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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责怪 ...

  •   邱颖跟在歌丽雅后面进教室,冲着趴在她背上的赵思锐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
      送完孩子还有一大堆的日志、第二天的计划要写。
      歌丽雅放下赵思锐,给了他一张纸,一罐彩笔,自己就坐在他身边,不忘叮嘱:“张老师消过毒的玩具不能玩儿了,喏,就是桌子上的。”
      赵思锐听话地点了点头,开始自顾自地用彩笔画了起来。

      邱颖从杂物篮里拿出来一面镜子,看自己的脸。不看还好,一看跳起脚:
      “赵思锐他妈是真有病,一个小事儿闹成这样,还给我一巴掌,看我哪天不给她还回来!”
      歌丽雅抬起头,非常严厉地看了她一眼,用下巴努了努在旁边画画的赵思锐。
      邱颖气得脸通红,瞪着眼睛,在孩子面前这么说话真是不合适。
      她凑到歌丽雅身边:“咦,你看你的脸红的,就是因为你太白了,赵思锐他妈妈真下得去手,这么娇嫩的小白脸也下得去手,真残暴!”
      歌丽雅不理她,继续写日志。

      邱颖讨了个无趣,立在哪儿想了想,凑近赵思锐,声音轻柔,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邱老师”:
      “锐锐……老师问你哦,你妈妈在家揍你吗?”
      赵思锐正在专注地画着,一笔一笔,也不知道在画什么,他听老师这么说,有点儿听不明白似的,眨了眨大眼睛,没说话。
      “你妈妈打你屁屁吗?”
      “妈妈不打PP啊。”
      赵思锐边涂边说。
      “那妈妈凶不凶啊?”
      继续引诱。
      “妈妈不凶,爸爸凶。”
      赵思锐说着画了一个红色恐龙。
      歌丽雅就在旁边写日志,看到赵思锐的红色恐龙,冷冷地丢给邱颖一句话:“别害他了。”
      邱颖不为所动,继续说:“那妈妈怕谁呀?”
      “爸爸……”红色的恐龙喷火了……

      突然窗外传来“啪啪啪”三声响亮的巴掌声,接着:
      “你得有多臭不要脸?闹到幼儿园你不嫌丢人?快他妈的给我滚回家!”
      邱颖和歌丽雅懵了,倒是还在卫生间打扫的张老师跑过来,给他俩使了个眼色,歌丽雅瞬间会意,凑到赵思锐身边:“哇,锐锐画了这么漂亮的小恐龙啊,他叫什么名字呀?”
      邱颖也不胡闹了,在门口一站,暗暗吐了舌头,悄悄地关上了门。
      只有赵思锐盯着门口:“爸爸?”
      “什么,这个恐龙叫爸爸呀?爸爸会喷火吗?这么厉害!”歌丽雅假装没听见,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果然不再坚持——他爸爸从来没来过幼儿园接他。
      “我再给恐龙画一棵树吧,他不吃肉,他吃草。”
      “好……”歌丽雅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地说,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门口的喧嚣持续了几分钟,安静期间,邱颖和歌丽雅又开始做各自的事,只有赵思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歌丽雅写好日志和计划,把本子码好,看了看赵思锐,小孩子眼圈是红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周身被一种痛苦笼罩着,伸开手臂把赵思锐抱在怀里,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渐渐地,孩子的抽泣浮现了出来,他起伏的小身体像小小的波浪拍打在歌丽雅的心里,一顿一顿地疼着。
      本来一腔愤怒的邱颖看着这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先摇头,后叹息,脸上的怒气慢慢变成温柔的无奈。

      张老师从卫生间出来,一双清洁手套沾满了水,她看到主厅的几个人,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拿了毛巾要擦门的时候,门突然被大力拉开。
      张老师和邱颖都吓了一跳,歌丽雅还是抱着赵思锐,秀眉皱了皱但并未回头。
      赵思锐父亲身宽体胖,满身横肉,本来想要冲出口的咒骂,在看到抱着赵思锐的歌丽雅的那一刻化成了一句柔柔的:“赵思锐,回家。”
      赵思锐在歌丽雅的怀抱里伸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到他爸爸,眼神一亮,还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就离开了歌丽雅,跳着:“爸爸、爸爸……”
      歌丽雅顺便站了起来,玲珑的眼睛定定地看了赵思锐爸爸,这个在公司里雷厉风行,在家里极尽独裁的高大男人,微微地躬了躬身,又微微转身,对着张老师和邱颖微微躬了躬身:“给老师添麻烦了,对不起老师。”
      诚心诚意地道歉。
      歌丽雅未答,邱颖瞪了瞪眼睛,张老师绷不住了,拿着毛巾一甩:“嗨,没事儿。”

