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归未远》言子零

4、章三

　　章三
　　林晟喜早起练剑，待苏千起时，林晟已经收了剑歇息了。
　　“将军起得够早了。”苏千伸了懒腰，林晟放下剑，“不早，数年来已成习惯。”
　　“明日去南城，征鲜卑。”
　　“下官知晓。”
　　次日一早，林晟已经起了，苏千尚在睡着。五更未至，林晟叫醒了苏千。苏千迷迷糊糊地抬头：“几时了，将军？”
　　“尚未五更，先起了用早膳。”苏千挣扎了一下，不甘情愿地起身，待洗毕后和林晟一同用早膳。
　　林晟去准备马车了，苏千收拾了行李在林晟之后出了将军府。
　　“出发。”
　　“是！”一声令下，数万兵卒迈动步伐。
　　苏千尚在困着，在马车上睡着了。马车的帘子没有拉上，林晟稍稍侧头，苏千睡得正熟。林晟不由喉头一动，他的确是个很清秀的少年，格外耐看。林晟看得有些出神，一旁的副将百里道至看到了，右眉轻挑，哦？将军这是看呆了？
　　过了很久，苏千慢慢醒了，超车外看去，林晟轻咳一声，扭回了头。
　　“将军，还需几日到南城？”
　　“三日左右。”
　　“唔，将军要坐马车吗？”
　　“要。”林晟话音刚落，就踩着马背上了马车。百里道至嘴角一抽，自己家这位将军，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呢。
　　苏千只是清醒了没多久，就又困了。苏千靠在一旁睡着了，林晟伸手把人搂在怀里，让苏千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把头扭到了一边。
　　林晟不一会就忍不住了，悄悄扭头，轻轻亲了亲苏千的脸。现在的他毫无防备，睡得安稳。
　　似乎也只有当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的神情才稍有缓和。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倔强地让人心疼，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保护他。
　　好好睡，有我在。
　　三日后，南城

　　守城的将军在城门前候着了，见了林晟，守将前往迎接，带林晟去了早已备好的府邸。
　　“林将军，南城困顿，恐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您见谅。”
　　“无妨。”
　　“那下官带您去歇息？几日舟车劳顿。”
　　“恩。”
　　守将带着林晟去了府中，苏千跟在林晟身后去了内卧。
　　“苏先生，你先去沐浴？之后便歇息了。几日来想必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苏千应了一声便去沐浴了。
　　苏千想，自己近几日也没有累着，歇的很足。不过每日醒后都会发现自己靠在林晟肩上，但是林晟也没有说什么，看上去并不在意的样子，苏千想了想，不用放在心上的。
　　待沐浴后，苏千上了床榻，等林晟。
　　林晟方才似乎是笑了，苏千有些恍惚。
　　林晟沐浴后换上了和衣，头发并未束起，显得有些柔和了，周身的冷冽气息收敛了一些。
　　“将军也要休息了？”
　　“是。”
　　苏千闻言往旁侧动了动，给林晟留了足够多的地方。林晟挨着苏千躺下，无意间碰到了苏千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
　　“是不是有些冷？”苏千体寒，南城夜里偏凉，苏千就会身体发凉。
　　“有些。”
　　林晟稍作犹豫后伸手把苏千搂在怀里，“这样会不会好一些了？”
　　“好多了，谢谢将军。”
　　苏千趴在林晟怀里，鼻子酸酸的，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好好睡，有我在。”
　　苏千忍住快要流出的泪，神情又一点点冷了下去。他告诉自己，不能有所迟疑，更不能软弱。

　　中秋
　　“还不去休息？”
　　苏千回头，是林晟。
　　“睡不着，看月亮。”
　　“对了，苏千你生辰是何时？”
　　“四月十七。”
　　“四月十七？”林晟慢慢重复了一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四月十七，自己灭了苏府满门的日子。
　　林晟下意识地看向苏千，苏千扭头不看他，“将军，你回去吧。”苏千带了些哭腔，林晟想，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一天的事了。
　　“我……”
　　“你……还好吗？”
　　林晟支吾着开口，苏千吸了一口气，“没事的，将军，我没事。我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
　　林晟有些诧异，怔怔地看向苏千，苏千这次正视这他，林晟看不到任何的悲伤。
　　他……是为什么呢。我不知道。
　　林晟叹了一口气，没再开口了。

　　九月，鲜卑来犯。
　　林晟让苏千留在了兵营，派了十几个亲兵保护他，就带着剩下的全部士兵迎战了。
　　林晟身着玄甲，横枪立马。
　　鲜卑有善于用弓的弓兵自成一阵，数千支箭朝林晟射去。林晟舞枪档箭，稍未留神，一支箭正中林晟左臂。
　　林晟神情渐冷，只身一人闯入敌阵。
　　“将军！”
　　百里道至恐他有事，率兵进攻，鲜卑大乱，溃逃。
　　“回城。”
　　“是。”
　　林晟回城后包扎了伤口，去了兵营找苏千。却不见了苏千的身影，只见到地上十几个亲兵的尸体。
　　林晟在一瞬间变了脸色，重新披上战甲，“带兵，攻入鲜卑境内。”
　　“将军？”
　　百里道至有些不解，诧异地看向林晟，林晟剑眉微竖，显然是动了怒气。百里道至很少见林晟动怒，林晟就连神情都几乎没有变过。但是现在，林晟因为苏千动了怒气。
　　百里道至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兵，攻鲜卑王城。
　　战后的鲜卑王城防守不牢固，不过半个时辰，城门被破，林晟带兵进城。
　　林晟径直闯入鲜卑王宫，单于见了林晟，吓破了胆，不敢吱声。
　　他的心里像是有一潭尘封了数千年的死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惊不起一丝涟漪。可是自从苏千出现后，他的心里掀起万丈波澜。他开始了动摇。就连大敌当前，身陷重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他，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他几经生死，身经百战，从未有过什么是他珍重的。但是现在，他有了贪念。
　　“你们绑来的人在哪儿？”
　　“在……在那里……”
　　单于颤抖着指了方向，林晟朝着单于所指的方向走去，看到了苏千。衣衫不整，倒在血泊里的苏千。
　　林晟抱起了苏千，眸底一片深寒,“所有人，杀了。”
　　百里道至一怔，但是林晟看上去没有开玩笑。这样的将军，还是第一次见到。
　　伤了他的人，我要你们那命来还。抱歉，苏千，我食言了。说好了要护着你的。鲜卑王宫，我屠尽了。
　　鲜卑王宫，无一人幸免。林晟冷眼看着遍地的尸首，没有柔和动摇。却在看向怀里的人时，眼里多少带了些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