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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二 章 ...

  •   夜晚逐渐降临。

      南城最繁华的全丰百货后面,有一栋上个世纪留下的老旧楼房。
      虽然前几年翻新过,然而和上个年代的书香韵味一起留下的,还有霉点和久不散去的潮湿的味道。

      玄川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放下。

      他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回来过这里,如果这次不是应人之邀,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

      离开的时候形单影只,唯一能带走的只有不愿去触摸的回忆…

      他拿出一张邀请函,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确认参会。
      在他按下按钮的瞬间,邀请函上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并浮现出一行小字。
      千年古城,东南为尊,乱象之始,当从此起。请邀诸位,三红一白以为契,五日为限。

      四喜道:“主人,这三红一白各是什么?”
      玄川道:“世间精怪妖奇之事万千,难以一一解释。道上为了称呼方便就对它们各自起名分类。红就是已经沾了血腥。青多为山间草木精怪,因行事飘忽不定常引出乱子。白为阴邪,凡事涉魂鬼皆为白。黑则指阳魔,常为邪祟。”

      四喜叫道:“那只给五天,让你抓这么多噬血取魂的坏东西,哪儿来的及啊?!”

      “是有一点困难,这个任务…”
      如果不是在刻意提高今年的参会准会门槛,就是有人笃定,南城内短时间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红白之物。

      玄川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有来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今天四号车厢的反常,再联系鸭舌帽和灰衣服的那番话…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总觉得要有一场大乱。

      “五花肉还没回来吗?”

      四喜从沙发上飘过来,“主人你让他回火车四号车厢上查看,还没回来呢。我去车站叫他?”

      “不用。”
      玄川在窗台上点燃了一根香炉烟。又放了一个碗,碗中装着生米。玄川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血遇米不化,浮在生米之上。

      他做完这一切以后,对四喜道:“走吧,我们下楼转转,若遇上五花肉就一起带回来。”
      “好。”

      夜晚的南城静谧而幽美。
      萤火虫成群的聚在一起,在空中经过时,有如泛着绿色涟漪的溪流在身前缓缓流淌。

      四喜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如同鞠了一把溪水,任由其从指缝中溜走。

      “喵~”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借着萤火虫的光,玄川看清了前方。

      居然是一只黑猫,在逗弄一只…刺猬?

      那黑猫毛光水滑,一双猫儿眼囧囧有神,通体全黑,唯有四脚整整齐齐的雪白。形态举止甚是高贵。
      只可惜做的事情不那么上档次。

      说起来也奇怪。
      那刺猬本有一身坚硬的刺。也不知道为什么,却软软的躺平在地上任由猫踩着软肚皮,也不蜷缩起来。

      “哟”
      玄川一把提起了那只刺猬,
      “猫捉老鼠见过,抓大仙倒是头一回瞧。”

      那黑猫起初被吓了一跳。当它反应过来猎物被抢走后,眼睛微微眯起来,后腿微微蜷曲,竟然是准备进攻的姿态。

      玄川第一次见这么不怕人的猫,倒是饶有趣味,便看着它想干什么。

      哪只,那黑猫耳朵动了动,突然转身窜进草丛,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玄川见它跑了也不追,将刺猬抱在怀里。
      小刺猬眨巴着眼睛,顺从的被抱起来,绿豆大的小眼睛里见不到一点害怕。

      玄川也不再说话,抱着小东西悠悠的往家走。
      四喜在刺猬周围飘来飘去,好奇的瞧着,“主人是要养它吗?”

      玄川没有回答,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周围的环境与来时已经完全不同,路边的灯光仿佛也越来越明亮,好似…在刻意为人引路一般。

      正当他准备回头的时候,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店面铺子。

      单从外观看,这间古宅子至少也要有几百年的历史。
      店铺门口还挂着一副黑底金字的对联,即便在黑夜之中也显得那么的独树一帜。

      玄川若有所思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刺猬的头,
      “这里面不会…有你的功劳吧?”

      刺猬似懂非懂的,一脸的无辜。

      这店面出现的委实古怪,玄川站在门口半响,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
      但就在他下不了决定的时候,从店铺之中走出了一个人影。

      当玄川定睛一看,顿时觉得不对。

      原因无他,这人影离开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粘液样的水迹。

      眼见他就要走远,玄川立刻就跟上去。
      可不知怎么的,这人看起来每一步走的很慢,他却怎么也追不上。
      那人没走几步就彻底消失在街边。

      玄川跟着跑了约莫十分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成想最后还是跟丢了人。

      他却也不懊恼,想了想转身回头走了几步。
      果然,店铺又出现了。

      玄川眼睛闪了闪,走了进去。

      …….