      什么叫没事儿啊?还能再闹多大事儿?
      邱颖心里不服。
      赵思锐爸爸略尴尬,咳了一声,拉了一下赵思锐:“儿子,跟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赵思锐乖乖地回答。
      歌丽雅垂下眼睛,笑了,温温柔柔地对赵思锐说:“锐锐,再见。”
      “丽雅来一下。”刘丹的身影在将要离开的父子后面响起来。
      歌丽雅没一刻耽搁,跟在赵思锐爸爸背后往外走,被抱在爸爸怀里的赵思锐看着老师,眼睛眯成了弯弯的小月亮。

      歌丽雅对着他摇了摇手,同样回给他两弯微笑的月亮。
      她以为园长在园长办公室,轻敲三下门,打开门,却撞上了一双带着幽兰磁石的眼神,把她的目光吸附在他的眼神里,她并不慌乱,如同自己的眼中有一面盾牌一样,但她低下眉眼,听到了乔爽的声音:“园长在谈话室。”
      她低着眉,轻轻退出,轻轻关上了门,转到谈话室。
      刘丹的脸色不太好。
      见她进门,交叠了双腿,说:“把门带上。”
      她带上门,轻轻坐在刘丹的对面。
      “你身体恢复了吧?”
      虽然是一句关心的话,但好像并没什么感情。
      丽雅低眉,轻轻点头。

      “这个月,这是第几次了?你再这么带班,我这幼儿园得关门大吉了吧?”
      刘丹语气中有气。
      丽雅低头听训。
      “小雅啊,你也得理解我,现在办园不容易,你也不是来了一天两天了,你该知道我给你们平均工资待遇有多少,湘城市内有能比得过咱们园的吗?谁是我们的饭碗?孩子呀!”
      她敲了敲桌子。
      “当着那么多家长的面儿,我不能怂,可是呢?一个孩子走了,带走的不是每个月多少园费,那还有名声和信誉啊!”她想了想,又加一句:“前段时间你身体不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都多长时间了?除非你得了不能继续工作的病,要是还能工作,就好好工作,再这样下去,我只能把你从主班拿下来了。”

      丽雅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丝拒绝的情绪,刘丹见她听进去了,又说:“赵思锐他妈妈独自在家带他,压力很大,因为他爸爸只给她妈妈这一个任务——当然,她的问题也是很明显的,很多。我刚才跟她沟通,如果要退园,咱们就全额退园费——但这肯定会跟你的工资挂钩。你晚上单独跟她沟通沟通,看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我还是那句话,不是为了每个月的园费,为的是幼儿园的名声和信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丽雅轻轻地点了点头,额前的几缕青丝柔柔地动了动,被她掖到了耳后。
      “那,我没事了,你有事吗?”
      “我没事。”丽雅的声音中没有情绪,但也好像这事与她无关一样。
      “帮我去广播室通知大家到会议室开会。”
      丽雅站起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播音室就响起来邱颖播报的会议通知。

      “三少,办完了?”
      “嗯。”
      “我看刚才有人在里面闹,是不是,这个幼儿园不好啊?”
      “不知道。”
      “那……”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说完,男人紧抿嘴唇,一副别再跟我说话了说了我也不回的样子。
      跟班、司机加通气员范刚闭上了嘴。
      因为他想起来叶太把他分给三少以后,三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你叫‘范刚’,那跟‘饭桶’什么关系?”
      说多了都是眼泪,还是闭嘴吧。

      他启动车子,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三少回家?”
      男人的眼睛略过自己,盯到了幼儿园入口,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从那儿出来,有说有笑,在门口还互相道别,他的眼神中闪过凉薄,轻嗤了一声。
      “去酒吧。”
      范刚心里把他踹了一百下,最后好像耗尽了平生所学,无力地说:“您好歹回去跟叶太说一声,毕竟这是大少的遗腹子上幼儿园,也,挺,重要的吧?”
      他真的豁出去了,因为如果他不回去说明白了,他到底也好不到哪儿去。
      叶家三少——叶安宁浓眉微动,清亮的眼中也跟着一动,并没说话。

      范刚看他神色缓和,不知道哪句话触了他的心,终究敢往叶宅开了。
      车子缓缓经过行步道,刚刚下班的歌丽雅被邱颖挽着,歌丽雅神色淡淡,而邱颖神色激动,他们经过时,也只听到一句:“都是针对你!”
      叶安宁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情绪。范刚专注开车,正为自己刚刚的坚持沾沾自喜,后车镜看了一眼三少,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自己吞咽了一口口水,说:“三少,反正我都向着你的,你放心。”

      叶安宁轻皱了眉心,并没有被他的“表忠心”感动。
      倒车镜里两个女孩子挽在一起的倩影让他的眼神一冷,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也不再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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