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狐仙》齐瑛

12、第 12 章

　　风穿过曲折的回廊，穿过繁茂的竹林，掠过低垂的屋檐和圆形的月亮门，拂到我的脸上，是一种凉凉的感觉。我坐在园子里回廊的长椅上，看着角落里形状各异的假山，心头仍是觉得闷闷的。看来李璠已经不需要我的陪伴了，那我要去哪儿呢？殷齐跟裴音对我虽然好，涂山也终究不是我的家，我是没有办法在那里长住的。我刚开始答应景离的要求，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着成仙以后应该就能有个归宿，可以让我免于无家可归的这种尴尬。可惜现在是不行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回涂山，大不了再出来，反正我在人间也呆了快有一个月了，就算是真让我在人间找个地方呆着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玉姜——”李璠跑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我刚才看着就像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了你半天。”

　　我看他衣服跑的有些乱了，呼吸也不太均匀，讽刺他的话也不忍心再说了。索性把头转到一边去，不再理他。反正我要走了，也不用再管他怎么想我了。

　　李璠在我旁边坐下，侧过身来问道：“玉姜，你不喜欢离朱吗？”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殿下喜欢就好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其实就算是一开始，我也并不生气，我只是有些难过。

　　“她是皇祖母送给我的，无所谓我喜不喜欢。”李璠咳嗽了两声，认真地看着我说，“但是如果玉姜不喜欢她的话，我就把她送回去。”

　　我转过头来吃惊的看着李璠，他的表情很恳切，不像是为了哄我而随便说说的。

　　“好吗？”李璠见我不说话，又问了我一遍，“如果你不想让她在这里的话。”

　　“真的吗？”

　　李璠点了点头：“玉姜不要生气就好，我们现在就回去让她离开这儿。”

　　好吧，本来也应该是那个妖精卷巴卷巴哪来的回哪去。现在我的斗志又被重新燃起来了：小长虫还敢跟你狐仙姥姥斗，这下我可要好好出一口恶气。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的善茬儿，女妖精中只有裴音在我这儿还能占到点便宜，大长虫就算了。我不仅不留她，还要好好羞辱她一下才行。于是我赶紧拽着李璠就往他房间跑。

　　“怎么这么着急呀，慢慢走也行。”李璠本来就刚跑过来，现在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废话，早上送她过来的马车还没走呢。我们快一点儿，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等我们两个回到李璠房间的时候，那个妖精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了。李璠就把来意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他还想着顾忌别人的面子，因此尽量把话说得很婉转。我可不一样了，都是千年的老妖精，我可不怕伤她的心。李璠说着，我就在他身后冲着那大长虫做鬼脸，一会儿翻她个白眼，一会儿冲她摇头晃脑的笑，那妖精的脸被气得直发青。不过她还是不认输，李璠的话一说完，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这时候我就不忘观摩学习一下了：怪不得小神仙让我跟她学呢，多活了三百多年就是不一样。瞅瞅人家这个态度，人家这个专业。眼泪说流就流，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啧啧啧，真可谓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李璠就更不含糊了：“不要哭了，你回宫以后，不要忘记替我问候皇祖母，你就告诉她我在静园很好，时常记挂着她。”

　　我摇了摇头，李璠这个小孩子，太不懂事了，人家哭得这么伤心，怎么一点儿不怜香惜玉呢？做的可真好。大长虫情知无计，偷偷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抬起头来又是一副娇滴滴的可怜相：“既然见弃于殿下，奴婢也……”她说着伸手将头上的金钗拔了下来。

　　小样，还想寻死觅活？我眼看这她拿着那支金钗的方向不对，上去就把金钗从她手里抢了过来：“哟，这个钗成色可真好，一定是要给殿下留个纪念吧。你说你走就走了，还送什么礼物呢。”

　　那大长虫还想抢，我连忙用右手拦着她，左手把金钗递给李璠。李璠没懂什么意思，但是看得出我给他的眼色，上前把金钗接了过来：“对啊，离朱姑娘太客气了，以后没事的话再来静园玩。”嗯？我瞪了他一眼，他马上改口：“或者你老实呆在宫里也挺好，别四处乱跑了，多陪着皇祖母吧。而且你那个舞啊千万不要老在她面前跳，我是没什么，就是皇祖母最不喜欢女孩子衣衫不整了。你在她面前可收敛一点儿，当心挨板子。”