      这是一间古董铺子,店里只有一个黑衣男人。
      还有一只全身乌黑,唯有四个爪子雪白的黑猫。
      玄川:……单从它那傲娇的白眼,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就确定不会有第二只。

      店铺左侧墙上挂着一个青铜兽。这青铜兽长着个狼脸鹿角,口中衔一把银色宝刀。
      黑衣男人正握着一把青草喂墙上的青铜兽口边。青铜兽鼻子动了动,闻到青草的味道后张起嘴巴一把吞了下去。

      四喜早已躲在玄川的怀里面,小声道:“这算不算一红?”

      黑衣男人看过来。
      玄川瞬间将四喜塞回,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道:“孩子小不懂事,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男人望向他怀里,意味深长道:“四百年,我看也不小了。”

      玄川心中暗叫不好,这次怕是踢到了铁板。

      只听得道:“你可知我店内刚刚失窃,白雪去抓小偷被你阻挠。如今我店内少了一样东西,你怎么说?”

      玄川一摸,刺猬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他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后悔自己莽撞。他初来乍到本不该多生事非,而曲直未辩又胡乱出头。贸然犯忌讳…

      只道今日,怕是要酿下祸事。

      “这位…”玄川斟酌措辞道。

      “陆冥。”

      玄川立马道:“原来是陆哥!”

      陆冥愣了一下,大约也是没想到他脸皮如此之厚。

      玄川道:“陆哥,这件事是我不对在先。你划下道来,是追回失窃物品还是照价赔偿,是打是罚我都绝没有二话。”
      他这话说的巧妙,可认打可认罚,但就是不让伤人。

      陆冥道:“那就…照价赔偿把。失窃的宝贝,值一条人命。”

      空气陡然寂静。

      四喜在怀里着急道:“主人他什么意思,不会要你赔命吧?”
      玄川心中发怵,小心道:“这…人命关天,再说我的命也不值钱…”

      陆冥指了指他怀里,道:“你不是还有一条命吗?用它来抵也可。”
      玄川脸色发白,手有些发抖的捂住四喜,慢慢镇定下来。
      “我赔不了。”

      他说完全身肌肉紧绷,生怕陆冥直接从他怀里抢人。
      那明明害怕却又张牙舞爪的模样,简直像极了白雪。

      四喜突然拼死拼活的往外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
      “主人你还是让我代你去死吧!我是你的保镖,发誓要用生命保护你的安全的!”

      陆冥饶有兴致的看戏,等着看这对主仆接下来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青铜兽虽挂在墙上不动,然一对招子眨也不眨的盯着这个方向。
      白雪也幸灾乐祸的踏步过来,一条细长的尾巴在空中缓缓左右晃动。

      玄川余光撇见白雪,心中暗暗发苦。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不久前他与白雪的地位,转瞬之间便颠倒了个儿,变成如今的陆冥与他。

      这边四喜还在哭天抢地的抹脖子,妄图拖延时间,时不时露出来他那半个小脑袋。白雪盯着玄川怀里一动一动的“活物”眼睛发直,脑袋一热便扑了上去…

      被玄川一把抓在怀里。

      “喵~!”
      白雪发出悲愤的嚎叫,听上去还有那么几分委屈。

      陆冥见白雪被扣押,没有半分紧张,颇有几分“我看你能如何”的味道。

      玄川抱着白雪心跳如擂鼓,紧张不已,但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他道:“今日之错十之九在我,但这黑猫也有半分。若是它早早言明,我也不至如此。既然要赔一条命的话,我大半条命尽管拿去,剩下的便用这黑猫的小半条命抵。”

      他这话听着有理,却不能细琢磨。试想黑猫又怎么能与人说话呢?
      不过,这里本也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陆冥挑眉道:“人只有一条命,要怎么分呢?”

      “这个”,玄川扯起嘴角道,“是您该苦恼的了。”

      他仔细想了想。
      这陆冥虽然行事邪乎,但观其言行举止却不是一味嗜血滥杀之人。若他只能拿走自己“大半条命”,就意味着他不能伤及自己的性命。

      若是他想不出办法来,就只能放自己走了。

      陆冥似乎猜透他所想,微笑道:“你觉得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他倏然抬手。
      玄川只觉全身被一股强大力量禁锢,体内有一样东西似乎在被紧紧追赶逃命。逃至天灵猛的窜出体外,被陆冥伸手一把抓住。

      陆冥握着那束光点,极快的塞进了一个琉璃瓶。
      玄川下意识扑过去想抢回,却扑了个空。

      陆冥收起琉璃瓶,缓缓道:
      “我不爱做亏本生意。你的半条命暂且抵押在我这,等找回了东西就原样奉还。现在你可以走了。”

      玄川和四喜出去后,白雪踏着蹄子走到陆冥手边,“喵”了一声,似是在问什么。
      陆冥顺手抚过它的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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