风上镂空的小格从这角落的位置倒是可以看到大堂的全貌。
一行人等这个叫桃木的少女收拾妥当便匆匆出了客栈。
名唤阿可的年轻人回头虚望了一眼说:”刚刚那个丫头打草惊蛇了。”
原来这一行人也是来捉那盗画贼的,但为的却不是这件案子。
三个人中为首的看着年轻,其实却已经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捕快,他名唤年可,因着协助办过几件大案,已升做了捕头。
这次办差本来应该是年可的师父姚桐带着桃木和铭池来办的,年前姚桐却染了风寒卧床,只得年可陪两个小的过来了。
桃木和铭池本来是姚桐的养子女,大一点了便管姚桐叫师父,跟着姚桐学起做捕快来。当时,年可已经跟在姚桐身边,所以两人都合该叫年可一句师兄的。这俩人年龄虽小,却身手不凡。
朝廷的线报传来,说是在京城屡犯大案的惯偷来了这武曲城。年可便是来武曲城抓这大盗归案的。在这客栈里苦苦守了两天,就要等到这贼出现了,半路却杀出个黄毛丫头。让这丫头一“打听”,暗处的贼怕是早溜了。这丫头一身湖绿色袄裙梳着垂髫发髻,如何看都只是个普通人家小丫头。
可这丫头打听的分明就是年可他们要找的贼人,她又怎会只是个简单的丫头。
年可一时也看不出她的身份目的来,只心下冷冷道:“不管她是谁,朝廷要抓的犯人就没有被人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