　　这还差不多，话说完了，我是不能给这个大长虫机会再生事，立即半拖办拽地把她往门外送。丹若早就吩咐了早上送她来的马车在静园门口等着了，李璠身体弱，没有出门，我亲自拉着她走到马车旁边。她尚且不甘心，用秘术冲我凶道：死狐狸，我可是神仙找来的，你凭什么赶我走？

　　我翻了她个白眼：你看不出来吗？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景离的事我以后再跟他算账，你现在就给我走。

　　我几乎是用推的把她赶上了马车，她坐在车上，还要撩起帘来瞪我：行，死狐狸你等着。

　　我得意地一笑，说出了那句我刚才已经酝酿了很久的话：省省吧你。你狐狸精祖宗出来勾引男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孵着呢。

　　目送着大长虫的马车离开静园门前的那条大路，一转弯就消失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在人间这么多天，第一次这么痛快过。我转身跑回到李璠身边，拉着他往静园里走，可能是我太开心了，一路蹦蹦跳跳的。丹若她们都笑嘻嘻地看着我，连李璠都笑了起来。我拽着他坐回到屋里，李璠从袖口中掏出那支金钗来：“玉姜，我看这支钗挺好看的，做工也精致。你要不要？”

　　“不要。”大长虫的东西，我才不要呢。不过我不要也不能让李繁把它放在身上，我一伸手：“给我。”

　　李璠乖乖地把它放到我手心里。

　　我握着那根金钗，又想起了那个大长虫走路七扭八扭的样子，还贴李璠身上跳舞。越想越气，手里捏的仿佛变成了那条大长虫。于是我握着钗子使劲往桌子戳，连戳了七八下，桌面上一下子被扎出了许多洞来。然后我抬起头，看见李繁正张着嘴，表情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意味。我没好气地问：“怎么了，看我干嘛？”

　　“没，没干嘛。”李繁勉强笑了笑，像是小声安慰自己，“可能转世以后性情大变也是有的。”

　　我翻了个白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想清楚了，话本里的大家闺秀虽然讨人喜欢，但总归不是我。我可以在李璠面前一直装出那个样子，不过我还是更想以真实的样子陪在李璠身边。于是我继续回过头去戳那根钗，一边戳一边恶狠狠地想：大长虫、大长虫，让你跟本狐仙斗，还敢跑到我地盘上，勾引我的李璠，看我不戳死你——等我把桌子戳得不成样子，自己也有点累了，这才把钗子丢到桌子上。再看那根钗子，尖都被我给戳歪了。

　　我看着李璠盯着桌子，一副说不出来的表情，便问道：“又怎么了？”

　　李璠抿着嘴勉强地笑：“没什么，不过是个黄花梨木的桌子，一点儿也不贵。能让玉姜出气也是它的荣幸。”

　　“哼，反正那个女的坐过这儿，早晚也得扔。还有那张椅子，那个坐垫，统统都得换了。”

　　“换换换，玉姜不生气就行。”

　　我双手交叉抱着：“桌子椅子既然换了，不如就把床啊柜子啊都换成配套的。反正都要换，我看把纱帘也给换了，太素净了。院里那些竹子芭蕉什么的，也多拔一点儿，种些花。我都想好了，西边种月季，北边种绣球，有缝再种点儿长春花。”我可一直没忘记要改造静园的计划，既然逮着这个机会，我可不能放过。

　　“好，既然玉姜想好了，那就按你的意思改。”李璠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你再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不生气了。”

　　“什么？”

　　我眨着眼睛，尽量装出一副很可爱的样子来：“再过半个月就是中元节了，我听说中元节晚上会放河灯，很好看，你能不能带我去呀。”

　　丹若本来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听了这句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们。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没什么，你先退下。”李璠朝着丹若摆了摆手，又问我道：“你真的很想去吗？”

　　“对呀。”我苦着脸说道：“从我住进静园，已经快一个月了，哪里也没有去过，你看我都快蔫了。再这么下去，非憋出病来不可。”

　　李璠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种有些难过的神情，不是失落，就是那种悲伤的情绪。不过这个表情瞬间就消失了，快得甚至让我怀疑究竟有没有看到过这个表情。在这一瞬间李璠又重新微笑了起来：“好呀，那我中元节那天带你去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